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想到就真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丈夫被人摁着磕头!
看到的情形让张氏简直要疯掉了,登时不管不顾的扑过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要这么对付我们韩家?”
哪想到尚未靠近,却被卫所的那一百兵丁给拦住——
要说这些兵丁也是憋屈的紧,本来是跟着韩庆来拿人的,无论如何没料到,最后要拿的却变成了韩庆自己。
张氏也懵了——这些人不是丈夫的手下吗?怎么反倒跟自己作对啊?
好在中间一名姓蓝的总旗平日里和韩庆走的很近,忙压低声音道:
“夫人快回去吧,百户大人犯了事,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着往锣鼓喧天的小院里示意了下。
哪想到张氏登时就炸了:
“是大房的人要害我们老爷?”
别看是二房的媳妇,可自嫁入韩家,张氏就和韩府老太太拧成了一股绳,处处针对大房一家,而且占尽了上风。
听说韩庆遭此羞辱竟是和韩伯霖一家有关,张氏立时就炸了——
就梅氏那么个温温吞吞的没出息样,真是翻了天了!
竟是一扭头,就要朝着院里冲:
“梅氏你个小贱妇,竟敢唆使人暗算我家老爷,我跟你拼——”
唬的怕被人发现自己通风报信而忙忙的躲到一边的蓝总旗魂儿都快飞了,心说原来还没发现,这会儿才知道,这张氏怎么这般愚蠢!
方才早已瞧明白了,韩庆之所以会受到这般羞辱,不过是千户大人故意给那陈家小公子出气的。
而陈家小公子又是什么人,人家可是韩伯霖正经的小舅子,里面那位新娘子就是人亲姐姐。
以韩庆这般官身,尚且被如此怪罪,张氏真是冲了进去,定然会更惨。更不要说还会牵连到自己。
当下再也顾不得,抢上前一步,一下捂住张氏的嘴巴,又忙忙的吩咐手下把张氏捆了,嘴里塞了布丢到了昏倒在地上满脸鲜血的韩庆身旁。
韩家二房大闹侄子韩伯霖的婚礼,结果双双被抓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鹿泠郡,等二房那边的老太太派人赶了过来,韩庆早就被徐恒带走,门前就只剩头发蓬乱、因受惊太过而宛若疯妇的张氏罢了……
“怎么会这样?”韩家老太太汪氏听说这个消息后,好险没厥过去,要论老太太这些年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成功挤走了大房,让二房继承了所有家业,再加上闺女儿子都有出息,汪氏当真是过了太久的好日子,乍然遭逢大变,顿时六神无主。
好在管家倒是冷静下来,忙小声提醒汪氏:
“既是得罪的镇抚司的上官,怕是老爷没那么快被放出来,老太太还是赶紧给小姐和姑爷写信,求他们帮着搭救才好。就是大房那边,老夫人好歹也是婆婆的身份不是,寻个由头把梅氏和她那儿媳全叫过来,想要怎么着,她们身为晚辈也得受着……”
汪氏听得忙忙点头,自己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旁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晓得吗,女儿可是和镇抚司的指挥使大人家关系亲厚的紧。
那姓徐的再是庆儿的上司,可也得归指挥使大人管不是?
有这样想法的又何止是汪氏一人,韩庆醒来时第一时间就闹着要见徐恒,那里想到却是久久不见人来,甚至连看着自己的,也全是些生面孔,越来越惶恐之下,终于撑不住大声嚷嚷了出来:
“我这个百户可是指挥使李景浩大人亲自安排的,你们快把我放了,不然将来非让李大人把你们一个个都处以极刑!”
徐恒正好陪着陈毓从外面经过,闻言冷笑一声:
“竟然连指挥使大人也敢攀诬,那就,把他的舌头给拔了!”
☆、第104章 现世报
“大人,这个韩庆,或者真有些门道——”
丁华也是镇抚司的老人了,甚而年龄比徐恒还要大些,之前并没有参加韩伯霖的婚礼,回来后才听说鹿泠郡百户韩庆竟然想要捉拿徐恒几人这档子事。
忙跑过来悄悄瞧了一眼,便匆匆跑去寻徐恒了。
“怎么说?”徐恒蹙眉,心里却不禁思量,难不成这韩庆还真和李景浩大人有关?
“不瞒大人说,”丁华附耳小声道,“这韩庆确然和指挥使李大人关系非同一般……”
差不多十年了吧,那次丁华正好跟着李景浩到鹿泠郡办事,不想路遇惊马,差点儿踩到一名少女,亏得李景浩一身功夫了得,不但当场毙了惊马,还把那少女救了下来——
到现在丁华还记得李景浩救下少女时失态的模样。甚而明明有公务在身,还是再三确定少女无恙后才离开。
若非彼时李景浩已然娶妻,且夫妻两人感情甚笃,丁华真要以为李景浩是看上了那少女。
“你的意思是那被救的少女,跟韩庆有关?”徐恒一下抓住了丁华话里的要点,也不由心里一沉。
满朝文武那个不知,李景浩大人最是冷血铁面的一个,从来他忠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可以说,李景浩就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而这一点也是镇抚司能在本朝达到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的高度的最根本的原因。
于徐恒而言,也算是跟在李景浩身边的老人了,可每回看见这位镇抚司的一把手,还依旧会没来由的小腿肚子想要转筋。
倒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让李大人见了一面就能为之动容的。
丁华也不瞒他,当下点了点头道:“不错,大人知道京城忠英伯府柳家庶子柳玉函吗?他的妻子就是韩庆的妹妹韩倩云,也是当年李大人从马蹄下救下的那个少女。”
“忠英伯府柳玉函的夫人?”徐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是伯府,可柳家却已是没落了,相较于黯淡无光的嫡支,倒是庶子更显眼一些,尤其是那柳玉函,虽是同进士出身,这几年来却是官运亨通,之前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起过,说是柳夫人和李景浩大人的妻子情若姐妹,朝中就有人自觉不自觉的把柳玉函当成李景浩的人看。
只是又没有确实证据,况且身为镇抚司的一把手,李景浩的闲话又有谁敢大肆传扬?因此没过多久,那件事就不了了之,现在听丁华的意思,倒不是李大人和柳玉函有交情,而是柳玉函因着妻子和李大人的渊源才能一路高升……
看徐恒沉吟,丁华低声道:
“大人瞧这韩庆——”
“无妨。”徐恒不过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决断,“照我方才的话处置,你放心,指挥使大人那儿,我会亲自写信解释。”
徐恒自觉还是很明白自家老大的为人的,之所以能让满朝文武听到这个名字夜里都睡不好觉,除了他的冷漠铁血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不徇私情。
虽然弄不懂那韩倩云到底何德何能,能得指挥使大人青眼,可徐恒依旧清楚,只要韩家犯事,别说是韩庆一个,就是要斩杀韩家满门,李大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是。”听徐恒有了决断,丁华倒也没有多说,依旧躬身退下。
京城。成国公府。
自从铁赤“死而复生”,京城中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多少人因此落马,而被认定是“始作俑者”的成家,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数日来,国公府都闭门谢客,本来是一等一的显贵门庭——
本身既是大周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刚升格为太子的岳父,十有*,嫡长女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试问满朝勋贵,哪家有这等殊荣?
却因为铁赤一事,成为朝中几乎所有言官的靶子,日日里被攻伐责问,甚而隐隐还有人借这件事把风头引向太子……
成家也由原来的门庭若市,变为现在的门可罗雀。
成毅手扶着桌案勉强撑起身体,高大的身影斜斜投在窗棂上,有着说不出的寂寥。
不得不说神医圣手的名头不是虚的,自己现在终于可以告别轮椅,站起来了。
他的对面,坐着因看到儿子能站起来了而神情激动的镇国公成铭扬——
国公府眼下而言,说是内忧外困也不为过,那些人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一则是因为贪欲,想借着打击自家进而打击太子殿下,毕竟,于太子而言,成家无疑是最好的臂助。
二则,不就是看着成家后继无人吗——
即便儿子是为了大周才废了一双腿,于那些居心叵测者而言,不独不会心生敬佩,反而令他们滋生出无尽的贪念和扳倒成家的勇气。
成家成年男丁还是太少了,要是毅儿多几个帮衬的兄弟就好了。
当然,老国公的心里倒不是对女儿不喜,相反,膝下的女儿老国公也俱是看的很重,只是不得不说,面对朝堂上诸多纷争时,无疑还是男子能为家族出更大的力气。
就如同现在,即便是身为太子妃的长女对此困局也根本有心无力。
成毅何尝不理解父亲的想法?恨不得这会儿就能健步如飞,即便有些坚持不下去,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依旧强撑着想要多站一会儿。
成铭扬瞧得心里不忍,神情也是悲喜交集:
“毅儿,你刚能站,别强撑太久,小心累着。”
两人说话间,一点白色忽然穿过夜空,一下停在窗台上。
“小七?”成毅心里一喜,探手抓过鸽子,身子也随之无力的坐倒软垫上。
“小七的信?”成铭扬忙探过头来,有了小七这个女儿时,自己已是四十多岁了,说是老来得女一点儿也不为过。
因此成铭扬也好,成毅也罢,都对小七疼的紧。
而如今,这份心疼之外,更多了份浓浓的愧疚——
当初若非自己在边关遇险的事传回京城,夫人也不会慌张之下失了防范,令得小七被有心人拐走,甚而现在,为了能让神医出手相救长子,小七甘愿放弃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以着病弱在外修养的名义,做了神医的徒弟。
虽然心里这般想,成铭扬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那眼巴巴瞧着鸽子的眼神泄露了国公爷急切的心情:
“这是军营里的那对儿信鸽?怎么瞧着倒是有些退步了?”
那信鸽黑溜溜的眼睛一下看过来,瞧着竟似是在抗议——
放眼天下,就没有那个能比自己更快的传递消息了吧?主人不说夸夸自己,怎么瞧着还不满意似的?
成毅不及细说,已是解下白鸽足上的一节竹管,刚要展开,却是往房外屋顶上瞧了一眼,成铭扬却早已不耐烦,手一扬,一个瓦片应声而出,随着声短促的“哎哟”声响起,一个诡异的黑影从房顶掉落。
“李景浩这混蛋,现下也不比咱们处境强多少,还派出这么多兔崽子盯着咱们,真是够死心眼的!”成铭扬哼了声道。
心情不爽时就干翻派来府里的锦衣卫,是这对父子这些日子玩的比较尽兴的,当然,眼下却是不想有人看到小七的信,毕竟,再如何,父子两人都不想任何人知道小七的下落。
成毅已是打开信笺,趁老爹还没过来抢,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却突然惊“咦”了一声。
“怎么了?”成铭扬神情一下绷紧,“是有人欺负小七?”
语气里有着不自觉的怒气。
“不是。”成毅忙摇头,把手里的信递给成铭扬,“咱们小七,竟是要帮咱们解决大麻烦呢……”
语气明显有些复杂。
不怪成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成家面对的指责实在太重,却是无力辩驳。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铁赤忽然出逃,是不是草原那边出了什么事,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而不是边疆,两人没有第一手资料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凭空揣摩出铁赤的动机?
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棘手的事情竟是让小七给解决了。
除此之外,成毅的眼睛还在一个名字上顿了一下。
“陈毓?”那边成铭扬已经把信扔到了火盆里,却是抬头看向成毅,“这人是谁?怎么这名字有些熟悉?”
果然不愧是一家人,尽管这封信牵扯重大,甚至里面的内容怕是很快就会在朝堂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成家父子却是同时关注了一个明显颇为陌生的名字,甚至话语里都隐隐带有敌意,即便严格说来,正是这名少年识破铁赤阴谋,才解了成家燃眉之急。
“爹爹忘了?”尽管有些不情愿,成毅还是提醒道,“陈毓,是当年救过小七的那个小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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