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蕴西。”她很平静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和应柠不一样,我们两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你们相互忌惮,我却不需要顾及,所以这个面子你就算不想给,也得给。”
何蕴西态度不甘示弱:“我不给,你能怎么样?”
“何蕴西,你听好了。”
顾亦徐道:“我和程奕不是你以为玩玩的关系,你对男人什么态度我不关心,但是程奕不行。”
“他是我看中的人,你别动歪心思。”
声音特别平,很稳。
不是女朋友看到别的女生蓄意招惹时的愤怒、拈酸吃醋。
顾亦徐是在陈述事实。
“如果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可以尽管试试。”顾亦徐态度也不让,“得罪我,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的。”
何蕴西沉默了。
隔了会儿:“你在威胁我?”
她敢把心思放明面上,是经过昨晚的短暂相处,顾亦徐一味隐忍退让,像拳头砸进棉花里,没有声响。
想来是个没什么胆量的软包。
却没想到一声不吭的人,还能作出威胁恐吓之举。
何蕴西原先仗着顾亦徐没脾气,才敢如此放肆。可顾亦徐一旦拿出不容分说的决绝,何蕴西不由顾虑,收敛很多。
她忌惮的不是顾家。
而是顾亦徐母亲,顾庆民的那位妻子。
他妻子身份特殊,这些年来,网上扒不出来背景其实是假的,实际原因是关系网牵涉太广,媒体根本不敢报道。
四代从政的军人家庭,那能是一般人么?
顾亦徐以往从不仗势欺人,靠权势挟迫的手段太不正当。她性子偏和软,从不与人争锋,但这回何蕴西做得实在太过分,她是不得以为之。
“的确是威胁,也是警告。”她没否认。
“我和他在一起时,别想做些下三滥的手段。”
顾亦徐回:“你适可而止,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挂了电话。
身心说不出的疲惫。
何蕴西的保证可不可信,顾亦徐不在乎。
她顾虑的是,该如何缓解与程奕僵化的关系。
顾亦徐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去思考,摸清楚真正问题出现在哪。
她清楚没有何蕴西,还会有别的人,她要处理的不是情敌——
只要他们的矛盾不解决,不用何蕴西横插一脚,分开是早晚的事。
没过多久,应柠更新一张截图。
何蕴西已经把照片删了,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显示为三天前。
在权衡之下,何蕴西最终选择了退步。
她与程奕只有一面之缘,为了一个不知深浅的人,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顾亦徐结下梁子,到底不值得。
何蕴西显然是个聪明人,正因为太精明,反而造不成威胁。没等真刀真枪亮相,她见势头不好,自己转头一溜烟就跑了。
若是换成哪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顾亦徐才要真头疼。
应柠明白顾亦徐一定私下跟何蕴西说了些什么,否则这小妖女哪能乖乖收手作罢?应柠很是好奇,能瞧见何蕴西吃瘪,简直不要太高兴,但顾亦徐头疼得厉害,没什么精神和她说话。
应柠瞧出她心情不太好,也不追问,只安慰说元旦前学校这边期末考试结束,最多还有半个月,她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顾亦徐想玩什么,想到哪儿消遣,她都一概陪着。
顾亦徐静神恹恹,回了个“好”。
·
·
书房里,顾亦徐独自坐在桌前,手机搁在一边,长时间无人操作的电脑自动待机,息屏暗下来。
屋内没开灯。
正值入暮时分。
外头日薄西山,霞光曛红,薄雾般的浅紫晕染苍穹,天际黛青,一如白天与夜晚交替的晦涩暗淡。
最后一缕夕阳笼罩在她的身上,沿绕身体轮廓,阻隔出朦胧幽微的剪影。
偌大房间显得空荡荡。
原本一直习惯一个人,独立却不孤独,可自从他来后,这样的安静和幽僻,似乎成了不能忍受的。
这两天程奕没回来,顾亦徐也不得闲,那篇工程项目分析的论文还没写完,周日晚12点是截止提交时间,本来预计周五晚上定稿,顺便开始复习,但意外变故把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她强撑起静神,用一个白天完成论文,快到收尾环节,又接到应柠的信息,于是一边赶论文,一边应付何蕴西那人,真是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完成提交后,顾亦徐终于松了口气。
一旦少许松懈,从前天晚上开始积攒的疲惫和困倦席卷而来,冲溃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
顾亦徐慢慢趴到桌上,闭上眼,额头抵着臂弯。
眼睛格外干涩,浑身乏力。
提不起劲,不想动弹,也没有胃口。
在她和程奕确定关系后,从来没有过受到这样的冷待,这两天的一切,都被迫让亦徐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们在冷战。
她很少亲眼看见程奕被其他女孩勾搭的场景,仅有那么一次,还是在结束比赛后的第二体育馆西馆过道。
可那是几个陌生人——擦肩而过都记不住面孔的陌生人,程奕与她们保持相当距离的疏离,让她觉得没有威胁力,可是瞧见程奕被自己认识的人调情还是头一回,尤其当何蕴西的家世与样貌一点也不逊色于她,顾亦徐产生了前所有未的危机感。
面对程奕的指责,顾亦徐说不出的艰涩。
——难道她真的不在意吗?
她看到程奕和异性走得近些,删除个照片都会忍不住吃醋,何况是腿依偎着腿,互相调笑劝酒的场景?
可是除了装作视而不见外,她该做什么?
上去扯开两人,指着对方鼻子宣誓主权,还是骂人不要脸?
这些是顾亦徐做不出的,也是她不愿意做的。
以前相似情况没有搁到眼前,所以顾亦徐倒也得过且过,直到前天晚上她因为一个游戏,将程奕叫了过来,而这群人里除了玩咖,也有他们圈子里的人,她仿佛把自己一直珍藏的宝贝公然展现,招引许多羡慕、觊觎的目光,不乏有人渴望占为己有。
而她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鲁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顾亦徐昏胀的脑袋后知后觉,隐约意识到自己忽略什么。
程奕最后那句话,可能……不是没来由的。
当时只顾着为程奕反常陌生的态度惊慌,此刻再回想,那三个答案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认定一见钟情。
有感兴趣的异性。
程奕一见钟情的对象会是她吗?
……
不。
他们初始的场景并不美好,包括后面几次,程奕对她的印象远远称不上正面,更别提好感了。
在最后一问上,他没有回答。
主动罚酒的意思……是认为那个异性对他没意思,还是说,他不能肯定对方的心意?
可是自己明明喜欢他。
所以那个人是谁?
顾亦徐心口一紧。
——难道是何蕴西?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光是一想到程奕会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顾亦徐完全无法接受,心痛难忍。
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恐惧伤心到了极点,身体也是会感知疼痛的,四肢冰凉刺骨,手脚僵硬麻痹。
屋内明明有暖气,顾亦徐还是觉得一阵阵寒凉从骨子里钻出,让她不自觉战栗发抖。
感觉冷。
很冷。
她从傍晚,坐到入夜,外面亮起一点点万家灯火,自己却深陷在黑暗之中。
直到顾亦徐感到这种冷已经不正常时,才从胡乱臆测中苏醒,意识到自己身体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她好像生病了,正在发烧。
这段时间以来,在感情方面的忧虑,学业上的沉重负担,备考时日夜复习看书作息紊乱,再加上前天晚上频繁受寒,心绪剧烈起伏……总总因素加在一起,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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