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得上京,若是运气好一二次过了,若是运气不好,得过个十来八年,到时候肯定不乐意来来回回一直在路上跑。
那时候是该怎么样生活?
宋贤甩甩头,他比秦贞想得还遥远。
下午宋贤和秦贞一道将他的东西给拉了回来。
宋母还真给他捎了新衣裳,还有一些山上的特产。
最好玩的还有一大白鹅。
宋贤笑道:“我记得在县学的时候,说是请你吃铁锅炖大鹅的,那时候咱们一直忙着,你没时间到我家来,这次给你补上。”
秦贞望着七八斤的大鹅,大鹅也伸长了脖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秦贞被它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这么吃了有点可惜吧。”
“你要想养你自己养着!”
秦贞想了想道:“行,那就先在院里养着,待考完了秋闱,咱们再盘它。”
两人一鹅吭哧吭哧地回到小院。
孙二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咸蛋早就煮好了,我都快被馋哭了。”
秦贞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好,一边笑道:“师兄想吃就吃呗,还等咱们做什么。”
“你这个主人不在,咱们怎么好意思吃。”
秦贞见蛋已经在冷水里面泡凉了,伸手捞出来,一个个塞到大家手上,还给同院的几个师兄也每人送了一个。
十来个蛋一下子就分光了。
孙二剥了蛋壳,咬了一大口,因为太过用力,里面的油溅得到处都是。
就听旁边的景师兄道:“阿贞,你们家这蛋腌的可真好。”
蛋黄起沙冒油,可又与他们平时吃的咸到齁的味道不一样,反而特别的鲜美,还有浓郁的香味。
咸味很合适。
“师兄喜欢吃,我写信问问我娘子方子,咱们也自己腌点。”
孙二这会终于把嘴给处理干净了,“等你腌好了,咱们估计都秋闱结束了……”
孙家两兄弟在府学学习三年了。
不管这次考中了没,都得回家去,因为接下来的三年,先生教的内容与前头的就没什么区别了。
景师兄也差不多一样的时间。
此言一出,屋里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就听孙大道:“阿贞,这道题你会吗?”
他问的是道数术题,秦贞虽说数学学得不怎么样,不过这年头的题难度还是不大的,于是便给孙大讲解了一下。
而且秦贞发现一个神奇的点,当年上学时,怎么听都悟不出来的答案,这会儿倒是一看题突然就明白了。
悟性绝对比以前高了不止一个档。
一开始讲题,大家的注意力就从离别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临近秋闱,府学的课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秦贞和宋贤两人来的晚,前头没上过的课,偶尔还会问问先生。
这一晃就到了六月底。
府学安排大家到贡院进行一次模拟考试,为期三天。
待考试出来,大家的学习时间就算正式结束。
要准备什么,自己想好,反正吃穿住行全在里面。
秦贞把养了大半个月的大鹅托给王福礼,“师兄帮我照看两日,待我出来了,一定把它接回来。”
自打有了大鹅,他不管是跑步,还是散步,小家伙都跟在他屁股后面。
尤其是早上跑步时,秦贞发现,大鹅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有时候他们比赛,他居然跑不过一只鹅。
王福礼道:“说真的,这鹅养得真不错。”
肉眼可见的羽毛都亮了许多,肚皮也鼓起来了。
秦贞道:“对呀,待我出来的时候,可别给我养瘦了,我家小七过段时间就能下蛋了。”
以后每天一个蛋,精神一整天!
王福礼咧咧嘴,“说真的,其实瘦了更好,肚子里的屎少一些,肉也不那么肥腻,吃起来更美味。”
“我瞧着它的两条腿……”
王福礼还没说完,大鹅突然跳起来咬向了他的屁股。
王福礼嗷的一声,捂着屁股就跑了起来。
秦贞好笑道:“师兄,你跑不过它的。”
王福礼边跑边道:“快,快快把它给我拉走……”
他的屁股呀,这鹅怎么这么凶?
秦贞喊了一声,小七不情不愿地又追了他一会,往腿肚子上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了,王福礼可怜巴巴地揉着被咬得地方,不服气道:“等我把你烤了吃,看你还怎么咬人……”
大鹅一听这个,立马又要扑过去。
王福礼吓得转身又要跑。
秦贞忙喊了一声,小七虽说没扑过去,不过却扑着翅膀瞪了王福礼一会。
宋贤道:“不得了了,小七听不得吃这个字。”
王福礼也觉得挺新奇,“鹅真有这么聪明?”
秦贞道:“肯定的呀,不然你再说一句试试……”
王福礼狂摇头,看来他最近学的鹅的n种做法是派不上用场了。
秦贞本来还想让王福礼帮忙照顾大鹅。
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大鹅死活不跟他走,王福礼一靠近,它就竖起脖子打算攻击。
秦贞道:“要不,你每天过来帮我喂喂它,现在天气热,你每天给他喂三次水,帮我铲铲屎,到了晚上让它回到屋里睡觉就行。”
王福礼:“……”
你这安排的可真明白啊!
怕王福礼记不住,秦贞还特意给宗先生说了一声。
宗先生笑道:“放心吧,老夫帮你照看着,要不把它送过来吧。”
秦贞看向大鹅,大鹅有些不乐意,他只得笑道:“我找了王师兄帮忙照看着,我怕他有时候给忘了,先生每日下午去瞧瞧小七便成。”
秦贞把大鹅给安排好了,自己则带着雨伞啊,水壶、碗筷,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师兄们一道进了贡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故意的。
这次参加秋闱的一共有八十多名学生,位置基本都离臭号特别近。
秦贞尤其倒霉,一抬头就能看到茅厕,白天天气热还好一些臭味不大。
只不过苍蝇非常多,号房连个门都没有,苍蝇、蚊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秦贞第一天去,就被叮得满头包,到了晚上更是又咬又热,根本睡不着觉。
直到快天亮了才睡了一会。
第二天,还得爬起来继续答题。
因为天气热,带进来的包子、馒头,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已有一股怪味了。
第三天已经完全馊了,秦贞愣是从第二天下午,饿到了第三天交卷。
出了贡院的门,他还没瞧清楚路,就见一个白呼呼的东西,扑棱着翅膀冲他跑了过来。
秦贞低头一看,是他养的大鹅。
伸手揉了下它的脑袋,道:“怎么你自己来了?”
王福礼跑得气喘吁吁,“还有我呢,哎,它跑得可真快呀。”
这三天来,见到他倒是不上嘴了,可也不能让他靠近,就今日他说要来接秦贞,大鹅果断跟他出来了。
这是这几天来,一人一鹅唯一的一次合平共处。
大鹅还认得路,一跑撒欢,王福礼怕它跑丢了,结果,把自己给累个半死。
秦贞有气无力道:“师兄,有吃得没,我快饿死了。”
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
问了宗先生,问过参加过考试的师兄们,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遮风挡雨的东西的确准备了不少,可吃的这次没选好,总想着才三天,就懒得带生米那些,岂知,熟食在号房里一闷一热全给馊了。
就算是不馊,看到那些飞来飞去的苍蝇也倒足了胃口。
所以,前两天他也没吃饱过。
王福礼见他黑眼圈都出来了,帮他把东西给背到了身上。
两人又等会了宋贤,见人出来了,三人才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宋贤比秦贞运气能好点,虽说离臭号远,带的东西第一天晚上就被一只野猫给嚯嚯地一大半,所以,也是饿着出来的……
看着跟饿死鬼投胎的两人,一个劲把东西往嘴里扒啦也不嫌烫。
王福礼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真这么难吗?”
想想吕先生十几年都走不出的心理阴影,再看看秦贞那么一个壮实的小伙儿,进去三天,出来都快不成人样了,王福礼就肝颤了颤,“搞得我更不敢考了。”
要是以前,秦贞还想劝他都到这一步了,你不试试怎么成。
可现在出来,他有点劝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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