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说着,脸色越发苍白——
以云殊对毓儿的看重,绝不可能不管毓儿的死活。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
陈毓也无疑想到了这一点,却已是手足冰凉——自己千防万防,难不成还是没有护住大嫂?
更无法接受的是,柳云殊会遭遇不测,还是因为自己。
再想到上一世顾家最后的惨烈结局……
“小毓,大嫂在你家吧?”顾云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身后一起跟来的还有顾正山和顾老爷子——
柳云殊身份特殊,若非感念顾家的救命之恩,柳老爷子怎么肯把宝贝孙女儿嫁过来?更不要说云殊本身性格也是惹人喜爱的紧,再加上顾云飞成了亲后就去了边疆,众人喜爱之余更是对她多了几分心疼。
是以听顾云枫说了发生的事,也都齐齐吃了一惊,竟是一起跟着赶了来。
大嫂竟然没回家——陈毓本就悬着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第58章 圈套
“阿殊你怎么样,还,疼不疼?除了脚,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炳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坐在对面正低头蹙眉的柳云殊,语气里心疼之外更有对那个娶了柳云殊的男人的怨尤——
这么好的云殊,若是嫁给了自己,当真是怎么宠着都不过分。所谓红袖添香,云殊本应该过的就应该是那种琴棋书画,和自己相对品茗、吟诗作对的神仙日子,却偏是跟了个武夫,竟被带累的不得不抛头露面,甚而大街之上,打马飞奔,哪里有一点一代大儒孙女的模样?
“我无事。”尽管低着头,却依旧能感觉到对面人灼灼的眼神,柳云殊已是有些恼火,脸上表情也不觉有些冷肃——这个朱炳文怎么回事?原本跟着祖父念书时,只觉得人木了些,其他都还好,怎么今番见面,却是越发不着调了?
已是后悔自己方才的决断——
因听朱炳文自报家门说是知府之子,又无比热情的表示,但凡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他便是。
自己伤了脚之下,实在走不得了,又病急乱投医,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进了这竹韵大酒楼,哪想到都这么会子了,朱炳文却对方才答应之事只字不提,而且话说的越来越轻佻——
枉朱炳文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名字,还是已然出嫁的女子名字,又岂是外男可以叫的?
当下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公子一人自便。”
脚下却突然一软,便是胸中也不知为何有些燥乱。
明显听出了柳云殊话中的冰冷,朱炳文身子一僵,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缩,神情中的愤恨简直溢于言表——
阿殊这样的好女子,那个武夫,他怎么配!
却是唯恐惹恼了云殊,只得万般不舍的把眼睛挪开,勉强喝了一大杯茶平息心头的躁动,勉强道:
“你放心,我爹,好歹,好歹也是知府,我说了会帮你救人,就一定会做到,顾家的人,我也会派人替你通知,你先别走,说不好很快就会,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口中说着,眼睛竟是再次不由自主的黏在柳云殊身上——即便时隔多年,云殊还是美的和仙子一般,不,是简直比仙子还要美,真的,真的好想把云殊抱在怀里,然后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你先坐下,别,别闹脾气了。”
“还是算了吧。”女人的直觉告诉柳云殊,自己这会儿要是不赶紧离开,说不好就会有什么祸事发生,“小毓的事,就不麻烦公子了——”
“你要去哪里?”却被朱炳文一下拽住胳膊,心头的燥热令得朱炳文已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竟是红着眼睛道,“除了我,任何人都别想让田成武放人!”
脸上随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田成武是为了讨好我,才故意为难你的人,只要,只要我开口,他,他一定会放人……”
昏沉沉的脑海里竟是说不出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自己堂堂一个举人,又怎么会把田成武那个纨绔放在眼里?可惜自己的一片痴心,竟是除了田成武,再没有人知道。
明明自己根本瞧不上田成武的,却不料情之一事,倒是他还是个知音人,还想着法子给自己和云殊创造机会……
竟是不觉放柔了语气:
“云殊你别怕,田成武,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我派人,派人送个口信,人就能,就能放回来……”
“啪——”脸上却是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朱炳文被抽的猛一趔趄,脑袋也一下歪倒一边,脑袋终于稍稍清醒了些。
柳云殊却已经气的浑身哆嗦——本还想着替小毓排忧解难,哪里料到,却分明是自己连累了小毓!而罪魁祸首,就是自诩风流多情的朱炳文!
有心想赶紧离开,身子却软的和面条一般,便是脑袋也开始一阵阵嗡嗡作响,柳云殊心头大骇,忽然意识到一点——
怕是方才喝的的水里,是被人下了药的。
一恍神间,旁边传来哗啦一声响,却是自己方才坐的板凳被一脚踹倒。
朱炳文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柳云殊的身侧,甚而喉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便是那双眼睛也写满了*裸的*。
柳云殊怔了一下——眼前的人影不知为什么竟是有些模糊,下一刻,却是变成了那个英武不凡的夫君的模样,口中不由喃喃道:
“云飞——”
却在堪堪将要和朱炳文抱在一起时顿住。
“你滚开——”柳云殊用尽全身的理智,一把推倒了朱炳文,又用力咬了下舌尖,随着一股涩涩的咸味涌入喉头,脑子终于清醒了些,踉跄着就要往外跑,腿却被朱炳文死死抱住。
“云殊,我,我好难受,你别,别走——”朱炳文几乎是趴跪在地上,语气也是可怜至极,眼神更是昏聩迷乱,“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啊,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云殊,你也爱我,好不好,求你,给我吧……”
柳云殊哆嗦着手抓起桌案上的茶壶,朝着朱炳文头顶狠狠砸落,随着“哗啦”一声响朱炳文顿时头破血流,终于两眼一翻,昏晕过去。
又低头一根根掰开朱炳文紧扣着自己小腿儿的指头,踉踉跄跄的就往门边而去,哪想到手刚碰到门闩,就被一阵巨力撞到了一边,竟然是,又有人冲了进来!
被撞了个正着的柳云殊一下跌倒在地,心里顿时绝望至极,竟是反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自己喉咙口插去。
“大嫂——”一个清脆的童声随之响起。
柳云殊旋即睁开眼睛,却是一下哭了出来,“小毓?”
自己一定是做梦了吧,小毓不是因为自己被田成武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神思恍惚的伸出手,入手却是一片濡湿,却是那根簪子,正扎在陈毓的手掌上,鲜血正汩汩的从白皙的小手上渗出。
“小毓,你的手——”瞧着那扎在陈毓掌心颤颤个不停的簪子,紧跟在后面的顾云枫心一下揪了起来。
陈毓咬牙抬手把簪子拔了下来:“我没事。王林,你快瞧瞧我大嫂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心里却是后怕不已,看房间里的情形,大嫂的清白并没有被人玷污——怪不得上一世,大嫂会逃出来后就投了江,想来不是被人夺了清白就是想要借江水冲去所中的春——药!
顾云枫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实在是房间里那种甜腻腻的味儿道太让人不舒服,忙忙的从怀里摸出金创药,小心的帮陈毓包扎,看到那么深的一个血窟窿却是红了眼睛:
“小毓,是不是很疼啊,你忍着点——”
大嫂用了这么大劲,若非小毓反应的快,那簪子真是戳到大嫂脖子里,简直不敢想象会如何……
这般想着,恶狠狠的盯了地上即便昏迷着嘴里依旧发出古怪呻——吟声的朱炳文一眼,这个人竟然想要轻薄大嫂,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旁边的王林却是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朱炳文和柳云殊之间是怎么回事,王林却能无比糟心的辨认出来,房间里弥漫的正是顶级春药和令四肢无力的软筋散的味儿道,而更不巧的是,这样的顶级药物,还是镇抚司所独有,正是田成武从自己手里弄走的。
擦了把汗,又是愧疚又是敬畏的瞧了一眼陈毓——
怪不得公子会吩咐把田成武弄来,却原来竟是未卜先知吗。
这般想着,已是把怀里的解药拿出来:“快喂这位夫人吃了。好在夫人吃的那个,春药,不多,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又冲陈毓深深一揖:
“公子恕罪,都是王林办事不利,竟是被田成武那厮利用——”
“罢了,不知者不罪。”陈毓挥了挥手,眼瞧着柳云殊把药吃下去,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人也陷入了昏睡之中,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林忙不迭道谢,刚要起身,却不防被人死死抱住,低头瞧去,顿时目瞪口呆——却是朱炳文,正低着头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还不时在自己腿上吮吸亲吻……
脸色一下惨不忍睹,好险没给吐出来,不及细思,一个手刀就把人给揍得晕了过去。
忽然又想起什么——听陈公子的意思,朱知府和陈县令可是一个阵线上的。忙不迭又掏出一包解药,就要给朱炳文喂下去,却被陈毓喝止:
“不许给他!”
啊?王林手一下顿住,不解的瞧向陈毓。
“不吃解药,会有什么后果?”陈毓冷冷的瞧着蜷缩在地上,即使昏迷中依旧神情痛苦不已的朱炳文。
“这个——”王林小心翼翼道,“没有解药,也没有女人的话,最轻,最轻,也会,不举——”
重的话说不好把命都会搁进去。
“那就让他,终身不举!”陈毓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这混账王八蛋,竟敢对大嫂动不该有的心思,那就让他一辈子做不了男人。甚至陈毓隐隐怀疑,说不好上辈子顾家悲剧的源头就是朱炳文!
王林擦了把冷汗,应了一声就把解药收了起来,暗暗庆幸,亏得自己得罪陈毓还不算太重,不然,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没瞧见这朱炳文还是陈毓老爹顶头上司的儿子,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被下了药才会轻薄那女子,就要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那顶级春药你还有吗?”陈毓又道。
“有。”王林忙无比狗腿的点头,“公子要多少?”
“你身上有多少就全灌给田成武他们!”陈毓一字一句道——田成武不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大嫂身败名裂吗,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田氏父子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儿!
☆、第59章 鸿门宴
目送顾家人匆匆离开,王林也想要告退——既有陈毓这个持有百户腰牌的大爷在,自己还是赶快离开方城府这个是非之地的好,不然,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身。
而且现在也算看透了,这位小爷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
说句不好听的,别看年纪尚幼,当真是心机和手段一样不缺,还狠得下手!
当然,想赶紧离开还有一点,那就是经过这事,自己算是彻底把田家给得罪了。若然手里有对方的把柄也就罢了,这会儿明明没有对方的一点儿罪证,却愣是把方城府守备田青海最喜欢的儿子给祸害了,虽然知道不能拿看小孩子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位陈公子,王林也不相信面对手握重兵的田守备的暴怒,陈毓有办法把自己保下来。
陈毓如何看不透王林的心思,当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道:“不用担心,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
说着话题一转:
“你听说过,世上有一种酒水,是咸的吗?”
“咸的酒水?”王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懂陈毓为何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却也是有些糊涂,“总不会酒水里放了盐吧?”
“盐?”却不防一句话出口,陈毓却是一愣,只觉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谜团瞬时解开,“对,就是盐!”
怪不得那孔家看的那么重,甚而不敢到客栈中歇息,而选择去官府的驿站!若是私盐,那么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只是那船去的方向明显也是这方城府——来了这么久,并没有听说方城府有缺盐一说啊,孔家和田成武耗费那么多心力,委实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从京城来,朝廷有没有发布什么新的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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