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屋子里大家会儿都看向了润哥儿。后者倒是丝毫没有犹豫,上前一把将圆姐儿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那份温暖,和在护城河里临死前所幻想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是干燥的….是真实无比的。
圆姐儿贪恋的紧紧搂着润哥儿的脖颈,放肆的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到后来哭累了倒是直接在润哥儿的怀里睡了过去。
润哥儿抱着圆姐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轻拍着圆姐儿的背脊,见后头没了声响,扭头看了看,见是睡过去了,便又小心的将人放在了床上,看了看圆姐儿半响,赵氏在一旁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揽着润哥儿道
“娘知晓,圆姐儿丢了你也吓着了,可即便是这样还是罚了你,可怨?”
润哥儿摇了摇头
“本就是我的错。”
“润哥儿,这件事并非你一个人的错,最大的错误便是爹娘,当天若是没有总想着摊子,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圆姐儿醒了,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明天你还是回书院上学去,莫要落下课业叫你们先生失望了。”
润哥儿只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一会儿千药堂的大夫来了,大家会儿都忙着给大夫让位,大夫细细把了脉这才点了点头,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家人道
“这已是无碍了,只是到底着了凉,伤了身子,怕得好生养着,免得落了病根。这药还得先吃着,不过量可以少一些。这些日子得看着别再晾着。”
这大夫是早先圆姐儿被润哥儿从护城河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大夫给看的,如今听到这话,大家会儿都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知晓杜氏也是那千药堂的,做事便多了几分心思,嘱咐了好些便开了药方。让如宇跟着回千药堂抓药。
这些做完了才有心思说些别的
“你们倒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如今那些个孩子,都找了回来,倒是只有一个坠马身死的。可得托你们家哥儿的府。如今宁阳县上下谁人不知润哥儿的名字?往后这哥儿有出息,你们切等着享福了。”
“能救回来自然是千好万好,得了菩萨保佑的。如今咱们圆姐儿平安了便好,什么名声,咱们家都不在乎的。”
“诶,为人父母,盼的可不就是子女安康出息。”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作罢。
原来这次拍花子的事情在宁阳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
一个元宵节整个宁阳县就丢了二十几个孩子,其中还包括詹府的哥儿,这可让县衙要抹一把冷汗了,只得找人抓捕,可惜所知道的太少,只知晓这些孩子都是在文庆街或西边儿丢的,安稳了这么多年的宁阳县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大案,县官掰掰手指头,莫说那些个每年的考核评分了,便是詹府的怒火就够自己吃一壶了,好在….
全无头绪的县官这会儿却听到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哥儿前来报案,说是知晓拍花子大概的方位,甭管真假,都命人跟着那哥儿走,却没想到,这还真是遇上了。后来追上那两辆马车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娃从马车上跳下来,这可让人一阵晕眩,忙控制了两辆马车,这才有立马命人下河捞人….
这才算破获了一起偷盗拐卖儿童案件。
可天知道,县官知晓那詹府的哥儿竟然也跟着跳了马车落了水,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接着又得知有人坠马身死,县官只想跟着去死一死了..
好在…那倒霉孩子不是詹府的哥儿,这才算魂魄回体….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县官一人知晓罢了。
再说说谢府…..润哥儿这么一出让顿时备受瞩目,在踏入青春期前夕的少年郎眼中,润哥儿就宛如英雄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一个英雄梦,或为民除害,或伸张正义…润哥儿的一番举动无意间倒是让谢润之这个名字在县学里顿时牛气哄哄起来…
人人见着润哥儿都有心上前结交一番。
当然这都是念哥儿无聊来谢家玩说给圆姐儿听的乐呵的。
两家自从做了邻居,赵氏和谢大郎即便在忙也会时不时的带些东西上门,和林氏聊聊天,两家的孩子倒是干脆来往两家宛如自家一般,润哥儿年长一些,又沉稳,还好些,念哥儿倒是时不时的会跑到谢家找润哥儿玩,逗一逗圆姐儿和康哥儿两个。
这次圆姐儿丢了吴家即便没有帮到什么忙,可也是着急上火了一番,谢家承了这份情,两家人感情倒是更好了起来。
只是圆姐儿看着嬉笑玩闹的康哥儿真是说不出的羡慕,自从大夫说要养着,便整日的拘在屋里,圆姐儿唯一能呆的就是自家屋子里,原本赵氏和谢大郎是明令禁止要圆姐儿自个儿睡在自个儿屋里,但经过圆姐儿卖(撒)萌(泼)求(打)饶(滚)这才重新住进润哥儿屋里,三个孩子又睡在一张床上了。
润哥儿还好,康哥儿个小没良心的刚开始还嫌弃一身药味的圆姐儿,让圆姐儿一阵郁卒,最后还是亲亲大哥发了话,要不回子个儿屋里自个儿睡去,要不就乖乖的不许嫌弃妹妹。
康哥儿这才老实下来。
当然…这些个都是前话,但说圆姐儿这阵子养病,勤喝药,心情愉悦,病情自然就好得快,再被允许可以在院子里玩儿的同时,谢家的生活也慢慢恢复如初了…..
只是老天似乎就是见不得谢大房这舒心的日子,这都才立夏过了….谢家的大门又被敲得砰砰作响……
待圆姐儿和康哥儿在院子疯玩,听着声音,越过开门的翠柳看到门外的人,圆姐儿都觉得自己的额角居然开始突突突的跳动着…还有些疼了…..
☆、第80章 三房出没
“翠柳啊?我娘呢?大哥大嫂在家不?”
说着,翠柳就被挤到了一旁。李氏带着湘姐儿和康哥儿提着两个报复,进门就瞧见圆姐儿和康哥儿,脸上顿时笑得花儿一般冲了过来
“呦,圆姐儿和康哥儿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
“……”
圆姐儿其实很想说:三婶,咱们年关那会儿才见面。整的跟好几年没见面了似得。
“三夫人。”
翠柳被李氏这么一下撞了开来,心里就觉得这谢家的三夫人还是这般的不懂规矩。可这都不是翠柳可以评论的,对着李氏福了福身道
“老夫人这会儿在在后院,三夫人先随翠柳至前厅歇息片刻,待我通报….”
“不用这么麻烦了,那是我娘,是祥哥儿亲奶,咋弄的跟外人似得。”
这谢府李氏也住过几天,自然知道屋子格局,居然理也不理翠柳,抬脚就往后院走。
翠柳顿时大急,谁说谢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可这最基本的自己总要做,可这三夫人毕竟是谢家嫡亲,翠柳一个下人也不敢硬拦。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忙要招呼着一旁的如珠赶紧先进去通报一声。
圆姐儿见翠柳想揽着,偏又不敢揽着,这才小跑到李氏面前拉着李氏的衣服道
“三婶儿怎么来了?都没有听奶说起啊。三叔呢?咋没见到三叔,我都有些想三叔了。”
“咋能一起来?你三叔在家里守着地呢,再不守着那一点地,可真是要饿死老谢家的人了。”
说着李氏又把衣服从圆姐儿手里扯出来道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和祥哥儿一块儿玩儿去。”
圆姐儿拖了李氏一会儿,见如珠出来了,便也不缠着李氏。仍凭李氏往里走。
圆姐儿出了院子,就见康哥儿和祥哥儿玩到一块去了,湘姐儿在一旁指挥这翠柳倒了水,又给端了椅子坐在树荫下,捧着一碗水,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看祥哥儿。
见两人玩的有些疯了便招手叫祥哥儿到身边,喂了几口水,又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汗,这才又放祥哥儿玩去。
然后又静静的坐着。
湘姐儿虽说一身农家女标准的长袖长裤的打扮,可面容却丝毫没有因着整日晒太阳而变黑,反倒白皙的很。当初李氏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美人儿,谢家的儿孙也都长得还算不错。这湘姐儿却是像足了李氏,便是剩下的几分都有着谢三郎的优点,虽然今年不过十二岁,可是过年的时候还挺大人说有不少人家开始打听湘姐儿了。
湘姐儿谁说长相随了李氏,可却要比李氏脑袋好用多了。对祥哥儿都比李氏这个做母亲的来的尽心。可圆姐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湘姐儿亲近不起来…
圆姐儿看了看康哥儿和祥哥儿两个玩的开心,便也不管,转身就走,打算跟着李氏去管管大人闲事儿。
这李氏往后院走,杜氏却一身粗布衣裳,手上鞋子上还沾了泥巴就这么出来了。显然杜氏之前是在那一小块菜地里忙活,这手还没来及洗,鞋子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直接把李氏堵在了门口
“你咋跑来了?来之前也不给递个信儿。”
“娘,这次真是有急事儿,实在是等不及了才来的。”
过年那一下二房和三房才上缴了养老钱给杜氏,要依照李氏的性子,至少得大半年不敢再来杜氏这里。却没想到这半年还不到,就来了。
杜氏还真担心是老宅出了什么事儿,忙拉着李氏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出啥事了?慢慢说。”
圆姐儿也跟着在一旁寻了个小角落,爬上圈椅打算开始听故事了。却不想,李氏一开口,杜氏的整张脸就黑了。
“娘…..这次是真是要过不下去了,我们且还好,有那两亩地守着怎么着也饿不死…可是祥哥儿那是你孙子,便是齐先生那里的束脩都欠了好些日子了….可怜的祥哥儿,才将将开蒙的年纪啊….”
说着,李氏一脸绝望的就要哭起来,还作势要去抹眼泪。可杜氏听的却是气的肝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只隐忍着,当着还有下人的面,没有给李氏难堪,只疲惫的抬了抬手,让跟着自己的如菁下去,还不忘让如菁把在角落里的圆姐儿一起抱出去。
如菁知晓这是主人家的阴私,不是自己该听的,便福了福身,抱着圆姐儿出了屋子。
但这似乎让李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咱们都可以不管,可祥哥儿那是三郎的独苗儿,是老谢家的孙儿,可万万不能毁在这上面。娘救救咱三房吧…..”
最后这句话,可算是诛心了,杜氏脸色发黑,伸手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眯着眼,一脸怒火的看着李氏,让李氏的干嚎一顿,有些害怕的拿眼去看杜氏,忐忑两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就是在门口偷偷瞧着的圆姐儿都被杜氏这一巴掌吓得脖子一缩….
“祥哥儿的束脩一早便按着年哥儿的标准给了好些年的,怎么就没钱了?分家时候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呢?”
杜氏气的心肝儿疼,李氏说的不三不四的,没个头尾,杜氏只得压下火气,耐着性子问。
李氏听闻,还真就眼角冒出眼泪了来,看着杜氏冒着火却又努力压制的样子,咬咬牙,只得说道
“娘又不是不知我弟弟进宝,家里宝贝的紧,偏又倒霉的很,总是让人撞上那祸事!前些个日子说是在镇子上被人撞了一下,转身就把镇上那富家哥儿手上把玩的几个玉球给摔了,直接抓了进宝要赔了银子才肯放人。”
杜氏皱了皱眉,李进宝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事儿若真是如李氏所说这赔银钱的事儿那么,那个撞到李进宝的人也得一起分担才是。
“这虽说是你亲弟,怎么不找到那推了李进宝的人赔银子?这事儿出了自有他老子娘,媳妇儿给解决,干你一个出嫁女什么事儿了?”
说道这事儿李氏也是满肚子的怨气
“要我说也是这个理,可人家就抓了进宝一个人,可又咋办?那推了进宝的人又没看见是谁,只得咽下这苦水。那富家哥儿说,那玉是多么多么珍贵,值好些银子,硬要我们凑五十两银子赔,不然就叫进宝用命赔,这不是要我们李家的命么?我娘疼宠了进宝这么多年,就连老大老二都要靠后,这说要被人宰了,可不就是要我娘的命么。”
这下,李氏不说,杜氏也明白了,五十两对农户人家来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莫说别的,就说现在谢府这宅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足这个数,薄家一家五口也不过三十两,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就是把一家子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银钱!
谢大郎和赵氏有个挣钱的营生,有十几年的积蓄,还有杜氏私下时不时能够搭一把手,要说一次拿出五十两那都是拿不出来的。更何况那李家?
这不?三房分了家,自然也就分了钱,除了十两银子还有祥哥儿念书的束脩一次给了四五年,手上的盈余在水溪村来说很是很富足的人家。
十多两的银子….李氏娘是最清楚三房的家底的,这五十两一出口,李氏的手就伸到三房来了。
是自个儿的娘家,又是自个儿冲到大的幺弟,得了娘家一定短时间就会还上的口头承诺,借条都每一个,咬咬牙,居然全部给了…..
得,这笔钱显然是有去无回的。
等到祥哥儿要交束脩的时候,李氏找上娘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自家娘家给坑了一把,这一把可算是坑苦了。
便是谢三郎那里都死死的瞒着不敢说。水溪村大家的日子都不是什么富足的,齐先生宽限了许多日子,却见祥哥儿的束脩一拖再拖的没有上交,齐先生却是让祥哥儿带了话,若实在凑不齐银钱就用大米抵消也可,这才让谢三郎知道这件事情…..这免不了就是一阵狂风骤雨的,便是谢二郎都没有劝住,叫谢三郎头一次动手揍了李氏一顿。
可银钱暂时要不回来,孩子念书不能拉下,谢三郎只得舍了脸面问二房借了银钱救济。
杜氏听到这里,便盯着李氏问道
“三郎知不知道你今天来了这里?”
李氏一惊,忙点头。
“知道你干啥来了么?”
说到这里,李氏就有些戚戚然,找到杜氏这里是谢三郎极为不情愿的,可事情发生了,孩子要念书,日子还得过,也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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