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见凌一弦神色清澈,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明秋惊也不由得一愣。
“你之前不认识副导演吗?在刚才的谈判里,他帮你放了不少的水。”
——而且,从此时对面的细微交谈声中,明秋惊也隐约听,原来当初拍板把凌一弦带进节目组的人,就是这个副导演。
故而,凌一弦自己伪造了个监护人签名就过关这件事,少不得也得担在副导演身上。
要不是他们双方好聚好散,谈判成功,把场面做得一派花团锦簇,副导演估计要为此事背锅的。
在这种情况下,副导演刚才还能为凌一弦的解约一路放水,不由令明秋惊侧目。
被明秋惊这么一说,凌一弦也真升起了几分好奇:“那我去问问他。”
……
凌一弦问话的方式,就和她的出招一样耿直。
听到她的问题,副导演眨了眨眼,下意识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我猜你也不记得我了。”他笑着说。
紧接着,副导演报出了一个地名。
那个地方,凌一弦听着感觉有点耳熟。
她隐约地想起,自己从前好像跟着莫潮生,在那片山区里住过一阵。
见了她的表情,副导演摇摇头:“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据副导演自己所说,在他二十七八岁的时候,他曾经跟着某个纪录片剧组,外出拍摄一部异兽纪录片。
当时,他虽然已经毕业了三四年,但在那个满是大佬的剧组里,还只是个打下手、扛设备的新人。
听到这里,凌一弦插了句话:“那片山里不太安全。”
“是啊。”副导演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太安全。”
就在某天凌晨,他和另外一位摄像大哥外出取景,中途不幸被一只獠牙豹盯上。
摄像大哥扔掉三角架跑了,而副导演当时背着个非常沉重的背包,包里装着各种镜头,不幸成为被獠牙豹锁定的猎物对象。
他侥幸挥舞相机,砸退了獠牙豹一小步——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豹类生物的弹射速度,从来在全球都数一数二。就在副导演以为自己小命即将休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宛如来到天堂。
副导演笑道:“我低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竟然把我举起来跑!”
“哦——”凌一弦长长地应了一声。
她隐约想起来,小时候好像是有过这么回事儿。
凌一弦给副导演解释:“以我当时的武功,还打不过那只哺乳期的獠牙豹。”
不过,只要她轻功全开,各种急刹闪躲,撑过最开始獠牙豹捕猎最快的几次弹射,就能跑得比獠牙豹更快。
“是啊。”副导演的语气颇为感慨,“你救了我的命呢。”
等到他终于被气喘吁吁的凌一弦放下来,只见小姑娘顶着两个红扑扑的脸蛋儿,很不高兴地冲他一跺脚,抱怨说:“包比你的人还沉,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讲到这里,副导演眼中渐渐有笑意升起。
“你那时候也背个粉色小书包。我问你怎么会这么早出门,你说,你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去上学呢——可即使这样,你也仍然带着我兜兜转转,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我送回了摄影营地。”
凌一弦有点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你还没忘啊。”
听她这么说,副导演的脸上渐渐渲染上一种奇妙的神情,就好像他还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像是这种奇遇,我怎么可能忘呢?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他没注意到,凌一弦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阵。
——哎,凌一弦现在全想起来了。
其实,小时候的她,也没有副导演猜测的那么纯粹。
她之所以像个仙女教母似的,把副导演一路送回营地,主要是因为……
主要是吧,一切可以用来逃避上学的事情,凌一弦都挺愿意干的。
副导演说:“我那时比较傻,居然忘了问你家在哪儿。后来我休了假期,就赶紧专门进山找你,想要感谢你。但是我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你住过的村落时,却听见村里的人说,你们一家早就搬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副导演心中唯有无限怅然。
他怀里抱着一箱忘崽牛奶,后备箱里还堆满了各种用来感谢恩人小女孩儿的东西,傻呵呵的像个忘崽的家长一样。
他只恨自己不争气,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没有好好问清恩人的身份。
回忆起自己那时的憨态,副导演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那之后,他总是想起凌一弦红扑扑的小脸蛋,还有她背的那个粉色花书包。
这些年来,副导演陆陆续续地给那片山区的女童助学机构,捐款了将近20多万。
好巧不巧,这这个数目,居然正好和凌一弦刚刚解约的那份合同,里面规定的解约款大差不离。
一转眼十多年的时光过去,副导演早已40出头,有妻有子。
他的妻子就是助学机构的志愿者,因为欣赏副导演的善良,才在五年的恋爱长跑后嫁给了他。
可在不久之前,那个穿着白t恤、迷彩裤,一来到审核组,就给先他们表演了个“手劈10块砖”的女孩,虽然身条容貌都大变样,可副导演仍然很快就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副导演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女孩儿呢?
她的目光还和从前一样,又神气,又倔强。
而且从后面的节目安排来看,她还和小时候一样,非常非常地喜欢举东西。
“我以为你有什么难处,才把你加进节目组。但合同是统一制式,都是节目组事先定好的,我没法搞特殊。不过……”
后面的话,副导演没有再说下去。
但凌一弦已经知道了,自己解约如此顺利的缘由。
副导演对凌一弦说:“当年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隔着十余年的时空,凌一弦郑重地点点头。
“没关系。”她扬起了一个明亮的笑意,“我很高兴那天能帮到你。”
他们两人相视而笑,就像是一份十余年前的奇遇,终于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咳咳咳地清了清嗓子,副导演小小声地问凌一弦:
“咳,咱们两个的这段经历,可以拿出去炒作一下吗?你退赛以后,我们得及时给出另外的爆点,满足观众的好奇心啊。”
唔嗯,当初那个单纯、不秃头、也没有肚腩的年轻人,到底是长成一个商人了啊。
不过……
凌一弦弯起眼睛点点头:“当然可以。”
“那有空的时候,你愿不愿去我家做个客?我老婆厨艺很好,儿子也看这档节目——这臭小子可喜欢你了!”
凌一弦的笑容更灿烂了:“没有问题!”
…………
在回去的路上,凌一弦几次三番地转头看向明秋惊,欲言又止。
明秋惊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怎么了?”
凌一弦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明秋惊曾说过,他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才选择成为一名武者。
凌一弦摸摸自己暖暖的心口,回忆起那份自己刚刚收到的、时隔十余年之久的回馈。
她想:明秋惊的这个决定,确实非常值得啊。
第47章 朋友,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在美人蝎住进病房后的第三天,凌一弦从娄妲手上拿到了一份出乎意料的“礼物”。
……或者说,装备。
那是一张做成美人蝎模样的易容面具。
肉色的面具的手感,是一种带着些许弹性的软。令凌一弦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史莱姆、果冻、橡胶泥和许多类似的东西。
它的颜色比普通人的面部色号要白上一度,但和经过“冰肌玉骨”改换肤质的凌一弦比起来,就要显得黑上一些。
“材料是早就预备好的。之所以今天才能拿给你,是因为我此前做了几番微调。”
娄妲的口吻听起来相当专业,在提起易容和相关知识的时候,她远比平时要善谈许多。
“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善心人搞掂了美人蝎,让她定格在了武者局病房上,这才给了我近身摸骨的机会。要不然,只靠单纯目测制作面具,还是会有些误差的。”
不久前刚刚抄了3000字检讨的凌一弦:“……”
凌一弦决定换个不那么危险的话题。
她尝试性将这张面具罩在脸上:“是……这么戴的?”
“沿着发际线。”娄妲抓住凌一弦的手,带着她一点点摸索到面具的边界,“戴好以后放下一点头发来遮掩……其实不遮也没问题。”
易容面具的边缘相当轻薄,几近于无,哪怕凌一弦把脸贴在镜子上,也没发现那道理论上应该存在的交际线。
用娄妲的话说:“可以沾水,不会因为被打湿露出边缘线。面具透气,可以模拟流汗的效果,当然,肯定不能防火。不过,人脸本身也不防火,所以也没什么差别。”
凌一弦小心翼翼地将面具贴身收起。
“我会好好使用的。”
看她对自己的作品如此重视,娄妲弯起唇角轻轻一笑。
“没事,如果面具出现破损,我再拿新的给你就好——啊,我现在就给你一张备用的吧。”
凌一弦微微一愣:“诶,这不是特别定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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