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秦家,也就秦贞这么一个出息的。
老爷子他们都指着呢!
秦贞无语道:“您若是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现在就走,你能活下来算你造化,活不下来,我也问心无愧。”
老秦立马闭了嘴,觉得肘子都不香了。
默了一会道:“那你去找他说什么?”
“就是想让他给你派个人照顾你十天半个月,你现在重伤,没人照顾万一真挺不过来,那就得请邻居吃席了。”
老秦:“……”
你个臭小子,敢这么诅咒你爹。
秦贞见他吃得挺香,便去了外头。
见秦大、秦三还在斗蛐蛐,脚尖一转直接走了过去。
伸手便将放蛐蛐的小缸给按住了。
在两人发火之前,秦贞道:“两位公子听我一句话。”
刚才从老秦的絮絮叨叨中,他也听明白了。
秦大原先是有个媳妇的,且还生了儿子,可惜出事后老婆孩子都没能跟他来京都,都回娘家去了。
据说娘家特别有钱。
至于秦三还不到说亲的时候。
就等于他们家现在全是光棍。
秦大是功名没了,娘没了,老婆孩子全没了,以前县令大公子,太傅孙子的好名声也没了,便自暴自弃。
老秦好着的时候,回风楼的银子几乎全填了这两儿子身上了。
现在老秦被人打了,两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差庆贺一番,可见父子亲情早就消失怠尽了。
不过,秦贞还是那句话。
你们现在是亲生父子,老秦要是还活着回风楼的合伙人还会给他银子。
可老秦若是死了,回风楼怕是他们两人谁也要不到一分钱。
且盐案的事又不是老秦一个人的错。
王氏为了你们牺牲了自己,你们就该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如此自暴自弃,岂不让王氏伤心难过?
秦贞劝起人来,毒鸡汤灌得一壶又一壶的。
“人生又不是只有考功名一条路,你们背靠大树本就好乘凉的,既然不能入朝为官,那做生意总该没问题吧!”
有秦家这层关系,做生意肯定也比旁人容易的多了。
秦贞叭啦叭啦了一大堆。
两人先前还想骂人来着,你算哪根葱呀,可听着听着就感觉确实是那个味儿。
尤其是王氏是为了他们父子而牺牲了自己,这样伟大的母爱,你们怎么好意思辜负,不干出一番事业来都对不起你那伟大的娘。
至于老秦的死活,你们爱管不管。
回风楼在老秦名下,他捂得那么严实,肯定目前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一个人继承。
所以,老秦活着,你们还能拿回风楼的钱,吃回风楼的利,若他死了,一切扯蛋。
秦贞说得都有些渴了,见两人均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起身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两位公子现在心气是不平,可别待到了将来后悔。”
老娘没法孝顺了,老爹再没了——
这话说得他都想哭。
他上辈子父母、家人都那么好,可他却半点都没能回馈。
秦贞吐了好几口气把才自己的心情给转过来,“三公子麻烦带我去见下你们家老爷子吧。”
秦三道:“你找他做什么?”
秦贞想说给他灌点毒鸡汤,终究没吐出来,只道:“既然来了,拜拜码头。”
秦三:“……”
你以为你曹帮的啊。
秦贞感觉自己管得有点宽。
可看老秦这个样子,不管吧,他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槛。
秦贞跟着秦三往老爷子的正屋走,这一路还怪偏僻的,秦贞估摸着时间也得走五六分钟才能到吧。
秦家似乎也没他想象中的好,不知道是不是老秦住的这边太偏,平时没人修剪花草打理院子还是咋的,他就觉得这一路走来花草疯长,一点不似门口的光鲜亮丽。
正走着,突然听到秦三道:“二哥,是你吗?”
秦贞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你与谁说话呢?”
秦三有些不太确定,当时在青平诗会见到秦贞时,秦贞还是大家嘴里的七公子,那时候他有些怀疑,可又觉得不太像。
胆小、懦弱的秦贞,怎么可能是名动整个县城的七公子。
直到那日他见老秦时不时的往秦大老爷那儿跑,往老太爷那儿去,后来好奇跟了过去,才知道他说他那个庶子过了会试。
再后来,殿试那一日,老秦高兴的泪流满面,比起自己中了进士都高兴。
当着老太太、老爷子,两位叔伯、婶子的面说自己二儿子中了探花。
他那时候挤在人群里,见到那位比在青平时又瘦了不少的七公子,越发与素姨娘长得像,他就知道这便是他二哥。
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再是秦家的人,他也无从得知。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他不再是秦家的人,他才有机会考功名,有机会胯马游街,受万人恭贺。
“二哥,我知道是你。”
秦贞笑道:“你喊我二哥?”
秦三脸颊微红,“二哥,我——”
“别乱攀亲戚,我来你们家,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在青平县时帮过我们家,家里人在上京之前特意叮嘱我,到了京都一定来瞧瞧恩人。”
秦三:“……”
“还有别乱喊人哥,虽然咱们都姓秦,指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可说不定我是你大爷呢?”
这话彻底把秦三给说傻眼了。
秦老太爷今日刚回家,就听说有人来瞧老秦了。
至于对方是谁都说不清楚,只说是个年轻人,衣裳穿得也挺普通的,连个书童都没带,只有一个车夫,车子就停在旁边。
秦老太爷仔细一瞧,吓得双腿一软,还是扶住门口的石塑才稳住了身子。
马车的标识是“耿”,要与旁家的人字却不一样,是用了一块深粽色的木头雕成的,整个京都敢用这个的只有一家——郑王府。
郑王被府赐国姓之前,本姓耿。
京都也有姓耿的,可唯有郑王府自己的马车才用这样的木雕耿。
秦老太爷略一思索便知道今日来的人是秦贞。
秦老爷子特意让人去打探了一下老秦那院子的情况。
在老太太催了第三遍让他过去用膳时,盯梢的人回来了,道:“老太爷,那位公子朝咱们这边来了。”
秦老爷子道:“知道了,你去把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叫过来,老太太那边与她说一声,咱们今日过去晚一些。”
秦老爷子才把人打发走没一会,就有小书童过来报:“六公子领着翰林院的秦大人来了,这是他的拜帖。”
小书童将拜帖承了上来。
秦老爷子道:“让他们进来。”
望着手中的拜帖,秦老爷子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大房二房的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他亲自教导的,可到了如今,就也是大房的三哥儿囫囵考了个举人,还是垫底的。
二房的两位哥儿别说举人了,连个秀才都无,倒是三房的五哥儿先前中过秀才,可惜出事后功名没了,如今也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反倒是这位最不起眼的七哥儿,却顺顺当当,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
他听说秦贞在翰林院颇受刘学士的赏识,就连工部的郭先生和田先生都对他刮目相看。
秦贞与秦三随着小书童进了屋,一眼就瞧见屋里坐着一慈眉善目的老人。
双方一对眼,秦老爷子心情更复杂了。
秦贞礼貌地行礼问安。
秦老爷子缓缓道:“请坐。”
秦贞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却见秦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爷子道:“六哥儿你爹的情况如何了?”
秦三根本没看过老秦一眼,信口胡谄,“好一些了。”
老爷子又问了几句,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屋里只余下秦贞与秦老爷子。
秦贞发现,秦家这规矩有意思,老秦那边是没侍候的人没人给他倒水,秦老爷子这边是有侍候的人,可也不给他倒水。
刚才那小书童离开时,秦老爷子还特意交待,没有召唤不许进来。
秦贞吐血!
他都快渴死了好吧。
没人给他倒水,秦贞也就速战速决。
“学生听闻太傅大人才高八斗,是以今日登门便有些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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