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小胖蛋不肯听话等在家中,唐关捏住小红鸟肥嘟嘟的翅膀轻轻扯了扯,板着脸训斥:“为父说话,你是越不听了。”
小妖怪吓得羽毛抖了抖,缩成一团小鸟球,毛绒绒的脑袋躲进羽毛堆里,很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放心爹爹独自深入险境,所以跟来看看,我只等在外面,又没有惊动里面的鬼。”
臭爹爹,就知道凶她。
唐关暗中叹气,将小鸟球放到腿上,“爹爹没有危险,张重稷的目标,只怕是你和象魂岭。”
“怎么会这样,我和他素昧平生,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妖怪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爹腿上滚了滚,“对了爹爹,刚才我又遇见凌风了。”
“他又让我帮忙抓鬼王,可现在鬼王也想抓我,难道我和鬼王互相抓吗?真奇怪。”
唐关沉思片刻,命鹿鸣疾速驾车,尽快回府。
书房。
唐关让人唤来清淮和长泽,简短准确地告诉他们张重稷府上的事。
原来那些奇怪诡异的羽毛是张重稷他们用来找象魂岭的,小妖怪统统掏出来,“这些奇怪的羽毛,我们赶快烧了吧爹爹。”
“不能烧。”唐关拦住宝贝,“象魂岭在秦岭不安全,云儿,你和清淮再去一趟象魂岭,将结界转移到微霄园。记住,一定要将里面的羽毛先排查干净,再转移。”
“是。”向来唐大人安排什么,清淮就做什么,从不质疑。
“那这些羽毛呢爹爹?”
“我会请祝公潜用羽毛到秦岭布些阵法迷惑他们,以拖延时机。”
祝隐修道时间不过区区二十年,却在阵法奇门上颇有造诣,其阵法之高妙,先前帮唐大人造下饮血共生之阵为小妖怪遮掩妖气,就可见一斑。
“大人,我呢?我能做些什么?”一直在旁静听的长泽问道。
小妖怪的神卵碎片和佛骨玉玲滋养多日,长泽已经恢复元气,甚至能化形人身。
长泽是小妖怪最忠诚的追随者,从她尚在神卵中孵育之时,便是如此。
小凰主不比前代凤凰庄严肃穆、崇尚强者为尊,前代凤凰从不计较底层小妖的死活,弱肉强食是自然之理,亦是妖族之理。
自小凤凰诞生之初,就有一股温柔力量笼罩象魂岭,他们这些修为浅薄的小妖也受益匪浅。
即便先前长泽修为尽损,到了油尽灯枯之态,小凤凰的神卵碎片照样能令他恢复如初。
哪怕小凤凰总是一副淘气无比,幼稚长不大的样子。
不论有心无心、主动被动,只要降下恩泽,对他们这些弱小无依的小妖来说便是大恩大德。
至于唐大人,长泽对他的感情远没有青羽那般复杂。
长泽感念他养大小妖怪的恩情,也欣然接受小妖怪对他的感情。
并且因为小妖怪依赖唐大人的缘故,也隐隐对他生出敬仰之情。
“劳烦你和鹿鸣帮我时刻盯着梁王的动向。”唐大人对长泽做出安排。
梁王有异动,无非是为了争权夺利,谋取大位。
可唐关也怕他狗急跳墙,剑走偏锋危及苍生。
长泽现在一副中年人的模样,瞧着温厚可靠,又有妖法傍身,是个不错的眼线。
梁王手中可能有张重稷给的法器,唐关叮嘱长泽:“需要小心行事,若有不测及时撤退。”
“知道了,大人。”
“我和清淮现在就动身,将象魂岭搬回来。”小妖怪很听爹爹的话,马上就想按他的安排行事。
“云儿。”唐关叫住宝贝,让其他人先退下去准备。
“爹爹?”祈云轻声唤他,扑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撒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爹爹。”
“乖孩子。”唐关无比怜爱地亲吻祈云的额头,问道:“宝宝可曾想念母亲?”
母亲?
这个概念对小妖怪来说甚是陌生,她对母亲的印象,只有凤凰台上高大冰冷的雕像。
陌生不代表不会心生念想,去过象魂岭之后,小妖怪也常常会想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从没见过娘亲,不知道她什么样,我只要有爹爹就好了。”祈云脑袋贴在爹爹胸前,嘴硬又眷恋地说道。
唐关怀疑张重稷的那尊凤凰血像并非他的宝贝,而是前代凤凰。
担心宝贝心底对母爱怀有期待,假如张重稷所作所为真与前代凤凰有关,万一他们图谋不轨,致使宝贝对母亲的期待落空……
于此唐关对宝贝深感愧疚,纵使百般疼爱,终究没能给她一个正常完整的家。
却忘了以小妖怪对他的眷恋依赖和他们如今相爱相知的关系,正常的家庭反而是阻碍牢笼。
小妖怪还没成功将象魂岭搬到微霄园,梁王那边就率先发难,太子急召唐大人入东宫。
“难民动乱之事非孤意愿,何况天灾人祸,与朝廷分地之法又有什么干系?梁王分明无事生非,老师,您说该如何处置?”
早十年左右,关中、关东就因人口稠密,均田之法无力推行,在朝廷主持下大批百姓迁往南方鱼米之乡。
可经历过百余年乱世动荡,南方早就有不少百姓迁居生息,天下承平五十年,南方更是生育繁息,百姓本就不在少数,又如何消化南迁移民。
往日的瘴疠之地也种起稻菽,却仍旧不能缓解朝廷土地匮乏之痛。
今年本就缺少土地的江、岳一带,因遭遇数十年未遇的洪涝灾害而民声载道,更有数以万计的南迁之民分不到土地流离失所。
水灾加剧民生困顿,江、岳一带均田不均的问题更是突出,天灾之下不少良民起义。
梁王借题发挥,以南方百姓被逼良为盗之事上表朝廷,控诉均田,请朝廷从根本上解决分田之事。
兹事体大,太子不能不理,也不得不理。
可土地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不是说长就长,说有就有,若朝廷有地可分,又何必拖延至此。
太子只能派人一边镇压动乱,一边安抚百姓,并听从唐大人的建议,向南方士绅施压,从他们手中购得士绅的永业田做农田,先分发给百姓耕种。
事态稍有控制,梁王却在此时添乱。
田地的事不能不解决,却又不能在此时解决,所以即便先前宝贝发问,唐大人也叁缄其口。
太子之位本就敏感,唐宗汉武的太子都没有成功继位,反而下场都算不上好。
老皇帝病弱,太子一直监国,权势本就日益水涨船高,原先老皇帝还能制衡一二。
去年老皇帝到鬼门关徘徊一趟,连禁军都落入了太子手中,皇帝彻底没了戏可唱。
受命于天的天子,如今的使命竟好似只剩下早日殡天,父慈子孝的表象之下,满是微妙猜忌。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的大位已有九成落地,可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要小心谨慎,太子更需笼络朝臣人心。
梁王的奏表却无异于逼太子和朝臣对着干。
田地变革之法唐大人早有策略,必然要在一定程度损害满朝公卿的利益。
若在此时施行,恐怕会影响群臣的向背,变革之事且不论,甚至可能影响太子继位的大事,所以一直拖延,打算太子继位之后,时局稳定再着手。
现在梁王的催逼之下也无法继续拖延,若继续拖延,在老皇帝看来就是疼爱的儿子着急等他上天。
太子自小备受老皇帝宠爱,父子间还算有一段和睦融洽的父子之情,不到不得已的地步,自然不愿父亲不快。
于是陷入两难境地,进退维谷,只得求助于老师。
这事确实棘手,老男人十分缺德地将锅甩回去给梁王。
他对太子说:“既然是梁王提议,何不请他为此事出谋划策?既辅佐了朝政,全了梁王与陛下和殿下父子兄弟间的孝悌之义,又对流亡百姓有拯救之德。”
教了太子怎么做,又告诉太子该以各种理由知会梁王。
要是梁王自己也放不出个响屁出来,那他的奏表就是自打嘴巴。
要是梁王也要在士绅身上割肉,让他们吐出地来,得罪群臣的就是梁王。
再或者梁王有其他可行之法,太子将事情交待给可信之人去办,或者见招拆招,也都容易。
太子喜出望外,“多谢老师指点,孤这就命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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