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说得那么坚定,杜威虽然各种不情愿,但也没有说什么。
双方签定了开发协议,刘嘉留下了一笔开发费用,约定七天之后来验收。
同时,她与柯林先生聊艺术聊得挺高兴,柯林给了她一张名片,说如果有任何想法,可以随时与他联系。
在合同上签字的是杜威·马丁,名片上的名字是柯林·马丁。
“你们俩是兄弟?”刘嘉问道。
柯林点点头:“他是我哥哥。”
现在刘嘉明白为什么杜威明明一脸不情愿,也还是签了开发合同。
临走的时候,柯林与刘嘉亲切握手告别:“我从小就想当个画家,可惜没有成功,只好在家里开的工厂调油漆,我一直希望有一个突破自我的机会,寻找艺术的灵感,你给了我很多启发……”
“那我就期待你的成果了。”刘嘉微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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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刘嘉出料,由于技术含量极低,所以可以使用布料做出来的车内装饰在三天之内就已经疯狂的卷了起来。
没有工作的女性全职在家里做车内装饰,有工作的女性也会在下班后赶着做几个补贴家用。
世道艰难,大家都很拼。
参与的人太多,许多人就在自家门口支个小摊卖,没有店铺租金店员工资的成本,她们卖出的价格只比布料本身要多一点点。
赚钱不易,能省则省,后面不少消费者,都被分流了。
有些裁缝紧急跟风,一激动,买了好几台缝纫机,想跟着吃一波,没想到,热潮这么快就消退,原来能卖到一百法郎一套的车内装饰,一下子变成了三十法郎一套,而且价格还在不断的往下跌,路边摊最低已经卖到七法郎一套了。
“幸好咱们没有追加,也没有改计划。”锦儿从外面转一圈回来,无比庆幸。
刘嘉对她说:“只要有手就能仿的东西,就得靠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赚钱,赚完就跑,不然啊,半截跟风,那就等死吧。”
“嗯嗯……”锦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糊味儿。
“啊啊啊啊啊!”她狂奔去厨房,刘嘉赶紧跟着去,心里想着火灾险管厨房失火吗?
厨房没有失火,只是炉子上炖的红烧肉有几块糊了。
“呜呜呜……”锦儿十分懊恼。
“不就是糊了几块肉嘛,扔了就是,电报一个字一头猪都发了。”刘嘉笑道。
锦儿哭丧着脸:“我今天还叫了彭举和郑不艾来尝尝呢,完了,要在他们面前丢脸了。”
“那就再做一份嘛。”
“肉不够再做一顿的了,现在肉铺也关门了。”
“叮咚”,门铃声响起,刘嘉去开门,门口站着笑嘻嘻的郑不艾,还有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的彭举。
“哎呀这么客气。”刘嘉笑着伸手去接红酒,然后手停在半空中,“你们一会儿不会还要去别人家吧,这酒真的是给我的吧?”
郑不艾哈哈大笑:“是的!彭举挑了好半天呢。他啊,看中的没一瓶能买得起,便宜的他又看不上,真是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
“我……是酒涨价了。”彭举的脸又红了。
“哎呀,好久没有看到有些人脸红了,真是稀奇!”刘嘉笑道,“快,拿照相机照下来。”
说着,便转身走了。
彭举以为她真的要去拿照相机,赶紧用双手捂着脸。
刘嘉捧出一盘红烧肉,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啊,有个小笨蛋不懂厨房安全用火的道理,把肉给烧糊了一半,将就着吃吧。”
这盘红烧肉的数量有点尴尬。
全糊的已经给锦儿偷偷扔了,半糊的,她全用刀子把糊掉的部分削掉,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是被削过的,她把颜色不匀的肉块全部剁成了肉泥,混在汁里。
完好无损的只有三块。
四个人,三块。
刘嘉冲锦儿招招手:“来,我给你讲一个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郑不艾和彭举知道这个典故,两人忍不住笑出声。
锦儿虽然不懂,但见两人笑得那么鬼鬼祟祟,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扁着嘴,苦着脸:“我不听,我不听,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哎,别说得好像我要为红烧肉报仇一样。”
“要么,再去炒个肉片吧。”刘嘉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剩下来的那点肉是五花肉。
“可以做回锅肉,我看见有青椒。”刘嘉对回锅肉很有感情。
然而,被郑不艾拒绝了:“没有郫县豆瓣酱,做不出来正宗回锅肉!”
刘嘉觉得无所谓:“我们有酱油。”
“不行不行!”郑不艾如同拒绝咸豆花的甜党,又像绝不接受饺子蘸酱油的醋党,坚持着四川人民对回锅肉正统味道的传承与信仰。
彭举打破僵局:“我们带了豆腐,我来给你们做豆腐酿肉。”
“呀?你还会做菜呢?看不出来啊。”锦儿惊呼。
刘嘉接过郑不艾手里拎着的豆腐:“做得比上回好多了,它是一块成熟的豆腐了。”
“那当然。”郑不艾骄傲地说,“我们这个做豆腐的方木盒,是几个大哥一起做的,跟上次做盆子做的当然不一样啦,我们打算卖给餐厅饭店,给大伙赚点生活费。”
“真了不起。”刘嘉由衷地夸奖,“那我就先试试这次的口感和味道怎么样啦。”
彭举穿上围裙,仔细把手洗干净,把肉馅剁成末,再把豆腐切成块,又换勺子把豆腐中间掏空,把肉馅放进去。
最后倒油,烧热,把豆腐放进去,香气瞬间就被热油给激了出来。
他的动作流畅熟练,站在一边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哎,你这手是从哪里学的,这么厉害。”
彭举慢慢把煎好的豆腐铲进盘子:“我妈妈是客家人,这是她教给我的。”
“难怪。”
这几块酿豆腐被煎得焦脆金黄,看着就有食欲,刘嘉尝了一筷子:“我觉得,你们再多学几样菜,就可以开店了,自产自销,连这都省了。”
彭举以为刘嘉是客气,摇摇头:“要是在国内,还能好好学学,现在在国外,都没有办法现学,只有大家会的那几样家常菜,哪能上得了台面。”
“那你就不懂了。”刘嘉笑着说,“菜多了,点单的时候,是不是要犹豫半天,不知道应该吃什么?”
“嗯。”
“多耽误翻台啊。你们啊,就弄个小店,只卖一种菜,让客人进来都不用选菜,只要决定是吃大份还是小份就可以。”
“啊?那不行吧。”饭店里只卖一种菜?
闻所未闻,怎么可能!
没两天就要倒闭了。
“做人干嘛这么死脑筋,下个星期再换呗。四个菜,都够你们轮一个月的了。”刘嘉笑着说,“现在经济不景气,穷人只管吃饱就行。所以啊,只要搞些吃着就下饭的菜就行。”
“辣子!”郑不艾激动起来。
“坐下。欧洲人不怎么能吃辣椒,你想开门即倒闭吗?”
“忘了……哎,可怜他们没口福。”郑不艾想着自家的辣子,美得摇头晃脑。
“这事等我现在忙完了,帮你们一起想想,来来来,吃饭吃饭,把酒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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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车内布艺软装市场,几乎在短短几天之内就饱和了,那速度,简直堪比网络时代。
刘嘉对此早有预期,巴黎本来就没多大,巴黎有车的人也有限,对装饰车子有话语权的女人更少。
从式样到花纹到价格,已经全线进入恶性竞争时代。
内卷到最后,赢家只有布料商,还有意外发了一笔的缝纫机厂商。
成规模的手工作坊纷纷退潮,只剩下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家庭主妇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做一些,放在家门口卖。
刘嘉去油漆厂的时候,就看见了其中几个摊子,真的是卷起来了啊。
当初她也就是拿一些印着玫瑰花的布,现在已经发展到填充棉花,让造型立体起来了。
这还只是小摊子。
内卷最为致命。
到达油漆厂,柯林把她领去实验室,指着几块喷了漆的钣金:“是你想要的感觉吗?”
黑色的油漆里不知加了什么,多了一份金色的光芒,随着钣金角度的变化,金色的光芒,产生了水波般流淌的感觉。
另外两块是黑油漆里流红光,蓝油漆里流银光,粉油漆流紫光……
刘嘉很是意外:“呀,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搭配的颜色了。”
“掌握原理,就容易了。”
刘嘉又配了一些其他颜色的油漆,把它们弄回去。
她把自己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一半喷了带着金色光点的黑漆,另一半喷了蓝色带银色光点的漆,同时车身所有的面,都像涂鸦似的喷了好几种复杂的图案。
锦儿惊呆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配色,小姐一定是疯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车,丑到她的眼睛了,晚上都要睡不着觉的那种丑。
“为什么要这样对它。”锦儿同情地看着那辆小丑车。
“单纯做展示用,又不是为了整体美观。从左边看,它是黑车,从右边看,它是蓝车,一次展示两种颜色在车身上的整体效果。那些图案是为了展示喷绘效果。”
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啊。
如果这个时代有电脑,这个时代有ps,她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对自己的车车动手。
p一下图,打印出来,拿给顾客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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