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直问他。这时电话通了,铁军特意开了免提。
对方是警局的一名值班警察。他跟我们核实了,确实有这事发生,而且那辆车直接出溜到一辆卡车底下去了,车内当时只有杨队长和聂局长。聂局长坐在副驾驶,当场就死了,尤其脑袋都撞扁了,杨队长还稍微好一点,他重度昏迷,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中。
我明白,对开车来说,一旦出事,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但让我不明白的是。杨鑫是个老手,怎么就这么严重的追尾了呢?
我忍不住插话问一句。
值班警察冷不丁没想到我的出现,他还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我们这边是免提。
他说按监控显示,那车突然打滑了。往一旁跑偏,现在那车也正在送去检查呢。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甚至被潜意识一带,我还偷偷看了邪叔一眼。
白老邪没理我,我们又跟值班警察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们也没休息的意思了,一起下楼。
清岛和卫海离得不算太远,但我们赶火车反倒慢了,因为最快一班车,要下半夜才发车。
我们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而且那司机一听我们要去卫海,高兴地嘴巴一下咧开了,不过他也挺滑头,随后拿出一副打死都不去的样子。说送我们过去,他就得跑空车回来,夜路还危险。
我们都懂他啥意思,铁军立刻开价,说送我们,七百怎么样?
司机眼珠子一转,又摇头。
铁军很急,就拿出一副妥协样。我估计他马上得喊八百。
我倒不是抠,而是觉得,钱不能乱花。我拦住铁军,脸一沉,指着司机说,“兄弟,差不多就得了。你以为清岛就你一个出租?你不去,别人就不去吗?”
司机一愣。我又前后看看,虽然没其他车了,但我扯嗓子对大嘴喊,“嘴哥,打114,叫出租。”
大嘴也装着样子,说好咧!
只是没等他打电话呢,这司机摆手说,“七百就七百,来吧来吧。”
这一路上,他开的并不快。铁军催促他几次。不过他非跟我们说,他这手,在司机里算不错的了,现在已经开到一百四了,不是他吹,换做别人,都开不到这速度。
我特想反驳他,甚至也打心里合计,要换做铁军当司机,估计开个二百多迈也很有可能,这司机真要看到那情景,不得吓得头发根根直立?
但我没激将铁军,因为这就是出租车,开太快谁知道摊上啥危险?
等我们到卫海时,快午夜了,而且直接到医院门口下车。
我们一打听,隔了这么段时间,杨鑫抢救完了,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
我们对这里也熟,没人指路,我们直接来到监护室门前。这里还守着一个警局的同事。
我先往里看了看,杨鑫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样,昏睡着。
我们又问了问情况。这同事说,“杨队的伤有点邪门,医生给拍了片子,发现脑部没有溢血,也没啥震荡的迹象,但到现在连医生也想不明白,他为何醒不来。”
我怀疑那医生是不是技术不行,甚至很有可能塞钱进来的吧?以向页划。
大嘴更直接,问那同事,“不管咋说,那也得有个说法吧?”
同事都拿出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架势,告诉我们,“医生最后把杨队的症状,定义为脑痉挛的一种。”
我对医学了解的不多,就扭头看妲己,那意思这医生说的靠谱不?
妲己没发表啥观点。铁军想了想,又跟那同事说,“你守到现在也累了,肚子也饿了吧?这样吧,我要进去看看我兄弟,其他人帮你替岗,你趁空出去吃点东西啥的。”
这同事有点犹豫,还说护士特意嘱咐他,不要进去打扰病人。
铁军让他放心,说我有尺度,而且就是看看杨队。
这同事早就知道铁军和杨鑫的关系,最后点头同意了。
不过等他离开后,铁军压根没只看看的意思,跟我们说,“妲己留下守门,其他人全进去。”
我发现白老邪还一摸兜,拿出一把皮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表明啥,我再清楚不过。
随后我们四个进了监护室,而且铁军很不客气的把窗帘都拉下来了。
我和大嘴不知道做啥,就站在铁军后面。我们一起来到床前。
铁军对白老邪示意,说开始吧。
白老邪本来很沉默,这时候猛地一伸手,隔空对着杨鑫抓了一下。
怪事来了,这一刻,杨鑫哆嗦了一下。而大嘴呢,俩眼上翻,嘴里还呃了一声。
要不是我及时抱住他了,他肯定摔到地上了。
我不知道白老邪这一抓有啥说道,而且抛开神神鬼鬼之外,我想到气功了。
我也没藏着掖着,跟他说,“邪叔啊,您老儿发功准点,咋还弄到大嘴了呢?”
白老邪嘘了一声,让我别多话,他又摸着衣兜,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小皮包来。
我想起修甲工具了,这时铁军让我别干抱着大嘴,赶紧找地方把大嘴放下。
这屋里就一张床,剩下还有两把椅子,我就把大嘴放在其中一把上了,等回来后,我看到小皮包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银针。
白老邪就把这些银针陆续拿出来,对着杨鑫的脑袋戳了上去。
我联系起针灸了,而且这东西的学问很大。等这些银针全被戳在杨鑫脑袋上后,他竟苏醒了,还慢慢睁开眼睛。
只是一时间,杨鑫眼神很迷茫,甚至呆呆的。
白老邪一闪身,蹲在旁边了。铁军趁机凑了过去。这一刻,他脸上很严肃,冷冷看了杨鑫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兄弟,我想问你点事,要是我说对了,你眨下眼睛,好不好?”
杨鑫有反应,慢慢眨了下。
我斜眼看着白老邪,不过很快的,把精力又转移回杨鑫身上。
铁军摸兜,从里面拿出u盘来。这u盘我见过,也知道他的用出。
铁军跟杨鑫说,“我凭借它,调取了卫海这十年间的档案,甚至也就是权限大,连被人为删了的档案,我也能查到。”说到这,铁军往杨鑫脸上凑了凑,“按档案记载,八年前王明仁不仅仅是一个小烧烤店的老板,他还是个线人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杨鑫慢慢眨了下眼睛。
铁军继续说,“那时候许家兄弟确实参与了连环抢劫案,还是其中的重要成员,而警方为了破案,我猜测警方通过王明仁联系到许家兄弟,甚至许以重利,让他们当了‘叛徒’,警方和这三个人上演了一出戏,让那犯罪团伙其他成员全落网了,这案子也因此高破了,对不对?”
杨鑫没眨眼,而且他麻木的表情上出现一丝犹豫。
我怀疑怎么会这样?但铁军觉得很正常,还说,“你当时只是一个小刑警,其实对这背后的真相,也不太确定,对吧?但你很聪明,慢慢猜出来了,而且当时死去的聂局就是负责那案子的刑侦队长,跟他关系近的是警员王翔,后来王翔辞了警局工作,出去经商了。”
这次杨鑫有反应了,眨眨眼。
我猜王翔就该是王哥,也就是那晚许友武绑架的对象。
铁军呵呵笑了,顿了顿又说,“那次连环抢劫案的犯罪团伙,成员很复杂,我记得有退伍兵和反侦察专家吧?但别看都被抓了,其实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也可以毫不夸大的说,是一个恐怖组织吧?这组织原本以为他们那些人都是纯粹的失手了,也就没追究什么,但前一阵有人把警方联合许家兄弟和王明仁的事漏出去,还让幕后组织知道了。组织决定报复,就上演了一次绑架案,针对目标,一是王明仁,要他还这几年的债,二是许家兄弟,也想借此嫁祸给这俩兄弟,三是对付警方,只是对警方,他们有一个度,一旦这次绑架案能顺利进行,警方不插手的话,他们就跟警方井水不犯河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一旦警方再横插一手,他们就跟警方血债血偿了,对不对?”
我听到这儿,脑袋已经嗡嗡的了。我原本就意识到,这案子不简单,却没想到里面的水能这么深!
杨鑫这次依旧眨了眨眼。
铁军表情突然一暗,目光也变得很冷,问杨鑫,“原本王明仁很怂,没想把绑架案的事告诉警方,但有个神秘电话,把这事举报了,也因此引起警方的注意,进而插手调查。而打神秘电话的人,他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这件事能公开,甚至让八年前见不得光的‘交易’浮出水面,这样他就能从中渔翁得利,甚至借机升职,不再被某人压着。而这个打神秘电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说到最后,铁军几乎咬着牙,指着杨鑫说的。
杨鑫依旧木纳,不过他听完后,再次的慢慢眨了下眼睛……
第二十五章 归途
杨鑫是铁军的兄弟,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一直放在朋友和兄弟之间。但刚刚听到铁军这番猜测,杨鑫还点头认可了,我突然有点不认识杨鑫的感觉了。
我也明白,人这辈子。有功利之心是正常的。但总觉得不该这么明显的出现在我周围人身上…
铁军情绪波动很大,他忍不住咳咳几声,沉默少许后,他爆发了。
他提高声调对杨鑫吼着,“老杨,你糊涂啊!或许你觉得现在你是刑侦队长了,这事就算露出去了,你带着卫海刑警队也能把匪徒摆平了?但你就不知道,这世上很是意外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么?这一次,牺牲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人,你……你赔得起吗?”
杨鑫默默地瞪着无神的眼睛,不过眼角湿润了,从里面留下一滴泪。
我想这一刻。他虽然神志不清,灵魂却一定听到铁军的话,也很悔悟。
铁军又看了看闷不吭声的白老邪,他没再说啥,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的抽起来。
又过了半分钟吧,白老邪站起来,慢悠悠凑到杨鑫旁边,突然地。他又猛地伸出手爪,对着杨鑫的脸抓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铁军却喊了句不要!他伸手中途握在白老邪的手腕上了。
白老邪稍微抬眼,眯着问,“红豺。你不懂规矩吗?”
铁军显得异常纠结,不过一直没松手。最后还念叨说,“我跟杨鑫以前是同窗,夜里睡觉更是上下铺,这兄弟,我舍不得!”
白老邪停顿不言。铁军还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让我美言几句。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说啥的好,另外我猜测邪叔这一爪子有说道。我更在乎大嘴。
我紧忙来到大嘴坐的那张椅子后面,我拖着它,不管椅子腿磨地发出的噪音,一路把它弄到门口去了,这样能离白老邪远一点。
白老邪没在乎我的举动,他最后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把手爪握住了。
铁军也顺带着松开他。他又默默的把杨鑫头顶的银针,一个个摘了下去。这过程是痛苦的,至少有几次杨鑫身子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在所有银针全摘除后,杨鑫双眼又闭上了。
这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大嘴轻轻地鼾声,要我说这鼾声也算是个调味剂了,不然气氛太过于尴尬。
没多久门口有动静,原本守夜的同事回来了,妲己拦着他不让进,这让他很纳闷,还问妲己,“到底咋了?”
铁军带头,把门打开了。
同事看着屋里,尤其这么烟雾缭绕的,甚至窗帘紧闭,他愣住了。
铁军解释一句,“刚才老杨醒了,跟我们说几句后又睡了,这窗帘是他要求拉上的,说外面光线太亮,难受。”
这明显是善意的谎言,但同事信了,还点点头。
铁军和白老邪一起往外走。我总不能把大嘴丢下吧,就把他从椅子上背下来。
同事看着大嘴,纳闷的问了句,“这哥们咋了?”
我想了想,回答说,“他跟杨队相反,喜光,刚才一拉窗帘,他就困了,所以睡了。”
同事没接话。我也没兴趣跟他多聊,尤其大嘴太沉了,我背的有点熬人。
我就赶紧奔着电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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