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花朝节还有三日,但府里头丫鬟们私下里已经忙碌起来。
张绮月一大早就过来了,跟邹落梨抱怨她那边的一个婆子:“真真是张狂的不行了,眼里全然没有我,翠缕去劝,把翠缕当面就啐了一脸!谁不知道翠缕是我的大丫鬟,她这样就等于是啐我的脸。”
邹落梨惊讶:“这婆子是府里的,还是你的人?”
张绮月顿了顿。
翠缕知道姑娘不好说,忙道:“是府里的人,原本在我们那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个二院上管着杂事的婆子,最近可能就犯病了。”
“犯病了?”邹落梨沉吟了一下,恍然:“是因为你们小姐要出嫁了,她们这些人开始造反了?”
张绮月低着头拿手绢假意擦嘴角,挡着半边脸。
翠缕也涨红了脸点头:“就是从请期之后开始,很多人慢慢就知道了,因着……”
“因着什么?”冬香看她说的结结巴巴的也是着急,道:“是不是嫁妆全都是娘娘这边准备,你们那边的掌事婆子娘子们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因此急了?”
她到底是丫鬟,下人们中间这些事情倒是清楚。
翠缕红着脸点头。
邹落梨蹙眉,道:“既然不愿意在你那边好好干了,也简单,就轰走好了,交给府里管人事的嬷嬷,只说你不用了。人手不够也没关系……”
张绮月急忙的点头:“够了,少几个人亦没什么,我那边原本事情也少,倒用不了那么多人,人少了还清静。”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道:“还有,那几个婆子背地里还说了些难听的话……”
“什么难听的?”邹落梨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她说,便问道。
张绮月还在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院里传来萍儿的惊叫声:“哎呦!果儿你去哪儿了?这不是你亲手做的新裙子吗?怎么都扯破了……”
听着声音很惊。
屋里人都有些惊讶,急忙的起身去看怎么回事。邹落梨出来看,见果儿却捂着萍儿的嘴,后面还跟着甜儿糖儿,几个人正要往厢房进去。
邹落梨道:“怎么回事?过来。”她看见果儿不但是裙子扯破了,头发也散了,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红掌印,这是挨了巴掌了?顿时又惊又怒,走过去了:“谁打你了?!”
又看见甜儿还在哭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糖儿帮忙遮掩呢。
果儿本想悄悄的,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娘娘,只能道:“也没什么……”
“说。”邹落梨又看了看甜儿和糖儿:“你们俩也挨打了?”
“没有没有……”糖儿慌得忙摇头。
果儿还在犹豫,冬香急的跺脚:“快说啊,怎么了?这不是你们脸面的事,这是娘娘的脸面,谁敢打你们,等于打的是娘娘!”
萍儿也扒拉下来果儿捂着自己的嘴,点头道:“是啊,到底什么事快说。”
果儿一脸为难还是不想说的样子。
邹落梨就问甜儿:“甜儿,你来说,怎么了?”
甜儿虽然挺喜欢搅热闹的,不过小丫头明白事理,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闹事,而且也从没有出过自己的丫鬟被打的事情。
甜儿一边哭一边说着:“那些个黑心烂肠子的混账东西,乱嚼娘娘的舌根,果儿姐姐和奴婢听见了,就找她们理论,那些人反而还梗脖子,说是听别人说的,果儿姐姐撕住了一个婆子,那婆子就疯了,转头把果儿姐姐胡乱的撕扯,新做的衣裳也扯坏了,其他的婆子还打了果儿姐姐两巴掌……”
果儿忙道:“奴婢也没有吃亏,奴婢也打了她,抓花了她的脸。”
“是谁?又嚼什么舌根?”邹落梨着实恼怒,道:“别叫我追问了,赶紧全说了!”
她都已经生气了,让果儿快点说,但果儿居然还是犹豫,还是不想说。
急的冬香推了她一下:“你快点说啊!”
果儿低着头,就连平常里口无遮拦的甜儿这一次也不多嘴了。
她们越是不说,周围的人就越着急,邹落梨又气又急的刚要再问,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她扭头看,见扯自己的是张绮月。
“娘娘……可能我知道。”她低声道。
邹落梨更惊讶了,她知道?自己的丫鬟被打,她怎么知道的?忙问:“是什么?”
张绮月看了看周围,将她拉着进屋,又吩咐:“你们都先不要进来。”
只她和邹落梨进屋坐下了,张绮月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娘娘和王爷出去玩,王爷不是出了些事故,一晚上没回来吗?”
邹落梨点头。
张绮月说着又顿了顿,可见这话又多难开口,声音更低了些的道:“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就传些难听的话出来,说……王爷一晚上没回来,只有娘娘和薛统领……”
邹落梨惊讶至极!
丫鬟们挨打了都不肯说,张绮月又是这般的结结巴巴,她只看情形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也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不着边际的混账话!
“薛统领找了王爷一晚上。”邹落梨道:“那些人难道不知道吗?这闲话漏洞百出的,谁听不出来?王爷失踪了,身为王爷的侍卫统领,难道不是赶紧的找王爷?”
张绮月叹气道:“是如此呢!但是闲话闲话,不就是那样?即便是漏洞百出,但只要传的人不安好心,听的人也别有用心,那就会传开。至于那些混账愚昧的婆子们,根本不会管身漏洞不漏洞的,她们可愿意听这些事了。”
是啊,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不管有多假,但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就是愿意传,愿意信,愿意看热闹。居心叵测的有,爱凑热闹的也有,搅混水的也有,另外,就是不愿意看见别人好的人,也有。
邹落梨想了想问道:“你刚刚说的,你那边几个婆子说了些难听的话,也是这个?”
张绮月点头:“正是呢,我想,怎么样也该跟您说说,防备起来。能将这种话传开的,我觉着背地里不简单,不是几个婆子就能编排的出来的。”
顿了顿,她就干脆直说了,声音更低了些:“我怀疑是赵曦月。赵曦月这段时间折腾的快翻了天了,一门心思的想把内宅中馈掌握在手里。但是她名不正言不顺的,从哪方面说,都是您挡在她前头,她必然是恨您恨的咬牙切齿。”
一顿,张绮月又道:“您再想想,您是侧妃娘娘,薛统领是侍卫统领,你们的闲话,也不是一般下人敢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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