翔看着厨师以那稚嫩的嗓音但带有成熟味道的语调细说着,不禁觉得那双淡金色的水亮眼睛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很清楚感觉得到,这就是厨师想做的事情,让不想战斗的猎灵少女有一个选择,运用她独特的能力就能够让猎灵少女不用战斗而存活下来。
单是如此的话她其实不用和人类达成协议,想来就是因为要维持这个地方的秩序,毕竟只有厨师一个人,能够照顾的人数自然会有上限。
如果再仔细来说,从只有厨师能够猎灵的这一点来看,便能知道厨师的能力也需要猎灵才能使用,所以不好好管理猎灵方面的事,这个地方就不可能持久运作。
或许是猜到翔心中的想法,厨师低头呷着咖啡,过了一会才说:
「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唉……其实说到底我还是和你一样天真,这座水都可不只是为了猎灵少女而存在,也是为了灵而存在……猎灵少女与灵之间的问题。」
听着厨师的话语,翔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自己问柯罗诺斯关于灵方面的事情,只听厨师继续说:
「就像人类会吃肉类,猎灵少女也是为了生存才猎灵,只是当面对目标也有灵性、思考能力的时候,就会产生矛盾。就像人类觉得狗是忠实的朋友而抗拒吃狗肉,牛、羊、鸡等等却不会有问题,灵其实也一样。」
「就是不会猎杀灵物或者神物的意思吧?毕竟这两等级的灵都已经可以交流,而且还会和人类签订契约。」
「嗯,所以一般猎灵少女最多也只会和魔物等级以下的灵战斗,可是灵并不能那么简单与我们所认知的生物归纳为同一类,它们是会因为灵力而产生阶段性的变化,也就是说一只魔物只要增强一定的灵力也是会变成灵物,变得拥有思考能力,那么猎杀这种拥有未来、拥有可能性的灵时,又……」
厨师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只是埋头喝着咖啡。
这番话,翔就曾经向柯罗诺斯确认过,所以他能够完全理解,理解这段话,也理解这座「幻梦之都」的一切。
这座「幻梦之都」是人类和厨师商议下的产物,「白夜骑士团」应该也是至少表面上与人类友善的组织,因此协助厨师维持这里的秩序。
即使如此,还解释不了这座水都的神秘。
为何没有相关情报在网上流传,毕竟就如厨师所说,猎灵界虽和普通的世界密不可分,但普遍来说猎灵界并不会完全听从人类一方的话,像水都这不用战斗就能活下来的地方,理应有很多猎灵少女想要来这里,并分享这个讯息才对。
那么问题就是厨师的想法,她连灵也想保护,提倡灵拥有未来性的问题想法,这无疑让她成了猎灵界的敌人,因此这个地方既受了人类一方的保护,也为猎灵界所排挤──结果就像现在彷彿不存在一样。
当厨师把这杯咖啡也喝完之后,她才收拾好心情,缓缓地说:
「看你的样子已经理解了,那么就说一下和你切身相关的事吧,魔王。」
看见翔稍微疑惑的模样,厨师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没自觉……人类一方都想要得到你啊。」
「咦!」
「什么?」
「果然……」
惊讶的翔、吓得张开了小嘴的银,以及像是早已猜到的小菲,全都望向了厨师等待她说下去。
看见这二人一灵的反应,就算事态严重也让厨师忍不住浅浅一笑:
「这不是很明显吗?魔王降临让猎灵界产生动荡,所有猎灵少女如临大敌,人类自然想研究魔王到底有什么能力,能够让猎灵界这么害怕吧?」
直至得到厨师此番提醒,翔才理解为什么厨师指他是在「利用」她们。
这个地方真要说的话,是应该归类在人类一方,既然人类想要魔王,就很有可能给予保护,至少会想办法笼络他,这一点其实从杰克帮助翔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翔自己没有自觉而已。
或者说,他说不定隐约察觉到,只是他不想去理会这种事,毕竟他并不是什么伟人,仅仅是想过得自由自在,享受一个刺激的人生,现在或许加上与银在一起,甚至小菲也是。
「我在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藉口让猎灵界联合军来开战,是这样吧?」
翔说得非常直接,既然猎灵界对于厨师拥有的想法感到了危险,想要刬除掉「幻梦之都」这个存在自是理所当然,亦因此翔大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双方开战斗个你死我活后,他趁机逃掉。
「对,就是这样。」
对于翔这番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话,厨师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总而言之该说的都说了,之后你要怎么做也是你的事,那么差不多该到你说那家伙到底要你们做什么了。」
不对,你还有一件事没有说,不是这样的话,你又是为了什么跟我解释这座水都的事呢……
翔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毕竟柯罗诺斯的事他也不能忽略,况且他认为厨师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那件事,与柯罗诺斯的事也有所关连。
考虑到这点的翔便决定依照厨师的话,先解决柯罗诺斯的事:
「他并不是要我们来道歉或者做什么,只是想让我提供你一个选择──解除猎灵少女的契约。」
「嗯,我听到了,然后我拒……」
厨师还没把「绝」字说出来就猛然停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翔确认:
「解除猎灵少女的契约?」
「嗯,要不要解除是你自己决定,至于有一点我先说,因为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不知道解除之后会变成怎样,但过往已经有成功的先例,至于条件,我想是你的话只要愿意就能满足,一切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厨师当然明白翔这番说明,只见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地托着腮子,然后向翔问:
「那家伙既然让你们来,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们吧?」
翔点了点头。
「那么你仍然觉得那家伙值得帮吗?」
翔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觉得就算有自己想法或意见,还是不多作评论比较好。
「怪人……」
厨师只是这样回了一句,便又去添了一杯咖啡,独自站在水吧那里喝了两口才回来:
「我还是拒绝。」
「果然。」
对于翔一脸预料到似的,厨师倒显得有点不爽:
「什么果然,你早知道我会拒绝?」
虽然翔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礼貌,但这么一来就能牵扯上之前那件厨师没说的事:
「嗯,因为我觉得你对猎灵少女这身分感到幸福。想当然发生柯罗诺斯那种事必定会很不开心,应该会觉得如果不是那样,自己肯定是个平凡的女生,不用像现在这般为那么多事操心。可是这份操心,不也正正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你……」
看见厨师这反应,翔总算确认了她这个表里不一的人的心意:
「好了,总而言之我和柯罗诺斯的契约总算完成了,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翔说到这里就完全不理会厨师,而是搔着脸有点为难地向银说:
「银,抱歉,本来应该立即赶回去比萨才对,不过我觉得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该做,『这件事可和刚才厨师跟我们解释这里的情况』完全无关……」
「没、没问题!只要是翔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
银虽然不清楚确切发生了什么事,而翔其实又想做什么,不过看见翔猛向自己打眼色,也总算反应敏捷地配合着。
「哎啦哎啦,魔王,你根本就是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嘛……」
翔完全无视掉小菲的挖苦,就这样与银一同离开小咖啡厅,而因为自己的心意被翔准确抓住的厨师,则是发傻地目送二人一灵离开。
「我可是魔王,用的自然是与魔王匹配的作法啰。」
翔的声音在木门关上之前传来,厨师的脸颊已经悄悄地滑落了一点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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