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巳时,秦贞这边收到了七幅画。
共有十一个人来找过他。
其中东景来的有三位。
秦贞最喜欢的是周良辰的画,据说他就是靠卖画和替人写信来维持生计的,所以,画风上面比较讨巧,与秦贞一样,三派都有涉猎。
可惜他不是东景的。
东景的三人,他最看好姚季仁的画。
这位年纪快三十了,老徐和他打过两次交道,觉得很温和、博学的一个人。
据说东景那边的画派曾经找过他,可惜他以要学习为由拒绝了。
秦贞道:“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小马摇头,“你看吧,我又不太懂,不过老徐这么古板的人,都说他人不错,那想来人可能是真不错了。”
秦贞恶寒,好像人家老徐是监渣专家似的。
到了下午时,又陆陆续续有几个人送来了画。
秦贞也顺便与他们聊了几句。
极有可能是第一眼的原因,他还是挺坚定姚季仁和周良辰的。
于是,抱着画去找刘大人时,弱弱道:“大人,我能不能多选一个人?”
刘大人笑道:“可以啊,你都瞧上谁了?”
秦贞报了人名,顺便把画给翻了出来。
刘大人道:“你还挺会看人的嘛,这两个人品都不错。”
殿试和会试的成绩都在那儿摆着呢。
两人的文章刘大人也仔细瞧过,现在都收录在了今年的文集里面。
上个月底开卖的,书局的人会做一部分调查,受欢迎的文章也有记录。
周良辰和姚季仁的都在其中。
秦贞道:“那就定他们两人了。”
秦贞抱着画要离开时,刘大人唤住他道:“听说昨日张大人去找你了?”
秦贞笑道:“您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我灵通什么呀,是今日休息时,赵大人路过听到的,说是张大人在与说你故意叼难他,可能是因为他是吴派的。”
对今日投画的几个人说了一些,肯定瞧不上你们的,秦贞他就是想拉自己的人。
秦贞挑眉,“他脸真大。”
连吴派的几位大佬见了他都得先问安呢,就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鬼会叼难他嘛。
秦贞索性把昨日的事给说了一遍,无语道:“可能我说话的口气不太礼貌吧。”
当时也就是话赶话了,两人就叮叮当当了起来。
刘大人了然,让秦贞把画抱出去还给大家。
在下衙之前,刘大人还特意给大家开了个会。
把秦贞这一组选中的人给宣布了一下,又顺便补充了一句,“人选都是本官定的,秦大人作不得主,不存在的一些问题,大家不要乱猜。”
小马是个老人。
新人选了两个,东景和西景各一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毛病。
秦贞以为这事就翻篇了。
岂知,过了两日,小马从外头回来,气哼哼道:“真是太过分了。”
说什么他能被选中,是因为平时与秦贞关系好。
周良辰被选上是因为和秦贞同一省的,还给秦贞送过礼。
至于姚季仁也就是个烟雾弹。
姚季仁呵呵了两声,“这种话也有人信?”
小马道:“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我们阿贞带的人,一般都升职比较快。”
姚季仁:“……下官就是单纯喜欢画画。”
主要还是因为秦贞在画界的名声在外,那本颜料配方的书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对于秦贞的好感那是嗖嗖嗖地往上升。
能跟着秦贞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所以,知道秦贞要招人一起编关于西洋画的书,便立马来报名了。
跟升不升职有什么关系吗?
周良辰选秦贞,多少是因为张大人那几个有点排挤他。
他这个人也不太会与打着道,知道秦贞人不错才来的。
两人的初衷都与升不升职不搭边。
秦贞道:“别理他们,咱们该干嘛就干嘛。”
他听说了,今年的秋收盛典要如期举行了。
前两年都因为乱子给耽搁了,今年风调雨顺的,又是新帝元年,肯定会大办的。
过些日子,就选人去办秋收盛典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岂知,过了两日这话不但没消失,反而喻演喻烈。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传着传着,传到秦贞因为身份原因,才会升职这么快。
本来嘛,说他他也就忍了,结果这事拉郑王下水。
秦贞就不干了,这一日中午吃饭时,又有几个人在那里悄眯眯地聊天。
实际声音一点也不小。
一向只当没听见的秦贞,这次端着碗走了过去,直接坐下来道:“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请直说,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小范围讨论,不然我怎么知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的,需要改正?”
那几个人立马闭了嘴。
一个个低头往嘴里扒饭。
秦贞道:“怎么了?不说话是表示没什么不满了?既然没有,那心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
秦贞向来挺温和的。
结果,今日步步紧逼,吃饭时间大家基本上都聚在这儿。
见秦贞走过来,一个个目光就跟着刷了过来,看秦贞不依不饶的,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坐在秦贞对面的方大人道:“其实咱们真没对大人有什么不满的,就是有些好奇,大人年纪轻轻的,在书画方面造诣如此高深,不止主持过鹿山诗会,还出过颜料方面的书,如今又要出关于西洋画方面的?咱们就想知道大人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
秦贞恍然。
这几日还真有传言,说是秦贞那书根本不是他自己编写的。
他是找了人代写,那几家画派的人,就是瞧他背后有摄政王,又有叶大人,什么事都巴结着他,便写了这么一本书,让他把名声炒出去,而他自己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秦贞道:“方大人怕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这话把在坐的众人给噎得不轻。
小马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喷了,你能不能谦虚点。
方大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坐在方大人旁边的张大人道:“秦大人下官近日刚巧认识了一位西洋画师,在学习油画,大人如今又在编写油画的书籍,那大人能否帮下官解解惑?”
秦贞对张大人的印象是直线下降。
在没参加恩科之前,来找他次数最多的就数张大人了。
结果,会试一过,他就过河折桥。
现在又因为秦贞不带他玩,到处挑拔离间。
秦贞今日有意踢馆,半点都不谦虚道:“那张大人说来听听,您哪一方面不明白?”
说完,对不好好吃饭看好戏的同僚道:“有没有人对西洋画有兴趣的,大家不妨一起讨论讨论。”
一群人饭也不吃了,哗哗地走了过来。
张大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大概是因为秦贞没选他,他便想着待秦贞的书写出来之后,好在中间找找问题,让秦贞难堪。
于是,便找了这方面的书籍,甚至还找了个西洋人学起了西洋画。
从用料、用笔,到技法,张大人都抛出了个问题。
秦贞也答得不急不徐,怕在坐的各位听不懂,他索性找了笔墨过来,随手画了一幅蓝天碧海图。
好在这段时间在做这方面的书籍,翰林院都备了西洋画要用的颜料与笔刷。
不管是从布局到画技,甚至用笔的资势都与国画有很多不同。
秦贞速度快,手里的刷子跟变戏法似的,刷刷刷地就刷成了一幅碧海蓝天。
又用橙色与白色在水波处点了几笔,瞬间又成了日出东方的美景。
他拿起细小的笔刷,勾了几只翱翔的海鸟,一艘在水中飘荡的帆船。
整幅画下来,即使他边画边讲解,也仅用了半个时辰。
刘大人和赵大人、顾大人三人听说秦贞在这边与人讨论西洋画时,便知道这货是要反击了。
吃完饭过来凑了会热闹,着实被秦贞的手法给惊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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