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这次说话吞吞吐吐的,直把祝宁急的都想自己出去打听情况了,他憋了半天才鳖出一句,“六爷……那另一个八字……也是男人的。”
“啥?!”难得楚君逸语气有些变化,这是什么情况?要和他成亲的……是男人?!
祝宁直接跳起来,抓着常山的衣领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男人!哪里来的男人?!你说呀!”
楚君逸愣了愣神,见祝宁如此激动,站起身把他拉到身边,又问道:“你说是男人……你知道是谁?”
常山这次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是,顾诚之!”
“谁?”祝宁有些目瞪口呆,眨巴眨巴有些呆愣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常山埋着头,又小声复述了一边,“是顾诚之。”
“……”楚君逸也有些发愣,他盯着常山看了一会儿才问道:“重名?”虽说几率不大,可也比是那个人更有可能性。
常山摇着头道:“就是那个顾诚之,顾二老爷的独子,前几天刚回京的那个。”
楚君逸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没下红雨呀,怎么这世道都变了?!
顾诚之,顾家二房独子,已逝的顾阁老的嫡亲孙子,探花郎顾二老爷的嫡长子。
13岁乡试榜首,中得解元,14岁边关参军,军功赫赫,今年18岁,已是正三品参将,现已回京。
这种人,会选择和男人成亲,断一生仕途?!
第2章 夜谈
夜已渐深,周遭时不时还会响起蝉鸣声,天边挂着一轮弦月,点点星光洒满夜空。
院中昏暗一片,只有一间房间点着灯,而楚君逸正坐在桌前看着书。
“六爷!我的六爷呀!您怎么都不急呢!您都快要和男人成亲了呀!”常山急的都快火烧眉毛,可看着他家六爷还有闲心看书,只觉得快要内伤吐血。
楚君逸很是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白天刚劝慰好祝宁,晚上还要来安慰常山,他也是很忙的好嘛,“急什么,这事成不了,你也别瞎嚷嚷,被别人听到就真的要出事了。”
“六爷,您可别骗我!外面可都说……”
“常山!”楚君逸皱眉看着他。
常山被喝得一愣,缩了缩脑袋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
楚君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常山直冒冷汗,才说道:“下次再传这种没影的事,你就等罚吧。”
“六爷,外面都这样说的。”常山忍不住反驳道。
“外面?”楚君逸用手支着下巴,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冷笑,“外面的人可是我的父母长辈?”
常山摇头。
又听他接着道:“那可是皇上点头同意?”
常山接着摇头。
“既然都不是,那有什么可急的。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两样皆无,外面的人说他们的,与我何干。若是对方是个姑娘,或许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顶受不住压力而成亲。我与顾诚之皆为男子,难道还会怕这个不成。别说现在家里没同意,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那也要看皇上的意思。这事,皇上是不会同意的!”楚君逸除了在刚听到这事时有些讶异以外,一直很淡定。就像他说的,皇上不可能会同意,所以他真的不怎么担心。
常山有些犹豫道:“六爷,您怎么知道皇上不会同意?现在不是都在说皇上对顾二老爷很不满,对顾三爷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剩下的话在楚君逸如冰的目光下都咽了回去。
楚君逸看着他,声音很是淡漠,“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种话都敢说出来。”
常山脸上有些发白,不管是皇上还是顾二老爷都不是他应该说的,他只是担心,担心皇上会同意……
楚君逸的这节院子比较偏僻,他也不喜身边的人太多,此时这院中只剩下这主仆二人,说话自是没什么避讳。
书房里烛火微微跳动,屋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
静默片刻,楚君逸抱着手臂靠到椅背上才道:“这种话,我不想在听到,你只要知道皇上不会同意便好。”见他似乎还想反驳,语气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是谁告诉你皇上对顾家父子心存不满的!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是朝臣还是皇上?!他们说的话你也敢信!常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想去地府走上一遭!”
常山闻言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此意。
楚君逸看着他,心底里也窜出了一股怒火,常山跟着他也有几年了,读书习字也都没有落下,可今天竟然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在府中举步维艰,他身边的人更应该谨言慎行,结果呢,现在就连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谣言都会相信……他是真的有些失望。
“六爷,六爷!您别生气!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改,我会改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常山察觉到那目光中带着的失望,心里既忐忑又心慌。
泛起的怒火只燃烧了一瞬便熄灭了,随后涌上来的是浓浓的疲惫感,楚君逸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顾二老爷是何人?那顾诚之又是何人?”
“知道知道。”常山连连点头,把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顾二老爷是顾阁老的儿子,探花出身,深受皇上信赖。顾三爷则是顾二老爷的儿子,曾任正三品参将,不过都说他在边关干的是副将的职务,很得皇上信任,目前正在家中丁忧。”
“原来你还知道他们父子甚得帝心,是皇上的人。”楚君逸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是真的不想管不想理不想教,但是不管不行、不理不行、不教也不行。常山是他的人,这样放任下去,迟早会害死他自己,也会害了他。
常山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可是顾二老爷已经……”死了。
“是呀,顾二老爷已经不在了。”楚君逸的语气平静还带着些许倦意,“所以你就认为皇上因为那件事厌恶了顾二老爷,顺带也厌恶上了顾诚之是吗?”
见他不说话,心知他就是这样想的,楚君逸心中疲惫感更胜,“皇上是位明君,怎么可能会因此事而怪罪于他,便是顾二老爷的丧礼都是皇上派人盯着的。顾诚之在边关正三品干着从二品的职务,若是没有皇上护着,早就押解进京了。”
“可是顾二太太……”常山还有些不服气。
“愚钝,愚钝至极……”这种榆木脑袋要怎么敲打才能让他开窍!楚君逸不只是觉得累,他还头疼,怎么说都不懂,不教还不行,这样出去了搞不好就会送了性命。
顾二老爷是皇上的铁杆心腹,几个月前被外派出京,却在回程被刺身亡。皇上也曾派人前去查探,可是线索痕迹都已被人抹个干净,下手的人是谁,皇上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没办法动手。
当时边关战事紧急,顾诚之根本无法回京奔丧,皇上特此批复丁忧之事夺情处理,准许战后再行丁忧。
而等到顾二老爷的丧事刚过百日,边关战役接近尾声,顾二太太却在家中自缢身亡。
现在边关战祸刚刚平息,顾诚之便戴孝进京,见过皇上又递了折子,就开始为父母守孝。
当初顾二老爷死讯传来之时,也曾有人说他是因办事不利愧对圣上,便自行了断,可等见到遗体后,这种说法便不攻自破。但皇上交代的事情,以及查到的东西却是都不翼而飞,而顾二老爷被圣上厌弃的说法却就此传开。
这种事向来是越描越黑,皇上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派人去查探顾二老爷的死因和死亡现场,同时派人全程盯着丧礼,并对于顾诚之应回京守孝一事予以夺情。
至于顾二太太的死,只要是对顾家老太太以及这对婆媳关系有些了解的人,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而皇上就算是真的脑残了,也不可能会干出逼死留京家眷的事,除非这皇帝盼着武将们造反。
“你不怀疑顾老太太,而是疑心圣上,你没病吧?”楚君逸是真的不理解常山是怎么想的,顾二太太是怎么死的,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货竟然会怀疑到皇上头上!
“在顾二老爷的灵堂前,顾老太太就叫嚣着要打杀顾二太太,这事当时去吊丧的人都听到了,若不是被皇上派去的人给拦了下来,搞不好两场丧事就会一起办。而顾二太太的死因,皇上派人去查,顾老太太却死命拦着不让,事情真相还不清楚吗?”顾老太太嘴上说是自缢,但做的那些事都是在说这事是她干的。
“太后传过话给顾老太太,让她善待儿媳妇,顾老太太也答应了。皇上派人去查,被拦了一次后,不也就没再去过了吗!”常山忍不住反驳道。
楚君逸被气得难受,他怎么就没发现常山还是顾老太太的忠实拥护者,立志于把人给洗白呢。
他抬手抚上胸口,顺了两口气才道:“你想把顾老太太当成白莲花也该看清真相再说话!那是内院,是大臣家的内院,不是皇上的后宫!真踩着顾老太太的尸体去查这些事,那名声还要不要了?!顾老太太就是个人精,看准了皇上不会为了这事让她去死,所以才敢下手逼死顾二太太!不管是把绳子套在脖子上,还是把人给吊起来,只要不是亲手做的,哪怕是在旁边看着,顾老太太都敢说这事不是她干的!”
常山听着这话,又忍不住说道:“顾二太太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媳妇,而且还生了儿子,总不至于……”
楚君逸看着他,心里却是冷静了下来,只问了句:“若是我父亲先于母亲离世,你觉得我的祖母会怎么做?”
常山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楚君逸闭上眼睛,摆了下手道:“下去吧,看着你就烦。”
常山还想说什么,但见楚君逸脸上明显的倦意,也就闭上嘴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常山。”楚君逸听到开门声,又叫住了他,“以后,你若是还有类似的想法,就去铺子里当管事吧。不然早晚会丢掉性命,还会害了我。”
常山开门的手紧了紧,见楚君逸仍然靠着椅背闭着眼,犹豫几番也没想到要说什么,最后只道:“知道了。”,想了想又补了句:“以后不会了。”
门关上许久之后,楚君逸才睁开双眼,眼神有些涣散,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蜡烛还在静静的燃烧,烛火时不时跳动一下,发出啪啪的声响,显得房里更是寂静异常。
顾二老爷出事之后,他也想过皇上是否会降罪,结果皇上用行动表示他没有厌弃顾家父子,他派人盯着丧礼,让顾诚之接着打仗,以示荣宠。
顾二老爷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猜不到那事会有多危险,但他还是没躲过,这只能说他低估了危险的程度。
至于外面疯传顾二老爷被厌弃……还有那时京里紧张的气氛……或许,顾二老爷临死前也坑了他们一把,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才会如此诋毁他。
而那些东西最后到了谁的手上……楚君逸看向皇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还有什么人会比自己的儿子更得信任呢,那些人都敢杀人灭口,就更不用说围堵劫持了。去边关的路虽然远了些,但也比东西落到敌人手上要好,等边关战事停歇,顾诚之自是会回京将东西交于圣上,到时候交给他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若真是如此,那皇上更不可能会同意这等荒唐事,他还要用顾诚之,就不会让他背上此等名声。
皇上也差不多要有所动作了。
正如楚君逸所想,之后几日,皇上极力反对此事,怒叱上折官员不思进取,心无百姓,竟信此等怪力乱神之说,有违为官之道。
同时京城里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闲谈也从鹤归道长的卦象变成了怀远侯宠妾并把妻子气回了娘家。
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有关卦象的话题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只有太后会偶尔感叹一声,但下面的官员是不敢再提此事。
五月刚入中旬,阳光正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楚君逸正躺在榻上睡午觉,常山一路疯癫的跑进了门,还不停的喊着:“六爷,六爷!不好啦!”
“……”楚君逸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起身来。
常山跑进书房,见楚君逸脸色难看的坐在榻上,不自觉的顿住脚步,轻声询问道:“六爷……您,醒啦……”
楚君逸特别糟心的看了他一眼,他这一路喊着进了书房,就是头猪也该醒了,“又出了什么事?”
自从那晚拿话点过常山后,在之后的几日里,常山看起来也是沉稳了一些。
而他自己生了场气,就一直懒散到现在,像似那天把能量都用光了一样。
常山听楚君逸问他,立刻想起要说的事情,连忙说道:“六爷,这下是真的不好了!大太太带着媒人去顾家提亲,听说连庚帖都换过了!”
“啊?!”楚君逸被吵醒后,还有些怔愣,没弄明白楚大太太去提亲管他什么事。
常山见他这样便知他还没醒透,又一字一字的重复一遍,“楚大太太带着媒人去顾家为六爷提亲,提的就是顾三爷!”
这次楚君逸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觉得还不如听不明白的好。
楚大太太抽的这是什么风,嫌自己命太长上赶着去找死吗?!和皇上对着干也是真有种!
不过若是真的去了,他该怎么办,皇上不会迁怒与他吧……楚君逸头疼的想着。
第3章 提亲
常山一直在等着楚君逸开口,可是见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瞬间觉得自己快要老了十岁,他忍着快要吐血的冲动问道:“六爷!大太太去顾家提亲,您不想想办法吗?!”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楚君逸抬眼赏了他一个眼神,却仍然带着几分不以为意道,“常山,这件事,你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有能力做决定的人,从来不是我们。”
“可是,可是……”常山一听这话便急了,连忙说道:“那怎么办呀?!难道您真要和男人成亲吗?!”
看着常山急的直跳脚,楚君逸反倒是放松了下来,他靠回到榻上,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常山转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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