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很快调转三弦的方向,用琴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娄妲,笑眯眯地跟凌一弦说:
“你看,要是小妲哪天突然成了个票友,我就建议她去唱‘苏三起解’或者‘窦娥冤’。”
凌一弦下意识地往娄妲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娄妲那副细柳扶风似的身条,还真挺适合这两出戏曲。
“当然,要是你唱的话……”滑应殊慢悠悠地扫视了凌一弦一眼,止不住地坏笑起来。
“——我就建议你唱个‘苏三起义’或者‘窦娥冤冤冤——冤个屁’。”
凌一弦:“……”
凌一弦以起义般的气势直身站起,大步流星地朝明秋惊地方向走去:“明秋惊,跟你打听一件事……”
眼看自己马甲将掉,滑应殊不见惊慌,只是大笑。
他用食指勾住墨镜,顺着鼻梁往下拉,露出藏在墨镜后一双泛起涟漪的桃花眼。
见凌一弦回头,滑应殊冲着凌一弦抛去一个活泼的wink。
“初次见面,以后多半就是同班同学啦。往后的任务,麻烦三太女多多关照。”
……
另一边,明秋惊听见凌一弦的呼唤,也适时转过头来。
“嗯?你问应殊的外号?他外号叫‘小鬼当家’。”
果然,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新来的三位嘉宾和他们的外号十分吻合。
这还是凌一弦第一次跟少年班的其他人打交道。
果然,除了明秋惊和江自流之外,但凡是少年天才,全都一样的个性十足。
不过……
凌一弦挑起眉毛,无声在心中想道:我也不曾弱于旁人啊。
—————————————
在直播凌一弦组的排练室里,屏幕上早已刷过成串的弹幕。
有人甚至当众下注,赌凌一弦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不瞒你们说,我蹲守这个直播间这么久,就是想看看三太女还能弄出来什么花活。】
【前面的彼此彼此,我就想看看弦姐怎么演悟空hhhh】
【我来替你们预演一下:“吃俺老孙一棒!”】
【大圣,快收了神通吧。有声音了有声音了!】
但不管大家在屏幕上寄予了怎样美好的期望,凌一弦依旧没有现身,练习室里也仍然只有五个队友的身影。
至今为止,已经足足两天了。
从上一次她们碰头开完小组会议,到现在为止,凌一弦就从这间练习室里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临走前留给观众们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找道具。”
从此之后,轮班蹲点的观众们再也没在练习室里看到过凌一弦。
要不是食堂直播还能拍下凌一弦风卷残云的身影,网上只怕要传出她已经退赛的谣言。
“陶姐。”跟着节拍练舞的女生们交换了个眼神,纷纷摘下耳机,朝着陶嫦君的方向靠近,“你知道弦姐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吗?”
陶嫦君看着付安琪的方向,摇了摇头。
连付安琪这个室友都不知道凌一弦的去向,她自然就更没有渠道得知。
“唉。”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不是我们之前提出的想法太多了啊。”
要知道,在那次小组会议里,凌一弦一口答应了组员们所有天马行空的武术想象。
像是什么“希望弦姐能够来一场超凡三界外,独立五行中的美猴王表演!”
又比如说“舞台表现力一定要upup才行!”
除此之外,大家还提出了许多色彩纷呈的梦幻想法。
诸如:希望武打的层次重点分明、但愿每个人都能获得独秀机会、希望专门设计一段跟观众的互动情节,借机引爆全场……等等等等。
到后来,许多妹子都只是借机跟凌一弦撒娇,而非在认真讨论武术设计了。
然而,凌一弦一脸沉吟良久,最终严肃地点点头,好像把上述言语全部当真了。
大家一看凌一弦居然点头,出于对她一诺千金的人品信任,瞬间就都放下了心。
——然后,从那一天起,凌一弦就再也没有造访过练习室。
众人:“……”
看来这心还是放下的有点早。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只以为是需要的道具比较难找——就参考一公时那副十米长的大旗。
等到了第二天上午,练习室里的气氛就隐隐变得浮躁。
至于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一个组员轻声嘀咕道:“今晚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跟弦姐说清楚,我们要求没有那么高。”
“是啊。”大家连连附和,“只要弦姐归队,那我们怎么样都行。”
说曹操,曹操到。
前一秒钟,还不等众人话音落下,后一秒钟,练习室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
除了凌一弦之外,所有的组员如今都在这里,所以门后的那个人是……?
众人都忍不住,朝门口投去了惊喜交加的目光!
但,首先从缝隙里现身的,并不是凌一弦本人,而是一大摞方方正正的石头。
“……”
当大门终于被脚尖彻底抵开,一摞石头后面的那个人现出真身时,所有看见这一幕的观众都讶哑然沉默了。
面对凌一弦的新造型,过度的惊愕令五位队友齐齐丧失了语言。
她们简直要忘记,世界上还有声带这个器官。
就连原本拥挤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过了好几秒钟,陶嫦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艰涩地问道:“一弦,你这是……?”
眼前的凌一弦造型奇异,令人过目难忘。
她双手手心朝上,左右手各托着五块半米见方的巨石;两只手肘纹丝不动,也各托着四块同样规格的石头。
甚至于连她的脑袋顶上,都稳稳地顶着一块大石头,让人瞬间联想起某国花式阅兵时的摩托车载人技术。
只不过,凌一弦更像是那座摩托车罢了。
出于对凌一弦的深刻了解,此刻,所有人都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凌一弦之所以带了十九块石头,不是因为她扛不动了,而是因为脑袋上的石头再往上摞,就要被大门高度拦下来了吧?
凌一弦迈着稳稳的步伐走进练习室内,随即轰轰几声,宛如电钻刨地,凌一弦把手里的存货一次性卸到地上。
她自信地挺起小胸膛,比了一个展示性十足的手势:“看!”
【咤姐这手本事如果去工地搬砖,一天能挣多少钱?】
【按照这个效率,一天下来,凌一弦至少能搬个一两座楼房吧。】
【我发现了,弦姐真是从来都没在意过她的形象……天啊,头顶大石的女团选手,是我这辈子都没想象过的极端画面了。】
【只有我注意到,弦姐搬来的石头一共分为五摞,总共五种颜色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五摞石头,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观众们的不祥预感很快成真。
下一秒钟,凌一弦口齿清晰地介绍了自己的全部思路。
“……”
在听完了她的武术设计后,所有人的眼中都出现了空洞的、迷蒙的、和凌一弦第一次公演时分到的队友们一样的茫然。
那些曾经羡慕过凌一弦队友,羡慕她们第一次公演时可以被凌一弦带飞的选手,也终于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作为队友的不易之处。
促成此刻,每个人都只想对天大叫一声:这个思路、这个思路真的是碳基生物能够构思出来的吗?!
女孩们飞快地在私下里交换着眼神。
“为什么细细的一品,感觉其中还有些可行性呢?”
“我也是。”
“但即使如此,这个思路也实在是太过离谱了吧!!!”
——咕咚咕咚咕咚,那是众人的理智,被凌一弦一把扯入抉择泥潭时发出的声音。
凌一弦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这一次,她把所有操作难点都背负在了自己身上,没有再提出什么举起队友之类的离谱思路。
可问题就是……她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把难点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啊!
凌一弦说:“我们表演个孙悟空被压五指山吧。”
“……”
几个队友面面相觑一阵。终于有个勇敢的姑娘,硬着头皮上前去尝试搬动凌一弦带回来的石头。
“别、别了吧。弦姐,你这个石头太沉了,我们谁都搬不动它,更别说拿着压在你身上了啊。”
凌一弦面色不改,淡定自若地说道:“当然是我自己来做这件事。”
“自、自己压住自己吗?”
凌一弦沉稳地一点头:“嗯,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刚落,腰间的戒棍眨眼便被凌一弦抄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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