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绬并不是位细心的母亲,不过她现在已经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沈明婤身上了。见沈明婤眼睛亮亮的,脸颊却一天一天瘦削下去,大为忧心。
沈雍这些年来和罗绬一直不和睦,长年睡书房,罗绬虽然为此很生气,也觉得没面子,可是他睡书房归睡书房,并没和婢女或是小厮苛且,还是很洁身自爱的。罗绬也不怕有狐狸精趁虚而入,便也由着他了,随便他连着多日不进内宅一回,并不命人去请。现在看着沈明婤这样,罗绬这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听之任之,狠狠心咬咬牙,到书房找沈雍去了。
“大爷,大夫人来了。”小厮见罗绬来了,忙去向沈雍禀报。
沈雍抬起头,“大夫人来了?”神色间颇有些讶异。
“是的,大爷。”小厮陪着笑脸。
沈雍虽不喜罗绬,可罗绬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能把她拒之门外,便淡淡的说道:“请她进来。”小厮答应着,赶忙出去请人,“大夫人,大爷请您进去。”罗绬哼了一声,昂首挺胸,一脸傲慢的进去了。
见面之后,沈雍觉得有些尴尬。他和罗绬虽是夫妻,可是多日不见面,已经觉得很生疏。罗绬也有些不自在,板着脸命令道:“我有些要紧事和大爷说,你们退下吧。”小厮和书童口中答应着,脚下却不动,都看着沈雍,见沈雍点了点头,方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回身把门带好。
“你有什么事,说吧。”沈雍站起身,走到窗门,背对着罗绬,声音非常冷淡。
罗绬怒火蹭蹭蹭往上涌,冲口说道:“你睡了这么久的书房,便是有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吧?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给我脸色看,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当成沈家的大夫人?我是你沈家三书六礼娶进门的……”
沈雍心中一阵厌烦,冷声道:“我当初应该娶的是谁,你心知肚明。”
这还是沈雍头一回当着罗绬的面把话说得这般清楚,罗绬又气又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脸上实在挂不住,冷笑道:“你还有脸怪起我来了!无论如何,我和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成的姻缘,我和你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拜过你沈家的列祖列宗!既和我成了亲,便应该一心一意和我做夫妻,谁知你心意一点也不坚定,婚后你三心二意,暗恋罗纾那贱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样,我娘便不会忍不下一口恶气,设计买凶杀人。也就不会被我爹逐出晋江侯府,余生只能在深山中的寺庙中孤单凄凉的度过了!婳儿和婤儿也不会因为外祖母,处处受人白眼!沈雍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么,我母亲被你害惨了,婳儿和婤儿也被你害惨了,你还有脸怪我?!”
沈雍气得白了脸。
“这么说,全是我的错了?”半晌,他方才转过身,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沈雍本是温文尔雅之人,这时眼眸中却燃起熊熊怒火,罗绬心中畏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罗绬也就是欺负沈雍斯斯文文的从来不会跟她凶,跟她急,若是有沈相和郑氏在,借罗绬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种话。要知道萧氏不光是买凶杀人,她还设计让和尚迷惑郑氏,诱郑氏替她出手,沈家也因此和林家、齐王府结了怨。这件事萧氏做的穷凶恶极,如果罗绬要把罪责全推到沈雍身上去,却把萧氏撇得干干净净,这个道理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好,我这便去告诉爹和娘,让两位老人家主评评理。”沈雍声音中透着丝阴冷,“如果罪魁祸首真的是我,我不会推脱责任的,这便到晋江侯府去向岳父请罪!”
“别呀,千万别。”罗绬打了个啰嗦,忙收起傲慢的神色,低声央求,“我方才是气话罢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告诉爹和娘。你想想,你若是告诉了爹娘,爹娘恼了,发落我倒也罢了,若牵连了婤儿,你岂不心疼?”
沈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喜欢罗绬,可沈明婤是他亲生的孩子,要伤害沈明婤,他哪里忍心?罗绬说的没错,如果她方才的混话传出去,沈相和郑氏一定会更加不喜欢她、冷落她,甚至责罚她,到时候倒霉的不光有她,沈明婤也跟着没脸见人。
罗绬一直是傲慢的,可这些年来她被郑氏打压得也是怕了,不停的跟沈雍说好话。
“好了。”沈雍睁开眼睛,冷淡的打断她,“你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罗绬气又上来了,“我能有什么事?不是为了婤儿,我能来找你沈大爷么?婤儿心事越来越重,人都瘦了一圈儿,你这做爹的看到了没有?”
沈雍默然。
他在外院,沈明婤在内宅,并不是天天能见到女儿的。
“婤儿的心事,我知道。”沈雍道:“我自有道理。你不必管了。”
罗绬冷笑,“我不必管了么?只怕我不管,婤儿再瘦下去,好好的孩子就变成一把骨头了!你说说吧,这件事你到底要怎么管,你不说清楚,休想糊里糊涂的便将我打发走了!”
事关沈明婤的终身,沈雍虽然心里有气,还是好言好语告诉罗绬,“爹和娘都有计较,你就放心吧。”罗绬还是不放心,“爹娘有什么计较?和婳儿当年的一样么?”沈雍想了想,“有些相似。”罗绬便知道沈相和郑氏是在和柏妃秘密商议婚事了,登时松了一口气。
沈明婳的婚事也是一样的。沈家有意,冯贵妃有意,冯贵妃到皇帝面前请旨,婚事便成了。如果沈相已经在和柏妃、柏家议婚,到时候柏妃自然会向皇帝请下赐婚旨意的。柏妃和当年的冯贵妃一样是持掌宫务的宠妃,她如果挑中了儿媳妇,皇帝当然不会反对。
罗绬虽然略有些放心,还是抓住沈雍不放,“这样还不够。你和我一起回晋江侯府,求求爹,让他把我娘接回来。如果我娘回来了,婤儿便一定能如愿的。”沈雍用力要挣开她,“岳父不会肯把她接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不想想,她当年害的是岳父的亲外孙、亲外孙女,如今还一个是土司王的外孙女婿,一个是齐王妃。岳父把她接回来,不是明摆着要伤阿开和阿昙的心么?别痴心妄想了。”他说的句句都对,可罗绬哪里肯听他的?咬牙切齿道:“不成!婤儿是爹的嫡亲外孙女,为了婤儿,爹必需这么做!”
沈雍一个是被她缠的没办法,另一个也真是关心沈明婤,但凡是对沈明婤有利的事,就算明知无望他也愿意勉力一试,居然就答应了,“好,我和你一起去求岳父。”罗绬大喜,片刻也等不得,“那快走吧。”沈雍正色道:“只是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见了岳父只可苦苦央求,不可胡搅蛮缠。如果岳父不答应,不许哭闹哭喊,惹人厌烦。”罗绬这会儿哪会跟他计较这些呢,自然是满口答应了,扯着他的衣襟便往外走,沈雍苦笑,“请容我换件见客衣裳。”罗绬便暂时把他放了,等他更衣之后,才一起出了门。
到了晋江侯府,才下了车,罗绬便问起来迎接的管事,“老侯爷现在做什么呢?”管事笑着说道:“老侯爷今儿个请了两位客人,这会儿在书房说话呢。”罗绬随口问道:“是谁?我认识么?”管事道:“认识。是世子夫人的两位娘家侄子,言大少,言二少。”罗绬听说是言科和言秩,便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客人。你去跟老侯爷说,我回来了,有要事求见。”管事的答应着,进去请示晋江侯了。
罗绬和沈雍在客厅等着,一边喝茶一边说闲话,“爹见言家这两个小子做什么?”沈雍心中一动,“我记得从前文茵待字闺中的时候,岳父有一阵子可是每天会接见各家少年的。这回见言家小哥儿俩,莫不是和上回一样么?”罗绬轻蔑的哼了一声,“文茵那一辈子的姑娘都嫁了,小一辈的还不到年龄,给谁相看小女婿?你想多了,没有这回事。爹偏心罗简,也偏心言家,对言家两个小子好一点,不足为奇。”说着说着,她的气又上来了,大声道:“言家是晋江侯府的亲戚,沈家难道不是,全家难道不是?怎么没见爹对我二嫂的娘家侄子这么好啊?等会儿见了爹,我要好好跟他说说!”
言嫣从后门缓步过来,本来是要尽地主之谊,款待罗绬这位姑奶奶和沈雍这位姑爷的,听到罗绬的话,却停住了脚步。她娥眉微蹙,似笑非笑,略想了想,转身又回去了。
算了,这样的姑奶奶,还是敬而远之吧。
沈雍淡淡道:“你若想叫嚷,只管大声叫,我也不来管你。你若真是为婤儿好,还是把这幅嘴脸收起来,装出温柔哀伤的样子吧。你若出言不逊,岳父不会理你,好言央恳,或许他会心软。”罗绬瞪了沈雍两眼,竭力把怒气压下,“好,我装。”她也知道晋江侯是吃软不吃硬的,冲着晋江侯大喊大叫只怕会适得其反。
外面响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罗绬脸色变了,“啪”的一声拍了桌子,“这个丫头怎么会在这儿?”
她听出来了,是林沁的声音。
沈雍无奈,“这是你娘家,也是阿沁的外祖父家,你能来,阿沁难道便不能来么?”
罗绬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林沁的笑声越来越近,罗绬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门前,向外面张望。
只见林沁和山溱溱、向攸宁三个人满面笑容的,沿着花圃往前走,三位妙龄少女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身边跟着数名侍女,都穿着青色比甲,眉清目秀,步履轻盈。
“傻笑什么啊?”罗绬见林沁和两个女伴一路走一路说笑,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沈雍也踱了过来。
他目光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道:“阿沁再往前走,便是岳父的书房了吧?”
林沁走过去的方向,正是晋江侯书房的方向。
罗绬不由的生气,“我是晋江侯府的姑奶奶,林沁这小丫头不过是外孙女!我来了,要在这儿等着;她来了,却可以直接去见。气死我了,不行,这口气我忍不下!”也不等人来传唤,气冲冲的出了门,一阵风似的往晋江侯的书房去了。
沈雍跺脚,“本来便属渺茫之事,被你这么一闹,越发无望!”也追了上去。
林沁和两位闺中密友在花圃旁慢悠悠的走着,不时伸手攀过路旁的花枝嗅嗅香气,“也不知道外祖父叫我来做什么。溱溱,攸宁,还要麻烦你俩陪着我跑一趟。”向攸宁笑容明爽,“你一脱离苦海,我爹娘和我哥嫂也恩准我不上学啦。闲着也是闲着,陪你来看看罗家外祖父,蛮好。”山溱溱说话细声细气的,“以前天天上学觉得约束,现在不上学了吧,一下子好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似的,无所事事。陪你见见罗家外祖父蛮好的,要是老人家有兴致讲讲他的传奇经历,那便更加开眼界了。”
“这主意好。”林沁来了精神,“我外祖父生平大大小小打了无数次仗,有些是很惊险的。咱们求他讲来听听。”
山溱溱和向攸宁都说好,三人一起高高兴兴的往里走。
前面就是朝晖院,晋江侯的书房。
朝晖院里没种花,只有一颗又一颗的参天大树,远远看过去便有一种非凡气势。
林沁等人快到的时候,被晋江侯的小厮阿福给拦住了,“表姑娘,老侯爷说了,他现在有客,不方便见您,让您到花园里先玩一会儿。”林沁笑了笑,“没法子,我外祖父是位大忙人啊。”山溱溱爱花,蹿掇林沁,“咱们看花去。听说罗家育有绿色菊花,盈盈如春水。”向攸宁道:“是啊,我也听说了。”林沁笑盈盈,“这个我知道。舅母爱花,养有春水绿波和碧海翠龙,可好看啦。那是养在花房里的,咱们想看,还是先问过舅母比较好。溱溱,攸宁,既然我外祖父现在没空,咱们先去见见我舅母吧,好不好?”
山溱溱和向攸宁正要答应,那名叫阿福的小厮却着急了,陪着笑脸,“表姑娘,老侯爷让您到花园里玩一会儿。”指指朝晖院旁边的一处花园。
“哎,阿沁。”山溱溱是才经过一场事的,心存疑虑,拉了拉林沁,小声说道:“这小厮不会是心怀鬼胎吧?”
林沁笑了笑,“不会。他跟着我外祖父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再说了,这是在我外祖父眼皮子底下呢,他敢骗我,除非是不想活了。”
“那倒也是。”山溱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向攸宁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溱溱这是吓破胆子了,草木皆兵。”
山溱溱嗔怪的打了她一下。
三位姑娘嘻嘻哈哈的去了花园。
向攸宁性子急,走在最前面。
前方是一条狭小的通道,两边是树,树枝上不知是谁放上了一个大大的、草编就的筐子,筐子上垂下一条小细绳,在空中摇荡。
“什么呀?”向攸宁好奇的伸手拉了拉。
她拉过绳子,那大大的筐子便慢慢倾斜了,从筐中飞出无数红色的、粉红色的新鲜花瓣,悠悠扬扬,落在向攸宁身畔。一阵微风吹过,向攸宁欣喜的转了个圈儿,只见漫天花瓣飞舞,飘飘洒汪,如诗如画。
“好美啊。”林沁和山溱溱等人在后面看到,都失声惊呼。
向攸宁好像在梦中一样,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她欢笑着张开胳膊快活的旋转,仰起脸去迎接那一片又一片芬芳的花瓣。
树枝间忽然露出一张少年的面孔,向攸宁被吓了一跳,脚步渐渐停下,“你……你怎地会在这里……”那少年也是一怔,“你怎会在这里?”他好像吃了一惊,在树上坐不稳,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林沁和山溱溱看到树上突然掉下来个人,大吃一惊。
向攸宁还在仰脸往上看,不提防上面的人忽然掉下来了,下意识的想伸手拽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会摔坏的……”那少年大急,“闪开!”说时迟那时快,她被那从树上落下的少年伸手抱住,两个人一起滚落到了路旁的草丛中。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
林沁等人先是目瞪口呆,后来才明白过来,赶紧往跟前跑,“攸宁,攸宁你怎么了?”跑到跟前一看,只见言秩和向攸宁紧紧抱在一起,两人好像吓傻了一样,眼神呆呆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攸宁!”山溱溱叫道。
林沁大急,“攸宁,秩哥哥,你们没事吧?”过去蹲下身子,先拍拍向攸宁的脸,“攸宁,攸宁,别这样啊,跟做梦似的,很吓人。你没摔着吧,啊?”又拍拍言秩,“秩哥哥,你躲在树上做什么?哎呀,你快点放开攸宁啊,攸宁是小姑娘,你是男人,这么抱着人家,成何体统?秩哥哥,秩哥哥。”手上用力,拍得重了些。
言秩如梦初醒,脸羞得通红,“对不住,对不住。”忙放开向攸宁,狼狈站起身。
向攸宁一头扑到林沁怀里,死活不肯再露出脸来。
林沁先不管别的,急着替她检察身体,“攸宁,身上痛不痛?有没有摔到哪里?这是最要紧的啊,快告诉我!”向攸宁只管死死埋在她怀里不抬头,言秩低声道:“应该没事吧?这里的草很厚,身上有些疼,似乎没伤着筋骨……”林沁忙问着向攸宁,“是这样么?没有伤到筋骨?”向攸宁点点头,还是死活不肯露出脸。林沁扶着向攸宁站起身,口中不停哄着她,“乖,咱们现在回去,让大夫给看看。”
“都怪我。”言秩自责。
都是小时候的玩伴,林沁也就不跟言秩客气了,抱怨道:“秩哥哥,你好好的爬到树上做什么啊?还不小心摔下来,连累了攸宁?”
林沁只是例行抱怨,谁知言秩听了之后呆呆站了会儿,语气坚定的说道:“向姑娘,我这便回家禀明父母,央媒求亲。”
☆、第149章
“啊?”林沁和山溱溱都吃了一惊。
向攸宁头埋的更深了,紧紧抱着林沁不放。
林沁先是吃惊,后来想想也对,“秩哥哥方才和攸宁都那样了,他不娶她,她怎么办?”想明白了这一点,又仔细瞧了瞧言秩,见他虽然身上沾着青草、树叶,有些狼狈,却还是长身玉立,俊美多姿,心里也替向攸宁庆幸,“攸宁,幸亏抱着你的是个美少年,这要是个丑八怪,可就麻烦了。我还得想方设法打倒丑八怪,解救你。”
林沁和山溱溱商量了下,两个人用挑剔的眼光重新审视言秩。
言秩有些不自然,“你俩这是不认识我了么?”
林沁和山溱溱目光中有了鄙夷之意。我们这是在替攸宁打量你呢,看你是不是配得上她!连个这也不懂,真够傻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表姑娘,您没事吧?”是小厮阿福的声音。
林沁扬声道:“我没事。阿福,你不必过来了。我外祖父呢?现在好了没有?你过去问一声,若是好了,我这便这去。”阿福方才是隐隐听到惊呼声,便追过来了,这会儿听着林沁的声音中气十足,非常镇静,也就不再担心什么,答应道:“是,表姑娘,小的这便去请示老侯爷。”快步去了。
林沁往四周看了看,目光一个一个掠过侍女们的面庞,“今天发生的事,除了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许透露出去,听清楚了么?”她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这时却露出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沉着之气,侍女们心中一凛,忙跪下答应,“我们是断断不敢多半句嘴的。”山溱溱看了看,她的两个侍女是山家的家生子,爷娘哥嫂全在山家,平时嘴又紧,定然稳妥;向攸宁因为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所以向大太太特意给了她两个细心谨慎的丫头;林沁也是一样,平时很孩子气,所以罗夫人给她的两个侍女很是老成持重。这几个丫头都不是多嘴多舌、惹事生非的。虽然如此,山溱溱还是淡声道:“今天的事但凡有一句话传到外头,你们六个便统统是罪人,一个也别想活。你们好自为之,起来吧。”侍女们站起身,表白心迹,“事关向姑娘的名声,我们敢是活腻了不成?”
林沁命向攸宁的侍女出去替她拿替换的衣裳,又命其余的侍女们在各个方向把守着,不许人进来,侍女们各自去了。
“秩哥哥,劳驾你到前面坐一会儿。”林沁指指不远处花架下的石桌石凳。
言秩知道她这是要和向攸宁私下里商议,便点点头,走开了。
“哎,攸宁,没人了,就剩我和溱溱,你别害羞了。”林沁推推向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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