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火烧屁股般玩儿命往前飞!
顾不得了!贺一峰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备用箭!
然而已经晚了。
那只苍蓝火鸟忽然在空中连爆两声,每一次的身形都胀大一倍,最后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它不能发出鸣叫,却有着最绚烂的火焰羽翅,苍蓝火鸟毫不犹豫地向翠儿扇出一道锡兰真火!
那火不仅将贺一峰随后射出的箭烧了个干净,还不依不饶地向着翠儿喷去!
翠儿屁股一抖,晃晃悠悠地掉落了一根羽毛,而后“嘎”地一声,狂奔向远鹭神君,把头往他怀里一扎,便死活不肯出去了。
柳昔卿飞身而上,将翠儿抖落的那根羽毛接住,又旋身回到拍卖台上,看着脸色惨白的贺一峰说道:“贺真君,晚辈,赢了!”
拍卖场内突然寂静了片刻,随后全场哗然。
这是一场精彩的以下克上对战,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女修竟能在最后绝地反击,大放异彩!
赵绿芙带头鼓起掌,带动满场掌声如雷!
※※※※※※※※※※※※
柳昔卿其实已经听不到那些掌声了,她只是看着贺一峰的嘴,想确认他是否发出心魔誓。
身后的三座聚灵阵消散,小红豆软软地趴在她的头顶,可她已经没有灵力将它收进灵兽袋了。
她甚至不敢多说话,心中只有一口气忍着,憋着,她面上仍带微笑,可嘴里,全是腥甜的血。
为什么要微笑?
因为牙齿和血吞,因为心中太苦,因为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那笑,分明是笑给自己看!
那群青弭峰的剑修,是不是也在用这样的笑容,惨烈着自己的杀道?
晏修。
她想起了那个人,心里苦笑。
前面消耗了那么多灵力,又开启了三座聚灵阵,再加上与小红豆一起御使真炎御合箭,第一次使用小红豆的本命神通——“鸣焰火魂”,每一样都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若不是她还强迫自己清醒,现在想必会七窍流血了吧。
五脏六腑如同被碾压了一遍,撕碎般地疼痛着,干涸的经脉抽动着体内最后的本源,丹田内一丝灵力也无,甚至她那颗刚凝出不久的金丹,也失去了全部的光泽,像是一件死物。
……我可能有点,坚持不住了。
柳昔卿微微发抖,包厢里的贺一峰站起身,他嘴巴开开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此番惊扰两位道友,乃是本君行为不当,是我之错。在此,本君郑重向虚妙山和太和致歉,并以心魔发誓,九重天外天将不再追究此事……”
贺一峰看着柳昔卿的神情很是不甘,他想要这名女修,却宁可对赵绿芙出手也没想伤害她。
但她为了赢,居然命都不要了。真正令贺一峰动容的,便是最后那带着一个修士全部真元的一箭。
凭他的眼力,已经看出柳昔卿伤了根本,而他不过损失了几支箭罢了。
至于那心魔誓,他愿赌服输。贺一峰行走修真界,可以杀人,可以欺人,却绝不会骗人,哪怕是他这样的混账,也有自己的心性。
将心魔誓发完,贺一峰一声不吭地交了灵石,带走了那箭矢。
眼看着贺一峰飞出拍卖场,柳昔卿终于放下心来,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在将要失去意识前,她隐隐感到身边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
似乎有什么人突然来到她身边,携着一团柔和的风,将她裹在怀里,用极其让人安心的声音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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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内,贺一峰走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原本在场内的绝色女修也已不见。
哪怕是观赏台上的罗七真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将目光看向远鹭神君。
远鹭神君当然知道是谁带走了柳昔卿,他必须帮着遮掩一二。
于是远鹭神君立刻站起来,朗声道:“小徒身体不适,本次拍卖由他人接手,希望诸位多多体谅,拍卖继续,机缘难求,请君拭目以待!”
暖莺真君再次进入拍卖场中救场,致远盛会的拍卖本就由她负责,此时接手也是游刃有余,为了活跃气氛,更是妙语连珠,拍卖场内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只是有些人,对刚才的比试都上了心。
那金丹期的女修,竟然在最后出其不意地赢了三重天贺一峰,凭的是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另外便是那可熔炼万物的锡兰真火。
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江山代有才人出,若是遇上,且要小心了。
重新入座的赵绿芙亦是放下心来,她侧头对罗青道:“师兄,我毕竟不曾看错人,柳道友是极正派的人,那一箭的气势,我心仪矣。”
罗青没说话,只是轻柔地握了她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只有观赏台上的宋媚双皱着眉。
她自是看到徒儿身受重伤,可她出手终究没有魔君大人快,也不知魔君大人会将小六带去何处,这心,终究是牵挂上了。
只得悠悠长叹一声,后面的拍卖,再也看不进去了。
第62章
柳昔卿是被自己疼醒的。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一睁开眼,本能地想起身,但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有灵力从外部包裹着身体,像是一道清泉,正在减缓她身体的疼痛。
她想喊人,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像是有无数小砂砾在磨着。
柳昔卿倒是不害怕,心知自己应该会被师父师伯救回去,只是虚弱得无法内视,不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心里有点着急。
“嗯……”只能软软发出这么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身边立刻有人道:“你醒了?”
那人用手掌托起她的头,轻轻往她嘴里喂了一颗丹药。
她头被垫高,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散着头发,除了头部,全身都被困在一个白茧里,样子简直有些可笑。
再抬眼看到来人,柳昔卿立刻顾不得嗓子沙哑,嘶声道:“魔君大人?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在拍卖场晕倒,所以我将你带进须弥芥子中疗伤……你别着急说话,”他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先喝了这个。”
柳昔卿自是知道好歹的,她温顺地张开嘴,瓷瓶里清清凉凉的液体沁入喉咙,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而后晏修不由分说,又连着喂了她三四颗丹药,看着她吞了,才道:“你筋脉尽损,昏迷了一个月,我用药物帮你洗筋伐髓,大概再有几日,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在此之前,先忍忍吧。”
“谢过魔君大人,只是……致远盛会如何了?我师父师伯没事吧?”她问道。
“他们自然无碍,倒是你,做事之前,不为自己想想后果吗?”他一只手拂过她的发丝,绕在指尖,“不是很怕死吗?为什么这么拼命?”
柳昔卿侧过头,低声说道:“只是想试试自己保护自己,不求人。”
修为末微,在这身不由己的世道里,想做到“自己保护自己”,又要付出多大代价?但她还是想去试试,哪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想去努力做到。
她又感觉身后的晏修沉默,想到他照顾自己一个月,自己倒是害他受累了。
柳昔卿转过脸,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晏修的手心道:“拖累你了。”
脸下的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晏修似是在克制,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低声问道:“若我说,我会保护你呢?”
柳昔卿闭上眼睛道:“那不是我想要的道。”
她要的,是一条踏踏实实,不惜以自己血泪浸透,通着无限未知的路。
可这会儿听到他的话,竟然还是会有一丝难过。
他那样冷清的人,究竟是担心到了何等地步,才会说出这句满是缠绵,像是从心底里都绞着情丝儿的话。
而她又是怎样无奈,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温柔的诱惑,才会狠下心拒绝他这句话。
晏修,你能懂吗?
……
只听得晏修轻声一笑,像是自嘲。
她转过头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也是难禁的情绪。
他伸出一只手,如羽毛般覆在她眼上,遮住了她灵动的双眸,缓缓道:“抱歉,是我不该说出那种话……我何尝不知道脚踏实地修炼的重要,而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出手干涉你与贺一峰的比试。”他声音放得更低柔,“但是看到你倒下的一瞬间,我非常后悔。”
柳昔卿眨了眨眼睛,睫毛刷过他的掌心,两个人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相碰,那样轻,又那样重。
晏修俯下身,在离她只有寸许的距离处停下,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却像是隔着一段遥不可及的大道一般,重复道:“我后悔得,几乎想要杀人。”
柳昔卿听出了他语意中冰冷的杀意,与他吹拂在她额头上温热的气息,形成一个矛盾的意象。
而如赵绿芙那般正气凛然的太和剑修,也与她身边这位堕魔的魔君大人,再次对比成一个模糊的、混沌的形象。
她开口道:“可你还是没杀人,你仍旧是一个……太和剑修。”
晏修浑身一震,他陡然坐直,收回了手,轻声道:“我再去为你寻些丹药,你先好好休息。”
轻手轻脚托着她的头,又寻了靠枕让柳昔卿依在榻上。
两个人从未有过亲密的举动,也未定情,然而晏修在做这些时,动作却再自然不过,如同老夫照顾老妻,哪有冷清修士的模样。
柳昔卿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早去早回,我没那么疼了,但是裹得浑身难受,等你来救我。”
晏修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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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喂给她的丹药不知叫什么名字,但绝对有效。
不仅身上的疼痛皆消,灵力也一点点回归,她渐渐感觉到外面那层白茧的作用,正润物细无声般地将灵力输送到她枯竭的经脉中,滋养着她的身体。
而神识也渐渐复苏,大概一个时辰后,柳昔卿便可以用神识内视了。
不过她能使用神识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在识海中呼唤小红豆。
与最后那一支决定胜负的一箭中,那只被她隐藏在蔷薇箭中的苍蓝火鸟,其实是小红豆的元神,那最后一箭是她与小红豆商议出的战术。
“让爷的元神去与它斗!”当时的小红豆凶悍道。
“不行,你的元神还承担不了三座聚灵阵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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