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顾芸不知什么时候后退了几步，离白羽母女两人远了一些。
她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被当做笑话，而是看能不能有机会认识一些钢琴界的大拿，对她加入京城钢琴协会也有好处。
她一抬眼，看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梅诺夫人。
正巧，容赫就在梅诺夫人身侧，她过去和容赫说话，应该也能进入梅诺夫人的圈子。
顾芸正要走过去。
梅诺夫人却突然挤开人群，朝宴厅门口迎上去。
她顺着梅诺夫人的目光看向门口，是林清月和徐老师。
顾芸咬紧了后牙槽，满心的懊悔。
梅诺夫人走到林清月面前，不由叹气道：“年轻人就是好，随便打扮一下，就能艳压全场，哪像我这个老婆子，精心打扮了四个小时，还不如你十分之一。”
林清月笑着道：“梅诺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比我好看百倍千倍，年纪没有让夫人衰老，而是让夫人多了岁月历练的气质，这是全场无人能及的。”
“你这丫头嘴巴真甜。”梅诺夫人笑起来，“今天倒是奇怪了，你的跟屁虫怎么不见了？”
林清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知道梅诺夫人说的是谁，所以，在梅诺夫人眼中，堂堂燕四爷，是她的跟屁虫？
“清月。”
一个声音在林清月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看到顾芸从侧边走过来了。
她的脸上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口喊了一声：“二婶。”
顾芸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林清月当众不承认她这个二婶，那她不知道有多难堪。
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懈，就听到林清月说道：“二婶，雪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她人呢？”
也不等顾芸回话，林清月就看着梅诺介绍道：“梅诺夫人，这是我二婶，也是林雪怡的钢琴老师，梅诺夫人应该记得林雪怡是谁吧，就是昨天那个痛失三等奖的女生……”
梅诺夫人冷笑一声：“原来是她呀，她那个水平，本来就不该拿三等奖。”
顾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和白羽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就举报林清月……她还有补救的机会。
但林清月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梅诺夫人，我们去那边坐着说话吧。”
林清月扶着梅诺夫人走到了休息区，不过还没坐下，梅诺夫人就被举办方叫走商议事情去了。
“清月！”顾芸蹬蹬蹬走过来，面色恼怒，“你当着梅诺夫人说那些话干什么？”
林清月挑眉：“我可有一个字说谎？”
顾芸咬牙。
确实没有一个字说谎，可那些话明明可以不说出来的。
“你是我二婶，那就只能是二婶。”林清月的面色微微发冷，“我的钢琴老师，是徐老师。”
顾芸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微微转头，就看到徐老师被许多人围住，一个高中钢琴老师，有何德何能成为圈子里的中心……
“林清月，我能跟你聊聊吗？”
钢琴大赛第二名选手池珊走来，坐在了林清月身边。
林清月点头，和池珊聊起来，两人聊的都是钢琴方面的东西，顾芸能插话进来，可是她没有立场插话。
她看了一眼徐老师，又看了一眼林清月，她深刻的意识到，林清月不一样了，以后她的圈子会是京城钢琴圈子里的佼佼者，这些佼佼者长大之后，会是钢琴界的顶梁柱……她想方设法想进入的圈子，林清月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如果，如果时光能倒流……
顾芸闭上眼睛，将心中的苦涩和不甘压下去。
“清月，你对钢琴的理解真的和我不一样，难怪你能拿第一名。”池珊十分服气，“要是你在京城就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琴。”
林清月正要说话，就听到相邻的休息区，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第一名胜之不武，肯定是梅诺夫人开后门。”
“刚刚我还看到梅诺夫人和第一名说话，两人明显认识，关系应该很不错。”
“梅诺夫人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呢，老女人一个，一辈子没结婚，连个孩子都没有，她的人生太失败了。”
“她活这么大年纪，应该从来没有男人追求吧，活的可真够失败的！”
林清月的眸色倏然变冷。
她站起身看去，邻座是几个学生家长，都是没有获得名次的失败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不敢相信，都这个年代了，评判一个女人是否是成功者，竟然还能和结婚生孩子挂钩……
她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淡笑声。
是梅诺夫人走过来了。
第163章 不与傻瓜论长短
梅诺夫人穿着深紫色的礼服，气质高贵典雅。
她站在休息区边上，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是淡定和看透沧桑的平静。
“有的女人选择为家庭发光发热，相夫教子，这是一种成功。”
“也有的女人，将生命的热情投给热爱的事业，在某一领域有自己的成就，这也是一种成功。”
“若你们真的认为一个女人的成功是用男人和孩子来衡量的，就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学钢琴了，我说的对吗？”
梅诺夫人一番话，让现场几个为人母者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们不敢再多留，赶紧找借口去了别的地方。
这群人一走，梅诺夫人的脸上就露出嗤笑：“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我是老女人，好像她们活不到我这个年龄似的！会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母猪一胎生八个炫耀过吗，一个个在我面前得意什么，我不跟这群傻逼计较！”
林清月目瞪口呆。
刚刚她还在心里觉得梅诺夫人真是个大度的人，原来只是憋着没有骂出口。
“咳咳！”梅诺夫人连忙打住，“你还是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学我这样骂人，做人呢，一定要大度，不与傻瓜论长短。”
林清月乖巧点头：“是，夫人说的是。”
梅诺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我这会儿过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学生？”
林清月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梅诺夫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收学生了，而她这一生，也只有两个学生，第一个学生已经成了钢琴界的另一个神话，第二个学生就是容赫，容赫即便没有钢琴的天赋，在梅诺的指点之下，也成为了钢琴圈的大人物。
梅诺曾经在媒体上说过，这辈子不会再收第三个学生。
“我很喜欢你。”梅诺夫人笑着道，“其实吧，比起让你当我学生，我更想认你当干女儿，不过我怕你爸妈不愿意放人，所以就不提这个过分的要求了。”
林清月默默腹诽，梅诺夫人的年纪比林老太太还要大，当她奶奶都绰绰有余，她实在是没法开口喊干妈。
她坦白说道：“能拜入夫人名下学习钢琴，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还在念高中，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练习钢琴，再者，我上大学也不打算念和钢琴有关的专业。”
“真正有天赋的人，不需要一天到晚都学这个，要是天天坐在钢琴面前，怕是早就厌了。”梅诺夫人笑眯眯的，“你这意思，就是答应当我学生了是吧，很好。”
林清月缓慢点头。
虽然她重新开始学钢琴的目的不太纯粹，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是真正喜欢上了钢琴。
不多时，颁奖晚宴正式开始。
首先给三个三等奖颁发奖杯和证书，然后是两个二等奖上台，最后是林清月。
一道光束落在她的身上，万众瞩目之中，她迈步走上去，为她颁奖的是梅诺夫人。
“恭喜你获得全国钢琴大赛第一名！”梅诺夫人将奖杯和证书递到她手上，笑着道，“我很喜欢你对钢琴曲的理解，特别想认你当学生，但你未满十八岁，这种大事不能做主，所以呢，我特意请求举办方将你的监护人请来了。”
林清月转眸看向台下。
就见林建章带着林靖宗和林钧耀走上前，三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同时出现还挺亮眼的。
林建章走上台，目光落在林清月身上，这一刻，他有些与有荣焉。
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忽略了六年的女儿，竟然能靠自己的能力，走上这样的舞台。
他虽是她的监护人，但他没有资格替她做任何决定。
“阿月，无论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林建章看向梅诺夫人，“夫人能喜欢我女儿，我很高兴，不过这样的大事，向来是我女儿自己决定。”
林清月自然不会拒绝：“夫人，我现在是不是能喊您一声老师了？”
梅诺夫人摇头，严肃的道：“现在还不行，等拜师仪式结束后，才能正式喊一声老师。”
她老人家拍了拍手，立即有工作人员送来了茶水，林清月要给梅诺夫人奉茶，梅诺夫人喝茶后训话，然后送上见面礼，拜师仪式才算是完成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三名学生了，你有两位师兄，迈克师兄，和容赫师兄。”
梅诺夫人淡声道，“你作为小师妹，我暂时不给你太大的压力，最近这几个月，你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之后，我再给你重新规划。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把陪伴了我四十年的钢琴当做礼物传给你，我会让人运送回国。”
容赫心里有些嫉妒，那架钢琴可是老师的宝贝，外人连碰一下都不行，没想到就这么送给了师妹。
他作为师兄，也仅仅只是嫉妒而已，嫉妒完了，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这是一份珍藏的琴谱手稿，都是当代大师的遗世之作，你回去可以多看看。”
“谢谢老师，谢谢容师兄。”
林清月接过礼物，站直了身体。
而底下的人群，静默之后，是一片沸腾。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和钢琴有关的人士，能成为梅诺夫人的学生，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而梅诺夫人看起来很喜欢这个新学生，竟然连自己用了四十年的钢琴都送出去了，是不是表示，梅诺夫人有意将林清月培养成未来的接班人？
白羽气的差点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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