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家夫姓董,夫妻俩只有一个儿子叫董行舟,虽然夫妻俩一个抠门一个泼辣,可养的儿子却很争气,去年中了秀才,明年就要去参加乡试,县里的夫子很看好他,平时一般在县城的学院读书,偶尔回来。江子骞是两年前被董氏带回来的,董家男人平时忙着在外干农活,家里只有董氏一人,但她人懒,所有活儿经常指使江子骞干,可江子骞是个傻子,很多事情都做不好,所以董家经常响起打骂声,村里人都知晓。
和燕妮聊了会儿,何穗扭头看一边正在帮自己洗衣裳的江子骞,瞧见他卖力地捶打,汗珠子从额头流到脸上了也不知道抹掉,许是察觉到何穗在看他,突然扭头过来,朝她勾唇一笑。
何穗一怔,这一霎那突然感觉江子骞这个笑容好奇怪,和之前笑得完全不一样,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眨眨眼又去看,却瞧见他继续浆洗着衣裳,嘴里发出憨憨的呼哧声,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浆洗完衣裳已是晌午,何穗累得直不起腰,起身缓了会儿才舒服些,心想自己才嫁过来第一日董氏就这样对付自己,以后还不知道会使些什么手段。
她搓搓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再看看江子骞,其实衣衫多半都是他洗的,他手也冻红了不说,拧那厚重的冬衣还累得满头大汗,何穗琢磨这人虽然又傻又丑,但心还是挺好,至少不像董氏那样刁钻泼辣,往后的日子虽没了盼头,但跟着这傻子,应该也不至于太苦。
想到董氏,何穗突然想起出嫁前一晚母亲冯爱莲偷偷塞给自己的十两银子。
燕妮方才说过,江子骞被董氏从外地带回来时身上是有银子的,因为人傻,他还拿着银子到处炫耀,但没过两日他就垂头丧气地告诉别人银子被偷了,大家猜测是董氏干的,可人家不承认,再者说白了又是人家的家事,谁帮着去追究呢?
此时家里只有董氏在,她会不会趁着自己外出,偷了她的银子?
何穗心里发慌,催促江子骞快些走,赶回了董家。
也恰是正好,刚进院子何穗就瞧见董氏从自己房里走出来,她又急又气,小跑上前一把拽住董氏的手,提高声音质问:“姨母在里面做什么?怎的从我房里出来?”
董氏被她撞见,最初是惊慌的,但她向来欺负江子骞惯了,所以很快就淡定,甩开何穗的手梗着脖子叫:“这是我的家,我想进哪里就进哪里,用得着你管?”
之前被骂,何穗从未顶嘴,因着她初来,什么都不懂,再者骂两句不痛不痒,她也懒得计较,可十两银子是她的嫁妆她的全部性命家当!
“姨母这话真是有趣,这是我夫君的房间,将夫君托付给姨母的人每年都是有送银子来的,即便不论亲戚之情,就当是付钱租了房的,那岂是东家能随意进出?”
董氏没念过书,不会讲道理,也从不讲道理,她在村里蛮横惯了,更别提在家,就连丈夫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诺诺,此时被何穗一番话说得无法反驳,只得撒泼耍赖,“好你个小蹄子,老娘就是看今日天气好,想瞧瞧你们有无需要晾晒之物,你呛个什么?真是个好心当驴肝肺的贱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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