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箩鼓起腮帮子,“我才没有叫你进来,是你自己进来的。”
魏箩见他杵在原地不动,跺了跺脚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赵玠看着她,“我想帮你穿衣服。”
魏箩的脸比仕女图脸上的胭脂还红,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话,她嘟嘟囔囔道:“大哥哥真不要脸。”
赵玠见她有所松动,上前一步,举起双手道:“大哥哥保证,只穿衣服,什么都不做。”
后来事实证明,赵玠的话若是能相信真是见鬼了。
一开始赵玠确实很老实,脱了她外面那件褙子,再脱下薄罗衫儿的时候眼神就不对劲了。赵玠看着身下这具娇滴滴,白嫩嫩的身体,强忍住把她嵌进身体里的冲动,替她穿好薄罗衫儿,又蹲下身系好丝绸带子,这才站起来把她搂入怀中,贴着她的耳畔低沉道:“阿箩,你好香。”
魏箩:“……”
赵玠徐徐又道:“我好想要你。”
魏箩挣了挣,他的手掌滚烫,贴着她后背的腰窝,随时都有可能往下滑去。她下意识逃避赵玠的手掌,身子往前缩了缩,如此一来就更加紧密地偎着赵玠的胸膛,她气急败坏道:“你放开我。”
赵玠没有放开她,咬住她的耳珠,含在口中舔舐,“成亲以后让我天天给你穿衣服。”
魏箩连连摇头,“不要,我有丫鬟伺候。”
让他穿衣服还了得?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羞人得不得了。
赵玠偏头看了看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笑道:“你把她们全打发走不就行了?”
魏箩正要反驳,忽然想起什么,“扑哧”笑出声来:“大哥哥是要当我的夫君,还是要当我的丫鬟啊?”
赵玠定定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魏箩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红着脸别开视线。
赵玠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直勾勾地望着她,问:“阿箩,你刚才叫我什么?”
魏箩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出净室,“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
赵玠伸手捉她,偏她跑得太快,唯有一缕青丝从他的手心滑过,留下浓浓怅惘。赵玠望着小家伙跑远的身影,少顷,低低地,愉悦地笑出声来。
*
天蝉山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雪,白雪皑皑,覆盖了整座山头。夜晚的月光照在雪上,折射出粼粼银光。坐在屋顶上,璀璨星空仿佛就在头顶,一伸手便能够到。
魏箩累得不轻,只想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可是赵玠却非要把她带到屋顶上,不让她睡觉。魏箩都怀疑他是不是这种事情做上瘾了,毕竟可不是第一次。她往赵玠怀里缩了缩,蔫耷耷地打了个哈欠,“靖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赵玠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从她的插进她浓密的头发里,轻轻按摩她的头皮,“这是我当初为了给琉璃治病,特意买下来的庄子。你大伯父求到本王这里来,本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魏箩睁大眼,“那你也知道我会来?”
赵玠赞许地啄了啄她的唇瓣,“这种好地方,我的阿箩怎么可能不来?”
果然是这样,魏箩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环着他的腰的手狠狠拧了一下,“那你也不能偷看我洗澡……”
赵玠失笑道:“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的声音,还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才想进去看看。”他贴着她的嘴唇,缠绵厮磨道:“再说了,本王是你的夫君,看看怎么了?”
赵玠的腰硬邦邦的,怎么掐都掐不动,还累着自己的手。魏箩瞪圆了眼睛,“还不是呢!”
赵玠想了想,正因为现在还不是,所以他没有不顾一切地闯进去,若是的话,这小家伙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全身而退么?当然,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而已,他若是说出来,魏箩一准儿又要炸毛。
赵玠脱下自己的黑缎滚边狐狸毛底大氅裹在魏箩身上,顾念着她刚洗完澡,头发也没干,担心坐得久了她会着凉,没多久便抱着她跳下屋顶,回到寝殿中。
赵玠把魏箩放回紫檀镂雕灵芝纹拔步床上,见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睡容安详,又长又翘的睫毛垂下来,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他弯唇,拉起一旁大红绣花开富贵的被褥盖在她身上,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
☆、第121章
翌日魏箩醒来时,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魏箩用过早饭,接过金缕递来的淡黄地珐琅彩兰石纹碗,用添加了薄荷叶的龙井茶漱了漱口,神情有些惘惘的。昨天赵玠真的来过么?还是说只是她做了一场梦?
昨儿魏箩太瞌睡,只记得后来赵玠抱着她上到屋顶,再然后就没有记忆了。她扭头看了一眼拔步床,床头还放着她刚才换下来的玉兰色薄罗衫儿,正是赵玠替她穿上那一件。看来不是做梦,赵玠委实来过,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会儿还在不在山庄……
魏箩有些心不在焉,金缕叫了她一声,她才恍然回神,眨巴眨巴眼睛问:“金缕,你一大早就在我跟前晃,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金缕点了点头,“小姐,今日是傅大夫给大少爷治疗腿伤的第一天,其他几房的夫人都去慰问了,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魏箩想了想,“去看看也好,你去把玉蓉也叫上吧。”
金缕应一声是。
魏箩回屋换了一身石榴红缠枝灵芝纹吴罗上褥,下面搭配一条月白色夹纱裙,外面太冷,又披了一件大红羽缎镶边狐狸毛的斗篷。她坐在铜镜前刚戴上一对绿松石耳环,梁玉蓉就跟在金缕后面过来了。
梁玉蓉比魏箩还怕冷,穿着焦月色芙蓉纹小袄和一片式褶裙,外面也披了一件斗篷不说,头上还戴着貂鼠昭君卧兔儿,手里揣着紫铜小手炉,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冷似的。魏箩一看她这身打扮,禁不住笑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长白山过冬呢。”
长白山属于极度严寒之地,冬天大雪封山,天寒地冻,一般人在那里根本没法生存。魏箩这么说,只是打趣梁玉蓉穿得太夸张了而已。
梁玉蓉立即竖起眉毛,“好呀,你竟然笑话我?我这不是怕冷吗,以前又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
说着便要上来扒魏箩的衣服,两个小姑娘闹在一起,笑语嫣然,丫鬟们知道她们不是真的争执,便也没有上前阻止,均在一旁含笑看着。忽然,梁玉蓉停了下来,指着魏箩锁骨上一处红痕问道:“阿箩,这是什么?”
魏箩疑惑地眨眨眼:“什么?”
她云里雾里,直到梁玉蓉拿来一块小铜镜让她照了照,她才顿时明白过来。昨晚上赵玠不知什么时候在她锁骨上吮了一块红印子,到现在都没消下去,这个地方本来是不容易被别人看到的,可是两个人在打闹的时候,梁玉蓉不小心扯松了魏箩的衣服,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还好魏箩脑子转得快,心里恨不得把赵玠咬上一口,脸上却镇静道:“哦,山上的虫子多,昨天晚上洗温泉时不甚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
梁玉蓉倒也没有多想,担心那“虫子”有什么毒性,对皮肤不好,还特地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回屋拿了一瓶消炎的药膏,让魏箩每日涂抹,以免留下什么疤痕。
魏箩没有拒绝,谢过了梁玉蓉的好意。
*
大夫人和魏常引住在庄子的锦机院,温泉的泉眼便在锦机院的东北角,在那里泡温泉,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治疗伤痛都事半功倍。
魏箩和梁玉蓉赶到堂屋时,恰见大夫人和其他女眷将一个男子送出门口。走得近了,魏箩才看清那人正是赵玠,赵玠身穿一袭藏青缠枝灵芝纹直裰,头发用莲花冠竖起来,以龙首白玉玉笄固定发髻。那玉笄正是魏箩送给他的那一个。
赵玠容止可观,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之气,与昨晚那个偷看魏箩洗澡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赵玠垂眼,正在跟大夫人说话。
大夫人将他送出门外,热泪盈眶地感激道:“实在是多谢靖王殿下,若不是您,恐怕小儿的腿……”
赵玠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将道谢挂在嘴边。”
大夫人抽出娟帕拭了拭泪,知道再说下去恐惹赵玠厌烦,便就此打住:“王爷可要去看看常引,傅大夫正在为他治疗腿疾。您对他有恩,他定是也想亲自向您道谢的。”
赵玠想了想道:“那就劳烦夫人带路了。”
赵玠掀眸,见廊庑对面站着两个姑娘。魏箩的视线跟他撞在一起,匆匆移开,没想到赵玠会在这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向前还是该就此离去。
男女有别,且魏箩和赵玠已经定亲了,婚前更应该避着才是。只是赵玠和大夫人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她转身就走似乎有些不妥当……魏箩垂着眼睫毛,等赵玠和大夫人走到跟前,叫道:“大伯母。”再无下文。
倒是梁玉蓉行了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大夫人知道姑娘家面子薄,倒也没有为难魏箩什么,反而笑眯眯地替魏箩解围,“阿箩来了,方才弥哥儿还到处找你呢,这孩子可真缠你,你快去正堂看看吧。”
魏箩点点头,从金缕手中接过一个描金锦纹小盒子,递到大夫人手中:“这是我来天蝉山之前去大慈寺求的平安符,能保人身体康健,一生顺遂,大夫人替我交给常引哥哥吧。”
大夫人很高兴,直夸魏箩有心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亲手交给他。”
魏箩含笑,宽慰道:“我还听说大伯母这阵儿因为常引哥哥的事,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正好我那儿有安神镇静的香丸,大伯母可以差人去我那里拿取。常引哥哥吉人天相,定能治好腿疾的。”
大夫人叹息道:“但愿如此。”
说罢,担心赵玠等得太久,与魏箩告辞,对赵玠道:“殿下久等了,请走吧。”
赵玠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手中的锦盒,又看了看魏箩的背影,垂眸道:“好。”
*
堂屋聚集了几个人,虽说是为关怀魏常引的腿疾,但是魏常引这会儿不在,一行人说着说着便跑了话题,开始说起这天蝉山的温泉和景致来。
三夫人秦氏道:“我昨晚才泡了一回,今日一早便觉得浑身的疲乏都消除了。”
二夫人道:“可不是么,就连身上的皮肤也不干燥了……”
梁玉蓉昨儿一早就睡了,没试过这温泉的好处,插不上话。魏箩是因为被魏常弥缠着,没有开口的机会,索性陪着魏常弥瞎玩儿,只默默地听着。
一旁的魏宝珊更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低着头站在二夫人身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二夫人原本是不想带她过来的,只不过又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跟二老爷告什么状,便不情不愿地带着她一块来了。魏宝珊不得二夫人待见,住的院子也很偏远,从院子里走到锦机院便要花两柱香的时间。
魏宝珊站了一会儿,对二夫人宋氏道:“太太,宝珊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屋休息。”
二夫人本就不想看见她,挥了挥手道:“回去吧,身体不舒服就别出来了,瞧着晦气。”
魏宝珊脸色白了白,屈膝行了行礼,退出堂屋。
魏箩看着魏宝珊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有想不起为何怪异。魏常弥举着一块桂花糕递到魏箩嘴边,有模有样地“啊”一声,“阿箩姐姐吃……”
魏箩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桂花糕,嚼了嚼。
魏常弥双眼亮晶晶地问:“好吃吗?”
魏箩点点头,“嗯,就是有点甜。”
魏常弥把剩下那一半塞进自己嘴里,撑得一边腮帮子鼓鼓的,“我觉得不甜。”
魏箩忽然想起什么,霍地站起来,把魏常弥往梁玉蓉怀里一塞,往外走去,“你帮我看着他,我去外面走走。”
梁玉蓉“嗳”了一声,“你去哪儿啊?”
魏箩没工夫回答,牵裙走出堂屋,往锦机院门前的一棵桂花树下走去。这棵树位于锦机院正中央,无论从哪里出来,都要路过这棵树,魏箩方才来时看到过,这棵树少说有几十年历史了,树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如今,魏宝珊正站在这棵树下,她的帕子被一阵风卷起,挂到桂树的枝桠上,她正垫着脚尖够手帕。
远处,赵玠从魏常引的房间里走出,正往这边走来。
魏箩立在抄手游廊下冷眼旁观,既不上前帮助魏宝珊,也不上前迎接赵玠,只一动不动地看着。
赵玠第一眼便看到了魏箩,大步向她走来,见她只穿着单薄的石榴红短襦和裙子,立即解下身上的黑狐大氅披到她身上,“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为何站在外面,也不怕冻着。”
魏箩仰头朝他灿烂一笑,声音甜甜的:“我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出来,只好站在这里等你了。”
赵玠刮刮她的鼻子,见此处随手有可能有人走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正好,本王也有话跟你说。”
魏箩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路过魏宝珊身边时,赵玠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仿佛看不到她在够手帕似的。
魏箩倒也不怕魏宝珊看见,魏宝珊在英国公府没有身份,说的话也没人会听,惊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她扭头往那边看了看,魏宝珊也在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勉强朝魏箩笑了笑,“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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