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总觉得这两个碰到一块,画风就不对了。
司榕见着邵棠,先是抱怨了一通最近她是如何累成了狗,又对邵棠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表示了羡慕嫉妒恨,又问了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邵棠表示她每天忙于“修炼”,没关心过。不过她们家冯七前些天曾提过,燕云楼新红起来的一个伎子,善吹笛,“可入耳”。鉴于她们家冯七的傲娇属性和眼高于顶,“可入耳”就表示水平相当高了。
纪南饮尽杯中的茶,听着眼前两个丫头从燕云楼的伎子到今年冬装的流行款式一路歪到了书街的孙家老铺的炸奶子趁热吃最好改天一起微服出宫去吃的时候,为自己的耐性点了个赞,然后放下茶杯问道:“子乔今天来,可是有事?”
刚刚还在为炸奶子流口水的邵子乔“哎呦”了一声:“差点忘了,我就想问问,我能不能去圣山看看?我不是说在外面看山,我是想进里面看看,行不行?”
从炸奶子到圣山,话题转折之大让人有种闪了腰的感觉。
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室内,忽然有了一瞬诡异的安静。
殿中服侍的侍女,连气都不敢喘。
“不行吗?”邵棠问。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唐突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经过主人的允许堂堂正正的去参观,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偷摸进去。
“可以。”这是纪南拍板。
“今天有点迟了。圣山在城北三十里处,明日一早再去吧。”这是司榕在安排。
这样就得到了允许,多少让邵棠有些意外,她以为还需要费些口舌的。主要是,“你们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纪南笑了。
这个男人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笑。他大多数的时候,要保持冷厉的形象和狠酷的气势,因此很少有笑容。
今天或许是地龙烧得暖洋洋的让人想睡,或许是他被邵棠眼神中的天真和发问的简单直接感染。总之,他笑了。
笑得很放松。
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放松的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就会很好看。
“你来到云中有三个月了,不可能不知道唯有国主才可入圣山。可是,你依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所以,你有必然要去圣山的原因,不是吗?”
且,他乐于见到她这样正大光明的来向他们提出这个不合情理的冒昧要求,而不是私自去探看。
其实纪南要真的问句“为什么”,邵棠还真未必能回答得了。
因为她想去“看一看”,就真的是因为她想去看一看。可这要拿出来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找抽的节奏。
那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你想去看就能进去看。那是吴冉的圣山啊!
更甚至,是这片大陆的圣山!
邵棠的表情有点纠结:“我现在自己也没法说清楚。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许和我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总之,还是先看看再说。看完了再说。反正不关怎样,我还是很高兴能得到你们的允许,不必半夜偷偷翻进去。”
说完,她也觉得轻松了了些。就向后靠了靠。
然后就被膈了腰。
“什么东西?”她随手从引枕后面抽出来,翻了翻,“《杏园定情记》?私定终身在杏园?落难公子中状元?噗哈哈哈~这谁写的这么弱智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没看到吴冉女王杀鸡抹脖的给她使眼色。
纪南:“……”
第034章
其实邵棠不知道,她今天提出的这个请求对司榕和纪南来说就是那落在地板上的第二只靴子。
而且是那只让他们等了好久的靴子。
有多久呢?从邵棠拿出通讯器的时候便开始了。
在吴冉王室的内库秘藏中,有一卷古老的卷轴。那真的是很古很老的东西了。打开的时候必须特别的小心,以免有所损伤。
那个卷轴被俗称为“秘宝录”,实际上小心翼翼的打开,能看到卷头上它真正的名称是:《神器志》。
神器,顾名思义,应该是有神奇效用的器物,或者,来自于神的法器。
或,二者兼之。
这个卷轴里的内容历代国主亲自誊写过好几份,但是当历代的国主们想要看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看原版的卷轴。
无他,因为这卷轴不曾假他人之手,乃是司氏先祖亲手所书。
记载了神留给他的后裔们的种种宝物。
不仅记录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处,更精确的描述的各件器物的外形尺寸,长几许,宽几分,高几寸。摸上去是什么手感,猜测是什么材质所造。以及,还配有清晰的白描图。
虽然那些神奇之处听起来是如此的难以令人置信,那些神器也早已绝迹于世。
但这卷古老得似乎下一次再被展开就会破裂米分碎的卷轴,证明了它们真的存在过。
当邵棠拿出通讯器的时候,纪南司榕所受的震撼远比邵棠以为的更大。
因为,《神器志》里,记载过十分相似的东西!
虽然外形有所偏差,但,就像镶嵌螺钿的黑漆华盖马车是车,平板骡车也是车,都是车。
邵棠拿出的东西和《神器志》记载的东西,是一样的东西!
邵棠,拿出了神器。
全新的,将将开封的,还没有被使用过的——神器!
邵棠说过的一些难以理解、混沌不清的话语,便被父女俩拿出来从新解读。
来自我家乡……
无法用金银珠玉购买,他们不认我们这里的钱财……
只能寻找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本来含混不明的话语,便被解读出了新的意思。让父女二人震惊无语。
如果他们猜想的正确,那么……
邵棠,迟早要入圣山。
邵棠,必要入圣山。
所以,他们真的等邵棠提这件事等了很久了。
好容易将邵棠等到了吴冉,邵棠只看了一眼武安王,就说出了他是她“来到这片大陆后见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个特别的人”这样的话。这话胡亮在第一时间便一字不动的禀报给了司榕父女。
司榕当时就倒抽了口气。
她和武安王有什么特别的?当然是神裔血脉!
邵棠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邵棠离开后,司榕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阿爹,如果阿棠她明天能……”
“如果她能……,”纪南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你待如何?”
司榕手按在几案上,握成了拳。
她内心交战许久,终于作了决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不如何。我只拭目以待。”她抿抿嘴唇。“她或许会是个巨大的威胁,或许是千载难逢的助力。但不管是哪一个,我都绝不会在确定之前,就对她出手!”
纪南笑了。
笑得很复杂。
有欣慰,有怅然,有赞赏,有感伤。
一个王者,她可以不成熟,不圆滑,不世故。但绝不能眼界狭窄心胸狭隘。她不能因未知产生的恐惧,就盲目出手,而是必须有面对的勇气。
阿桓!阿桓!
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啊!
她必将会成为一统天下的王者啊!
阿桓……像我当年发誓的那样,我将为此,奉献我的一生!
女王的父亲垂下眼睑,掩去心中的感怀。却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书籍的封页,因为用力过大,将书页摩挲出了褶皱。
年轻的女王是了解自己父亲的,见此便知道父亲定是又想起了早逝的母亲。对于母亲,因为从未有过真正的接触,虽憧憬,却不像父亲那样一想起便感伤至此。
她正想劝慰父亲。
却听见她爹说:“既然如此,那就等明日见了真章再作分晓。今日,我们先说说这个。”
女王她爹举起手中的书——《杏园定情记》!
女王:“=口=”
阿棠害我!阿棠害我!阿棠害我!!!
邵棠起了个大早,先合成了两颗能量石,这才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为行动方便,着了男装,也不带人,只身匹马的和司榕一行人会合。
邵棠不畏寒,只穿了滚了白色貂毛的青色鹤氅。司榕纪南连同二十护卫,却都裹了裘衣。
实在是昨夜又落了半夜的雪,天冷的厉害。穿着裘衣已经算是轻便了,街上早起的百姓,都裹成棉球了。
这一行人各个高头骏马,司榕一身雪白裘衣,纪南和护卫一水的黑色裘衣,皆是没有一丝杂色。一看便是非富即贵,早起的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
邵棠在地球也是壕出身,依然对司榕所谓的“微服”无语了……
出了城门向北二十里便是圣山。寻常人骑马约莫要一个时辰。可这一行人身下坐骑都是嗑药嗑出来的宝马,半个时辰都不用,便到了圣山脚下。
远看只能看到山形,近到这里才看到山脚密密的生着许多树,不仅高大,还皆有数人合围之粗,也不知道是长了几百年的古树了。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外面窥视圣山的视线。
一条宽阔的青石路笔直伸向圣山。众人马蹄轻疾,一忽便穿过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山脚下,是一片空阔之地,宛如一片广场。
纪南勒马。二十护卫跟着一起勒马,动作整齐,竟没有半点声响。
邵棠暗喝一声彩。
早有守山的卫士长带人过来拜见女王和郡王。
司榕告诉邵棠:“到这儿就不能再骑马了,要步行。”
邵棠从善如流的下了马。手搭在眼上眺望,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卫士巡逻的身影,讶然道:“就这么些人吗?我还以为要有很多守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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