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凉一被押入大厅,就被王队一脚踹翻在地,这一脚踢得极狠,吴凉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踢得移了位。王队当了那么多年雇佣兵,被一个普通人打了一枪,觉得很没面子,正欲抬手扇他一巴掌,手腕就被萧锦河握住了,萧锦河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手劲却很大,两人僵持在空中,良久,王队忿忿地甩开手,揪着吴凉衣领把他拉到了玻璃柜旁边。吴凉捂着胃站起来,咳了一声。
大厅一片混乱,名流权贵们穿着价值连城的衣物缩在墙角,有的缩在角落哆哆嗦嗦地闭眼祈祷,有的姑娘边哭边在纸巾上用眼线笔写遗书,有的见过大风浪,神色淡定,有的夫妻牵着手依偎在一起,唯有大厅中央的钻石项链不受人类的悲喜影响,兀自折射着冰冷而华美的光泽,玻璃柜底下,躺着两具尸体,皆作侍者打扮,却穿着皮裤,面朝地砖,鲜血流了一地。
萧锦河站在主持台前,墨黑的面具掩住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一手拿枪,一手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动作就像在参加普通聚会一样从容优雅,含笑道“illia,我记得我说过,不要杀人。”
王队,或者说是illia,拄着拐杖满脸不耐道“他想夺枪,不杀了他们,这些人还以为可以逃出去呢!”
萧锦河道“那么多血,踩到滑倒了怎么办?”
“……你有毛病。”illia说着,他抬起手,拇指微动,喀喇一声拉开保险栓,冰凉的枪口用力顶了顶着吴凉脑袋,道“快点!你这婊子养的!”
吴凉静静地站在“曙光”前,嘴角流下一行细小的血迹,他若无其事地抹去,再开口时语气如常,缓缓道“我怎么能确定,我告诉你密码之后能活命?”
萧锦河颔首道“我说到做到。”
吴凉的目光透过玻璃柜,快速扫视了一圈大厅里或惊或恐的人,他并没有看见周鉴林,觉得有些奇怪,道“我只知道第一重密码,解开保险柜需要周鉴林。”
illia骂骂咧咧地道“你这事儿精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开你就开!”
吴凉不知道自己拖延时间能换来什么,输了两个数字,秉着能拖就拖的原则,慢吞吞道“你们这样逼着我,我很紧张,一个数字都想不起来。”
“你他妈刚才满通风管乱爬的时候怎么不紧张?!”
萧锦河涵养比illia好得多,含笑看了illia一眼,illia气得眼睛发红,收起了枪,心想这人真是太贱了!
吴凉输一个数字,还要揉揉手腕装模作样地想一想,奈何密码就六个数字,没一会儿也输完了,illia一巴掌推开吴凉,气势汹汹地在密码盘上输了第二重密码,出乎意料的是,这一重密码输完,玻璃柜发出一声轻响,四面玻璃像莲花开放一样缓缓落下,里面的钻石向世人展现了真正的光华。illia面露贪婪之色,伸出黝黑沾血的手指抚向项链底下最大的吊坠,萧锦河微微皱眉,道“你别忘了,曙光是sno指明要的。”
illianal,theshoison!”(恢复信号,节目开始了!)
不多时,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恢复了,但是却没有人感觉到开心,开直播意味着这些人根本不怕暴露,是一群真正的恐怖分子!而一旦警察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他们这些人要怎么活下来,一时,大家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这次的展览会对外展的是珠宝,对内却是一场金融大佬齐齐出席的区块链峰会,可以这样说,如果这艘船沉没,中国资本市场得垮掉一大半,更别提这次在网上同步直播,很多饭圈女孩都等着看自己爱豆,之前意外断网已经在引发了大范围讨论。
比如千里之外,周氏的办公楼外有一块大屏幕,平日循环播放广告,此时就用来实况转播,此时大楼底下聚集了数百人,有等着看直播的,有逛街逛累了在休息的,这时,黑屏许久的大屏幕陡然亮了起来,一张黝黑的脸出现在屏幕前。
“朋友们,大家好。”illia站在大屏幕前,笑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很高兴见到大家。初次见面,给广大的中国朋友送一件礼物。”
街上的行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卧槽,这谁?好丑!”“哈哈哈哈搞什么,程序员出来道歉了?”“送什么呀?这人到底是谁啊?”
illia环视一周,目光正与吴凉平静的眼神对上,道“就你了,幸运儿。”旁边两人会意,抓着吴凉手臂,用手铐铐起来,将他按在椅子上,illia轻蔑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刀锋斜着划过吴凉的脸,顺着细细的刀口,血流到了吴凉唇边,但他的眼神却很平静,薄薄的眼皮可以看见血管,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illia觉得很不满,嗬嗬道“我先把你的头皮剥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吴凉撩起眼皮,打断他,“我想在临死前抽一根烟。”
“你他妈……”illia气急,扇了吴凉一巴掌,小刀扎进他大腿,“为什么你不怕?!”
“住手……”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细弱的女声,魏天香抓着包,眼含泪光,颤颤巍巍道“你们……你们别杀他,他的钱够买好几串曙光,你们问问他,他真的有钱,别杀他,求求你们了……”
吴凉心想“糟了。他们要的就是畏惧。”
illia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凉,道“女朋友,倒是漂亮。”说着,他像揪小鸡似的把魏天香拉出来,一把扔在吴凉脚边,对着摄像头道“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说着,他撬开一瓶白酒,对着吴凉和魏天香迎头浇下,拿出打火机欢呼了一声,笑道“篝火晚会!”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有一道男声冒出来“等等!”
一个穿着迷之皮裤的白衣侍者举起了手,他身材高大,是个白种人,缓缓站起来就要往前走,用不熟练的中文道“你们的行为真是不太厚道。”他指了指魏天香,道“她明明是我女朋友。”
illia举起了枪,厉声道“蹲下!抱头!”皮裤侍者不忍地看着吴凉和魏天香,捏紧拳头,又望了远处的尸体一眼,不甘地蹲下了。
吴凉对着魏天香叹了一口气,魏天香蜷在吴凉脚下,发着抖,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又急又快,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吴总,他们都骂我长得像恶毒女配,活得不如婊子,哈哈哈,他们嫉妒我,谁不想傍大款啊!!!谁想大冬天上班大晚上加班啊!!!谁……谁不想活得有尊严啊!!!吴总,谢谢!你对我超级好,我跟过那么多老板,就你没摸过我屁股!!!”
吴凉心说“因为我是gay。”嘴上说道“你头靠过来一点。”
魏天香头往吴凉大腿上蹭,哭叫道“吴总,我怕!!!哇!!”
吴凉伸出手,摸了摸魏天香的头发,魏天香没想到临死前能见识到吴凉充满人情味的一面,哭的更加厉害。
illia仿佛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咔哒咔哒地按着打火机,就是不扔下来,吴凉垂着速滑过一抹银色的光,那是他刚刚摸魏天香的头顺下来的发夹,他将发夹的尖头伸进手铐的锁头,凝心静气,闭上了眼,温声道“没事,别怕。”
吴凉父母刚去世那段时间,生活颠沛流离,寒暑假不能住校,就窝在桥洞底下,用一根火腿肠和贼头学了一手开锁绝技,虽然从来没用过,但技术依然在。
illia看够了好戏,噙着残忍的笑容扔下了打火机,蓝金色的火苗滋滋有声,离满地的酒精越来越近,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呼,不忍地偏过了头,同时,咔哒一声,吴凉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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