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那几个断胳膊断腿的正在那里,要是不说,自己不介意改用其他手段。
透过窗户往外边瞧了一眼,却是一顿——
几个匠人中,那个精瘦的钟姓匠人明显神情间有些畏缩。
“把他带进来。”
秦忠也瞧见了此人鬼鬼祟祟明显心怀鬼胎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推开门出去,一脚踹了过去:
“钟四,你好大的胆子!”
和其他匠人不同,这钟四却是自己找上门并递上身契的——
当时钟母病重,钟四却是连抓药的钱都拿不出,秦忠看他是个孝子,想着孝道之人必然仁义,就做主收了下来。
却没料到竟是这人做出了背主之事。
钟四猝不及防之下,“哎哟”一声瘫倒在地,却是不敢呼痛,只胆战心惊的不住哀求。
被秦忠拎着衣领就给丢到房间里。
待看清西厢房里众人缺胳膊断腿的模样,尤其是李成,更是整个人都成了个扭曲的怪物,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不待陈毓开口,便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少爷饶命啊……”
“到底怎么回事?”秦忠厉声道。
“是阮笙,是阮笙那个畜生啊——”
钟四嘶声道。
“你和阮笙果然有关系!”原先的猜测变成了现实,秦忠气的一把拽过钟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老拳。
“秦管家,饶命啊——”钟四不住磕头,到最后竟是自己扇起了自己的嘴巴,“我该死,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口中说着,神情也是绝望至极——
因着家中并无妻小,钟四一向是挣了钱随手就花了,只是因着陈家规矩大,特别是这些工匠们,陈毓提出的要求尤其多,其中一条就是不容许去烟花之地喝花酒。
——之所以提出这一条,就是因为陈毓知道,所谓温柔乡英雄冢,很多男人心里的秘密,往往就是被那些女人轻易就给套走了。
之前钟四倒也谨记着,从来没犯过,哪想到数日前偶尔耐不住寂寞逛了一趟青楼,结果就被阮笙给瞄上了。
要说钟四和阮笙还有些拐着弯的亲戚,因此虽知道陈毓和阮家有些不对盘,却一直因为应该就是因为那桩散了的亲事,和阮笙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瓜葛。
谁知道就见了那么两回面,就着了阮笙的道。
“他们给我吃,吃药——”说到这里,钟四的神情已经有些不对了,甚而不住打呵欠,鼻涕眼泪直流,“我,我也,没说多少,就说,刘娥姐,是织坊,主事的……”
说到这里竟是再也说不下去,像狗一般的朝着陈毓爬了过去:
“少爷,少爷,我受不了了,求求您,给我吃,让我吃些吧……”
“钟四,你做什么?”秦忠吓了一跳,一个耳刮子过去,钟四骨伦伦就滚了出去,竟是趴在地上不住抽筋,下一刻忽然站起身,撞开门,没命地往外跑。
亏得喜子守在门外,把人一下踹了回来。钟四的模样明明瞧着已是没什么力气了,却依旧剧烈的挣扎着,那模样,竟是和个疯子差不多。
李成和瘫在地上的其余几人明显被眼前情景吓坏了,看向陈毓的眼神更是和瞧着魔鬼一般。
“堵上嘴,拿绳子捆了。”陈毓也没心情再理他,又命秦忠去外面寻了历来和钟四相熟的其他工匠。
其中一个叫毛宣的,和钟四倒是相熟,偷偷从怀里摸出了个纸包交给秦忠,说是钟四之前托他保管的:
“他让我看他受不了时,给他一点,说是怕一下吃完了。”
等到纸包里的□□到了陈毓手里,躺在地上瞧着奄奄一息的钟四眼睛顿时亮的吓人,那般癫狂的模样,令得陈毓直觉,使得钟四突然间神志尽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铁定就是手里这东西,不由骇然: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斯霸道。”
待回了鹿泠郡,倒要让小七瞧瞧。
很快去了悦来客栈的人回报,说是并没有找到阮笙。
这一点倒是之前陈毓料着的,并没有说什么,秦忠却是有些忧心:
“这阮笙还真是个祸害。”
“倒也不用太过忧心。”陈毓摇摇头,之前自己就有防备,需要做什么改动,都是分成好些环节再交给这些工匠做的,除非所有人都背主,不然但是一个人的话,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而之前分派活计时也一直没让刘娥出面,而是让秦伯转述,许是经常来这小农庄,才让钟四嗅出了些什么,也就仅只如此了。
至于阮笙,既然这么快就选择了跑路,明显并没有充分意识到刘娥的作用。八成以为刘娥只是自己织坊的得力干将罢了,得力到什么程度,绝不知晓,不然就以那人贪婪的性格,怕是会不顾一切的来抢人,而不是派出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李成,说是来拿人,倒更像是来跟自己示威和添堵的。
阮笙这人并不足为虑,倒是这包□□,却总觉得潜藏有极大的危险……
“刘嫂子和二丫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明天一早就要回方城。”
“少爷尽管放心,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瞧着少爷没有罚自己的意思,秦忠老脸上愧疚无比。
陈毓点了点头,这才带了喜子离开。
一个月后,陈毓终于重回方城府。
离去将近一年,走时还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白丁,回来时却已是秀才身份,更是名镇淮安府的小三元,虽然陈毓并不觉得什么,包括喜子在内的其他人却很有种衣锦荣归的感觉。
至于府里的李静文和陈秀,自打知道了陈毓下场后一举夺魁的事,更是喜欢的什么似的,恨不得每日把那封报喜的信读上个百儿八十遍。
弄得陈清和郁闷不已——不就是个秀才吗,自己这可还是举人呢。
只是在见到身着秀才服饰的陈毓时,眼中的神情却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欣慰和自豪——
眼前这个钟灵毓秀丰神俊朗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儿子呢,老怀大慰的感觉,竟是让陈清和盯着陈毓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李静文却是有些着忙——
这么多日子不见,老爷不会又想训人了罢?
当下一把把等了太久已经睡着了的小慧慧塞到陈清和怀里,怎么看不出来娇妻眼中的嗔怪之意,陈清和顿时有些尴尬,有心想解释自己不是看儿子不顺眼,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正想借怀里的女儿掩饰一下尴尬,不妨慧慧忽然睁开眼来,下一刻猛地弹蹬了起来,更是拼命的朝着陈毓伸手:
“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陈毓刚同母亲姐姐见过礼,听见小慧慧的哭声,忙不迭上前接了,一下举了起来,方才还是满脸泪水的小姑娘顿时破涕为笑,搂着陈毓的脖子凑到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
“好了,哥哥才回来,正累着呢,可不许闹了他。”李静文边抹泪边接过慧慧,“看看你哥哥,都瘦成什么样了。毓儿咱们回家,无论如何得好好补补。”
“可不是。”陈秀眼神也是心疼不已,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竟是有志一同的认为,没有自己照顾,宝贝毓哥儿不定受了多少罪呢。
飒飒冷风吹来,陈清和的衣袍鼓荡而起,心中更是有些悲凉——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一大家子就这么丢下自己走了,好歹自己也是一家之主啊,什么时候存在感这么低了。当真是要迎风流泪了。
好容易安抚好母亲和姐姐,陈毓终于有机会和陈清和单独相处了。
问了有关白鹿书院的事,尤其是再一次确认了陈毓和柳和鸣的师徒关系,便是陈清和也不由感慨万千,要知道以柳和鸣收徒之严,即便有柳云姝这么特殊的关系,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收下陈毓。
“我儿是个有福的。”陈清和瞧着陈毓,眼神温暖,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儿子以后一定会无病无灾平安到老吧?
又问了一些此次下场的感想,才把话题转到了陈秀的嫁妆上。
虽说陈毓姐弟的娘秦迎早亡,可活着的时候也很是记挂着给女儿攒嫁妆的。等后来李静文嫁了进来,真真是把这对姐弟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家里的生意这几年来又兴隆的紧,当真是见着什么好东西都会想法子给陈秀直板下来。
再加上个少年老成的陈毓,除了给姐姐买好东西外,买起田庄商铺来更是毫不手软。也因此,陈秀嫁妆之丰厚当真是常人无法想象。
“我瞧着,就照六十四抬的办吧。”陈毓想了想道。
但是家里给置办的,别说六十四抬,就是一百二十抬都嫌紧张。只是亲家的家境甚而连一般都算不上,一家人又都是明事理的,真是嫁妆太多了,说不好会带累的韩家被人说道。
真是有什么闲言碎语,最后倒是姐姐受委屈。
自然,虽说是六十四抬的嫁妆,却并不意味着准备的嫁妆就不给了,而是装得实落些罢了。
也因此,当陈毓押送着六十四抬嫁妆往韩家去之时,那些抬嫁妆的挑夫被压得直咧嘴,这里面都是装得什么啊,怎么个顶个的这么沉,怪不得主家找的挑夫全都是最壮实的汉子,这要是寻常人,根本就挑不动啊。
☆、第92章 突发事件
之前已经打听了,韩伯霖的家在城东的状元里,一行人敲敲打打,往那个方向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路上不少人,纷纷驻足去看:
“哎呀,这是哪家要娶亲了?瞧这些嫁妆,还不老少呢。”
“可不,我数了数,怕不有五六十抬,瞧女方家里怕是不一般呢。”
“能和这样的女家结为亲家,男方怕也是有些来头的。”
毕竟这世上成亲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瞧女方这排场,家里定是有些门路的,想来男方也不会差了。
只是郡里数得着的人家,没听说那家有喜事要办啊?
就有那爱看热闹的并些小孩子,跟着嫁妆队伍跑了起来——鹿泠郡虽然也算是大郡,可富裕些的人家大多聚居在东西南北大街交叉处最中间那一片,就是跟着跑也不算远不说,既是要办喜事,说不好这么跟过去还能有些彩头呢。
特别是那个骑马跟在队伍后面明显是娘家人的俊美少年,那一身大红的袍子穿着,瞧着当真养眼的紧呢。
这样的热闹自然也惊动了正在仁和医馆给人抓药的小七,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葡萄似的大眼睛登时一亮,同一时间,陈毓正好瞧过来,勒住马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小七眸中顿时一片波光潋滟。
下一刻把手里的药物一丢,冲刚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正捶腰的程峰道:
“五师兄,你来抓药。”
说着起身,抓了一包香气四溢的松子,又回身拿了个小包裹,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哎,小七——”程峰捶了一半腰的手顿住,忙不迭就往外追——
松子自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事,却是师父让人从京城捎回来的,听说是大内特供的呢,那味儿道,真是绝了。还有小七手里的小包裹,据自己所知,也全是师父从京城捎来的各色精美零食——
要说师父也是偏心的紧,明明这儿两个徒弟呢,倒好,每次都是指名给小七一个。
你说男孩子,怎么就那么嘴馋呢?
当然,京城里送来的东西味儿道就是绝了。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眼巴巴的盯着。
可饶是自己说了半箩筐的好话,也就满共分了两小捧罢了,剩下的,全归小师弟了。本想着什么时候巴结一下小师弟,再要些回来,怎么就全都拿走了?
等追到外面,正好瞧见一匹马,马上可不是自己的忘年交小陈毓?
而这会儿,陈毓正把一个鼓囊囊的包裹递给小七,突然看到程峰,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拿出一个比之前递给小七的包裹足足缩水了一大半的小包裹:
“程老哥,方城的特产,你尝一尝——”
说着接过小七递来的东西揣到怀里,很是愉悦的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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