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一顿,表情尴尬地望向陆秀,苦涩地道:“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受不住刑供出你……”
日本之声最早的广播剧成员都是陆秀亲自选定的,别人可能不知道日本之声真正的创建人是谁,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被俘,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暴露了。
回想起自己回国以来给日本人使的那些绊子,陆秀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日本人知道让他们吃了大亏的日本之声竟是她一手创建后,会是多么的暴跳如雷。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这已经不是打脸,而是赤裸裸的踩脸了,如果日本人再不有所动作,那么,他们也就不是日本人了!
“这几天,你还是留在美国大使馆里,不要出来了,日本之声那边,有其他人顶着。”胡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脸无奈地道。
陆秀乖乖从命,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躲在大使馆里,龟缩不出。
日本人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没过几天,各大报纸上便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关于《无间道》作者的爆料。那位倒霉被俘的剧组成员显然没挺过日本人的酷刑,不仅抖出了陆秀的身份,甚至把她一手创建日本之声的事也全盘托出了。
“《无间道》作者真实身份曝光!”
“《信长的野望》作者真实身份曝光!”
“《望乡》作者真实身份曝光!”
……
日本之声开始虽然只有日本听众,但后来,随着口碑的传播,不少曾经留学日本的中国人也爱上了这个特殊的电台,甚至有人主动将每天的广播剧内容翻译成中文刊登在中文报纸上。因此,日本之声的广播剧虽然小众,但在中国却也不是没有粉丝。
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有人爆料,这些广播剧的作者竟是一个中国人!不仅是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个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的中国人!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子不语这个名字,再次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然后,陆秀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也获得了一个汉奸卖国贼的头衔。
“给日本人讲故事的卖国贼滚出去!”
“打倒汉奸卖国贼!”
……
愤怒的学生甚至自发地在大使馆门口集会,开始声讨她这个向着日本人奴颜婢膝的大汉奸。
望着外面学生挥着小旗,举起横幅,恨不得下一瞬间就冲进大使馆将自己乱拳打死的模样,陆秀欲哭无泪。愤青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煽动的人群,要不是她躲在美国大使馆里,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被活活打死。
“这帮中国学生是白痴吗?难道看不出来,你是反战派?”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学生群情激奋的模样,连美国大使都忍不住替陆秀抱不平,“我看过那些广播剧的中文版后,才总算明白了前段时间日军内部动荡的原因。你所做的一切对日军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当局的十个装甲师啊!这帮中国学生怎么会这么蠢?”
陆秀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她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学生是进步的,是正义的。当自己无辜成为众矢之的,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并不比后世的那些愤青好多少。一样的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一样的容易被有心人士煽动。如果用的好,那就是进步的学生。运动,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士煽动,那就成了眼前这样的状况……
看着外面自己照片上那鲜红的大叉,陆秀忽然感觉一阵无力。她想到了后世历史记载中那场持续了整整十年,儿子逼死老子,学生逼死老师的运动,想到了她所生活的年代,那一场场以抵制日货为名,打砸自己人的财产,甚至将自己人活活打死的惨剧。
“没办法,总有一些人智商欠费。但我们不能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就否定所有中国人……”陆秀长叹了一口气,用阿q精神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神经。
美国大使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工作人员则体贴地拉上窗帘,将使馆门口的那些喧嚣隔在了外面。
陆秀此刻真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前往美国,并成功在美国刷足了声望值,美国人果然是这个时代价值观跟她最接近,也最能理解她这个未来人的存在。她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如果没有美国人的保护,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被自己人活活打死?还是被日本人千刀万剐?
她静静站在窗口呆立了半晌,听着外面阵阵义愤填膺的喧哗,感觉着自己的心脏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以为自己很平静,心脏却在狂跳。她以为自己很生气,心中却没半点愤怒。她以为自己会委屈,却只是觉得无奈,至深至深的无奈。
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早知道就不要回来的念头。她忽然间对自己没了信心。自己真的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吗?如果是更坏呢?
想到被提前的卢沟桥事变,想到开局不利的上海保卫战,她重重打了个寒战,连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被困在大使馆无法出门的这段时间,她依然在继续撰写日本之声的广播剧。主题一如既往的是普通日本人的悲欢离合,她想要用故事的力量让日本人产生共鸣,把他们重新由一架架战争机器变回到人。然而,在她的自己人眼里,她却是在通敌叛国。
看着桌上写了一半的故事,她忽然没了再写下去的心情。
如果这是日本人用以破坏日本之声的策略的话,他们成功了。就算她还能继续写广播剧,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后,又有多少日本人还会继续听日本之声的故事?
一个由敌国的文人创办的电台,不需要军方刻意再强调那是敌台,那些日本士兵也会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胡力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没过多久,便找来一名日本男子,以那些作品原作者的身份公布了那些广播剧的日文原稿。怒斥日本军方为了将日本之声赶尽杀绝,不择手段。
那名日本男子其实是胡力找来的翻译,为了不让日本人看出破绽,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把翻译的任务交给货真价实的日本人。而这个日本人,恰恰是个实心眼,翻译的时候,连带着陆秀原文中的那些修改部分也一同翻译了。这原稿简直真的不能再真,就算日方想要挑刺都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名日本男子开始在胡力的指使下上蹿下跳为他自己这个原作者的身份正名。单纯从卖相上来讲,这位先生的确很符合一般日本人心目中的大作家形象,相貌堂堂,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愤世嫉俗的气息。就算把他的相片跟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之类的大家放在一起,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没有人会想到,这家伙其实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人。从胡力那里得知,那些作品在日本人中引起了多么巨大的反响后,这个把夏目漱石作为偶像,却没有半点写作才能的家伙毫无悬念地沦陷了。
“你想一辈子默默无闻当个翻译,还是想成为名垂青史的大作家?”这个问题对某些人来说,甚至都可以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出卖灵魂。
消息一出,情况忽然变得搞笑了起来。
原本气势汹汹地想要打倒子不语的学生们瞬间哑火了,哑火的同时,竟还感觉有些不甘,这么优秀的故事,为什么却是日本人写出来的?
正在为揭露了日本之声的敌台本质而沾沾自喜的日本军方又再度陷入了阴。谋论的漩涡。为了禁绝一个电台,竟然把己方作家的作品按在别人身上!这个别人不仅是个中国人,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甚至还从来没有到过日本,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工藤优作!日本之声御用作家工藤优作先生怎么可能是个女人?能够写出《信长的野望》这样荡气回肠的作品的,怎么可能是个女人?能够写出《无间道》这样让男人都为之流泪的故事的,怎么可能是个女人?能够在《望乡》里,把普通日本人生活的无奈与艰辛描绘得入木三分的,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人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更愿意相信的事情。一时间,日本军方又一次成了白痴(バカ)的代名词。而工藤优作先生,则一时风头无两。
他的那些广播剧原作,甚至已经上了日本的读卖新闻。日本那边甚至已经有好几家出版社,过来跟他商讨过出版《信长的野望》单行本的事宜了。传说日本那边甚至已经有人在报纸杂志上悄悄地把他称为日本派遣军的心灵导师了……
看到这情景,差点被学生们的游行示威弄哭的陆秀,差一点没笑成傻子。果然啊,人算不如天算。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么有趣的程度。
她当初取工藤优作这个笔名,不过是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日本名字,无奈之下,才只得借了工藤新一爸爸的名字凑数。做梦也没想到,工藤优作这个名字,有一天竟真的会成为日本的国民作家。
漫画里的工藤先生是个推理小说家。想到后世风靡日本的日本推理小说,想到现在正活跃在日本文坛上的江户川乱步和横沟正史,陆秀眼前一亮,脑海中猛然闪过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自己以工藤优作的名义,提前把东野圭吾的作品带到日本,未来日本的文坛格局,是不是会截然不同?如果自己几十年后,再猛然告诉所有日本人,你们奉为国宝级作家的那个家伙,其实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人,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因为某些政治上的原因,这个时代的日本作家,似乎特别容易受诺贝尔文学奖的亲睐,要是不小心让工藤优作先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那肯定会更好玩!回美国后,试着向瑞典发展看看,到时在关键时刻推他一把!
想到这里,陆秀嘿嘿笑着铺开稿纸,在上面写下了《雪国》二字。
要毁掉一个国家,首先得毁掉他们的民族自尊心。战后的日本拒绝承认发动战争的耻辱,那么,自己就送他们另一桩证据确凿,连选择否认都不可能的奇耻大辱!
第220章
虽然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已经把注意力落到了“工藤优作”的身上,但陆秀的危机却并没有因此就解除。日本方面原本就已经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胡力的这神来一笔又让仇恨值上升了n个百分点。
别说只是碎尸万段了,日本那边现在连把陆秀剁成馅吃了的心都有了。
现在,她已经彻底无法出门了,大使馆的警卫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使馆附近看到鬼鬼祟祟的陌生人了。陆秀敢肯定,只要她敢出门一步,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新退回大使馆内。
好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才能把日本人往死里坑,倒也并不特别想出门。
她不出门,并不代表日本人就没办法对付她了。
安静了几天后,陆秀忽然收到了一封署名日本友人的神秘来信。她不是留日党,没去日本留过学,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日本人。就算日本之声的听众来信也不可能直接寄到她手里。所以,拿到这封信,她的第一反应是危险!
考虑到那个臭名昭着的731部队,陆秀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神色紧张地让大使馆把安全等级提到最高,确定里面没有炭疽粉末跟其他的危险物质后,才终于战战兢兢地拆开了来信。
来信的的确是她的老朋友,就是当初那个在电影院里把她吓得冷汗淋漓的日本特工。表明身份后,对方直入主题,写出了来信的原因。大意是,他们不小心在上海抓到了她的几个好朋友,如果想让那几个好朋友平安无事,那就出来,一起喝一杯咖啡吧。要是不来,也可以。那他们就杀人,一天杀一个哦……
看完信,陆秀很想把信摔到地上,然后嘲笑日本人未免也太小看自己的智商了。可惜,看清随信附着的那份名单后,她却瞬间僵在了当场。
里面不仅有她那个在百代唱片工作的四哥张若玮,还有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全明星几个姑娘,甚至连原本应该已经好好逃到了香港的全明星御用导演陈秋实也没能逃脱魔爪。简而言之,日本人把她在上海的亲朋好友全连锅端了。其中有几个,陆秀回国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一面,那边竟然能把人凑这么齐,还真是令人佩服。
她甚至忍不住有些怀疑,如果不是张汉声他们实在不好抓,会不会连他们也出现在名单上。
估计是害怕她以为他们是在空口说白话诳她,对方甚至还学了她当初在流浪儿童收容所被隔离的那段时间,用报纸表示时间的办法,给所有人拍了照。照片上明明白白印着昨天的报纸,而名单上的人则一个不少。以这个时代的照相以及照片处理能力,这张照片显然不可能是假的。
唯一令陆秀稍感安慰的是,照片上的众人虽然一个个神色萎靡,但状态倒都还算不错,应该没受过什么虐待。
“该死的日本人!”如果是别人,陆秀可能还会咬咬牙选择袖手旁观,但偏偏照片上的每一个人都让她有非救不可的理由。
“尼准备桌摸办?”她那四个保镖最近在大使馆内汉语水平突飞猛进,已经能够看懂信上的内容。看明白后,纷纷忧心忡忡地望向陆秀。
“既然日本人如此盛情难却,那就去吧!”对方根本没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简单粗暴地表示晚一天就杀一个人,就算她不想去,也不可能。
“酒算尼去了,也不一顶能够救他们!”四个保镖果然忠心耿耿。
“如果我不去,那他们肯定没救了。”
“蓑衣,尼要自投罗网?”
“对!”陆秀表情纠结地咬了咬唇,“不过在此之前,请先替我通知南京的所有媒体!”
第二天,陆秀准时出现在了日本人所说的那家咖啡馆里。跟她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中外媒体的长枪短炮。
静悄悄地自投罗网,很可能静悄悄地被日本人弄死。反正就算过来了,日本人也不一定会放了她那帮朋友。那还不如赌一把,把一切摊开了放到明面上来。
日本人没在信里说不许通知媒体,所以她不客气地把信跟随信附着的照片一起提供给了媒体。
于是,第二天,当日本人兴致勃勃地准备过来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却欲哭无泪地发现,对手根本没按常理出牌。原本他们随信附上照片,是怕陆秀不肯相信,结果,那照片现在却成了不容否认的铁证。
但凡干情报工作的,一般都默认对手也会遵守相同的行事规则。如果遇到这事的人是胡力,他肯定会选择在暗中悄悄把这事解决了,打死了也不可能想到还有这一手。可惜,他们偏偏忘了,陆秀不仅不是什么情报人员,而且还是最擅长把媒体当作武器的明星。
于是乎,日本人绑架了陆秀的朋友,并逼她现身的消息转瞬间便传遍了全国。以她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以及这个时代记者们的效率,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全世界。而且还铁证如山,不容否认……
当然,日本人也可以选择在一怒之下杀了所有人,并且辩称那只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但是鬼才会相信,没有某些势力的支持,竟然有人能够随随便便就在敌国的土地上轻轻松松就把名单上的人一网打尽。就算此事与日本当局无关,也等于是在某个侧面,印证了陆秀在《菊与刀》里对日本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民族性的评价。
他们可以不在乎中国人对他们的评价,却不得不在乎西方世界的反应。而陆秀,这个曾经上过美国时代杂志封面的女人,显然有能力借着此事让他们在西方世界的声誉一落千丈。在没能抓到陆秀的情况下,贸然杀掉她的那些亲友显然得不偿失。
所以,当那位曾经在电影院里把陆秀吓得够呛的家伙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无限崩溃的。身为一个资深特工,不怕对手耍阴谋,就怕对手玩阳谋。如果不是身旁还有无数中外记者在虎视眈眈,他绝对连扑过去,一把将陆秀掐死的心都有。
“谢谢你请的咖啡!”望着面前男子那张强抑着愤怒的脸,陆秀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每天都喝大使馆的咖啡,都快喝腻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说完这话,陆秀明显感觉对方额头的青筋一阵抽搐。可惜,媒体的长枪短炮之下,他连拍桌以示愤怒都做不到,只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难看微笑,若无其事道:“哪里,哪里,能够请到陆小姐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陆秀笑容满面地挑了挑眉,淡淡道:“既然咖啡已经喝了,那么,现在可以放了我的那些朋友了吗?”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切入了正题,竟微微有些愣神。
陆秀则趁着对方愣神的机会,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厚爱,也很理解你的心情,年轻人嘛,面对自己喜欢的明星,总是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只要你想,无论是喝咖啡,吃饭,还是握手签名都没问题,只希望你别伤害我的那些朋友。”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对方乖乖放了人,她就可以只把这次的事情当成一次粉丝的过激行为。
对面原本一脸便秘表情的那位闻言,果然眼前一亮。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目前状况下,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在权衡完利弊后,他果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陆秀的面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干净利落地以头抢地。
“沟玫纳萨伊!我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想要见到你了!给你添了麻烦,真是万分抱歉!”
这家伙演技不错,等到他再度抬起头来时,已经换了一张仿佛真正的脑残粉般激动难抑的脸。
“陆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听过你的每一首歌,看过你的每一部电影,收藏着有你的每一张报纸,甚至连你在美国录的广播剧都没有错过一部!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朋友,只是太想见你一面而已……”
他说着说着,竟然涕泪横流,简直将一个脑残粉见到偶像后的激动与惶恐表现得淋漓尽致。
陆秀见他这么有诚意,笑眯眯地乖乖配合起了他的演出。这顿咖啡,喝得宾主尽欢。在记者们的眼里,这两人俨然只是一个太受欢迎的明星跟反应过度的脑残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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