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会看人,一路扫过去,此刻自当是已经有了心目中的人选。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太子赵庭身着绯色蟒袍,疾步朝正阳宫来。见着坐在上位的庄太后,他连忙弯腰抱拳,先朝庄太后请安,而后又朝曹皇后请安。底下一众贵女见着当朝太子殿下,自当是要给殿下行大礼的。
相互见了礼后,庄太后便道:“太子,你且也坐下吧,哀家跟你母后正在替你选太子妃呢。”说罢,身子又坐正了些,继续笑着道,“在坐的这些名门闺秀,可都是你母后一层层精心挑选下来的,个个容貌清秀,品德端庄,都是配得起你的。”
太子赵庭忙弯腰回话道:“劳烦皇祖母跟母后操心,实在是庭儿的不孝。不过,既然是皇祖母跟母后选的人,想必都是极好的,庭儿全凭皇祖母跟母后做主。”说罢,他清润的目光朝一众贵女扫了去,一眼便瞧中了人群中的周华如,他心情实在好,清俊儒雅的面上渐渐笑意更深,连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之前王氏问他,择中周大姑娘为太子妃,就只是因为她背后的权势吗?他当时没有回答,不是在逃避,而是他心中也在思考那样一个问题。可此番瞧见她了,他忽然就觉得心跳了一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这样的感觉,怕还是在十年前头一回瞧见姗儿的时候才有过的吧……赵庭微微垂了眸。
看着赵庭这般神情,又顺着他目光望去,庄太后只觉得可惜,心中不由沉沉叹息一声。
要说,周大姑娘的确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只不过,那孩子没有这个心啊。
想到此处,庄太后便道:“想来太子也瞧过了,不论如何,心中也该是有自己的想法。皇后,今儿便到这里吧,你看如何?”
曹皇后忙说:“一切都听母后的。”
*
待得一众人等都离开正阳宫后,曹皇后开心地道:“母后,儿臣觉得周国公府的周大姑娘做太子妃实在不错,年岁也稍大一些,行事也更成熟稳重,想来与庭儿更为般配。”想了想,又道,“其她的儿臣也有瞧中的,不过,与这周姑娘一比,难免就稍微逊色了些。”
庄太后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问曹皇后道:“除了周姑娘,皇后还瞧中了谁?”
曹皇后道:“英武将军府的崔大姑娘,宣侍郎府的宣二姑娘,还有陆国公府大爷陆锋的闺女……这些个虽则也好,不过,与周大姑娘比起来,就逊色了些
嫡女良缘。母后,太子妃人选儿臣觉得非周姑娘莫属,若是往后再替庭儿择良娣的话,这些也可以考虑。”
庄太后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崔家有兵权,娶得崔家女,就代表着得了一方军中势力。宣老太公乃是惠帝之师,代表的是威望,而这宣二姑娘,又是当朝吏部侍郎宣鸿嫡女,吏部掌文职官吏的任免考核,只要拉得吏部,往后在朝廷命官中安插自己的人,想来也容易得多。
至于陆家,如今这陆锋乃是中书令,年纪轻轻便任辞职,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陆锋只得一个闺女,若是娶得这陆荃为良娣,又是拉得一方权势。
皇后本意的确是好的,不过,就这样借着选妃之由明目张胆地替太子拉拢朝臣,真的就合适吗?如今陛下正值盛年,这个太子也不过就是个储君罢了,若是叫陛下得知他有结党营私之嫌,怕是会惹得父子不快。
陛下身边的妃嫔多得是,比皇后得宠的更是大有人在,而曹氏娘家没有势力,陛下此番立曹氏为后,一来还是较为看中这份夫妻之情,二来,也是极为看好太子。但是生在天家,先是有君臣,再是有父子,陛下可以立太子,自当也可以废太子。
这一点,显然皇后是没有瞧得明白的。她过早替自己儿子筹谋,原是好心,却是险些办了坏事。
这般一想,庄太后面上笑容敛去了些,只望向曹皇后道:“哀家的想法,皇后跟太子想不想听一听?”
曹皇后见太后老人家脸上有些变了,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就怕老人家反对自己的说法。
果然,庄太后直言道:“宣家,崔家,还有陆家,若是皇后跟太子真有心选,只能选其中一家。至于周大姑娘,虽则适合做太子妃,但是却不适合做太子的妻子。我说这样的话,庭儿,你心中可明白?”
赵庭静静站在一边,闻得太后此言,眼睛一亮,立即颔首道:“孙儿明白。”
“皇后呢?”庄太后冲赵庭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曹皇后。
曹皇后见太后老人家果然驳回了自己的看法,心中便有些着急起来,望向庄太后道:“母后,儿臣不明白,既然母后也喜欢周大姑娘,又觉得她也的确适合做太子妃,怎生又不适合当太子的妻子呢?这太子妃,可不就是太子的妻子?”
庄太后道:“太子妃不过一个头衔罢了,就如你这皇后一样,可太子的妻子就不一样了。哀家希望,将来庭儿的妻子,是能够与庭儿真心相爱,能够携手互助的。不论哪一方面,她都要能够真心关心太子。太子若是一时犯了糊涂,她要能够发现并敢于提出来,太子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困惑了,她也要能够在一旁帮助他安慰他。皇后,哀家这么做,是真心替庭儿着想,个中道理,想必庭儿也明白了。”
赵庭连忙抱拳道:“皇祖母替孙儿考虑,孙儿心中明白。是孙儿不孝,倒是劳烦皇祖母替孙儿费心了。”
“你是哀家嫡亲的孙儿,哀家怎么会觉得是费心了呢?”庄太后拉着赵庭坐到一边去,但见皇后依旧低着头,面色似是有些不快,便又道,“这是选太子妃跟太子良娣,又不是选皇后跟四妃,哪里就有必要考虑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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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赵庭长身玉立,静静站在一边,沉默了片刻后,才将开口道:“皇祖母,孙儿想选周大姑娘为太子妃,倒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周大姑娘端庄大方,又娴静贞淑,年岁也与孙儿相当。若是此番错过了,再是想寻得这样的女子为妻,怕是就遇不到了。”
曹皇后也是极为瞧中周家姑娘,听得儿子如此说,忙也道:“是啊母后,儿臣也是这般认为的,您不是也喜欢周大姑娘么?再说,晋王妃与周大姑娘乃是手帕交,私交甚好,那是打小的情分了。周姑娘要是成了太子妃,她们又成了妯娌,这也是缘分啊。”
庄太后道:“周大姑娘的确是好,哀家是喜欢她。可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她嫁给太子。”又望向赵庭,此刻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只严肃道,“庭儿,皇祖母该说的话也都跟你说了,既然你心中都明白,也就不必再存着侥幸心了
云梯。晋王与晋王妃如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那是因为他们曾经携手经历过一些许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过的事情,他们心中都是将对方看得比自己还重。你选妻子,哀家也希望你能够选一个如晋王妃待晋王那样的,你明白吗?”
说罢,觉得既然太子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话中意思,也就没有必要再呆这儿了。自己言尽于此,再多的话,也得这对母子自己领悟去才是。思及此,庄太后叹息一声,只望了曹皇后一眼,又看向赵庭道:“哀家年岁大了,再经不起什么折腾,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哀家的话,想必你们都已经听明白,你们母子再好好商议,哀家先回永寿殿去。”
“皇祖母,孙儿扶着您。”赵庭走到庄太后身边,扶着她走下台阶,而后抱拳弯腰道,“恭送太后娘娘。”
待得庄太后走后,曹皇后这才敢拉了脸来,挥退一应宫女太监,只蹙着眉心道:“要说这周大姑娘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太后老人家明明也喜欢这丫头,怎生就是不同意她做太子妃呢?还有,你打小生长在北境之地,才来这上京不久,正是需要巩固势力的时候。选那几个丫头为良娣,又哪里不妥了,怎生又不答应。”
曹皇后此生只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长子赵庭身上,也一心在为太子思虑,却是操之过急,忘记了一些东西。
赵庭转身望向自己母后,整个宫殿偌大又空荡荡的,只自己母后一人立在大殿中央,他忽然觉得自己母后十分可怜孤独。举步走到母后跟前,赵庭道:“母亲,您事事替儿臣考虑,没有不妥的地方。只不过,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儿子真的同时娶了那些重臣家的姑娘,父皇会如何想?父皇如今正值盛年,也是许久没有回这上京了,虽则如今贵为帝王,可是新朝初立,父皇也需要经营属于自己的权势。若是儿臣此刻也有拉拢权臣结党营私的行为的话,必当会引起父皇的猜忌,儿子只是太子,是废是立,都掌握在父皇手中。父皇初登帝位就立儿臣为太子,一来是想稳定朝纲,二来,也是看重儿子的敦厚老实,若是儿子失了父皇的信任,处境将会非常凄惨。如今父皇不再是王爷,儿子也不再是世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先有君臣,再有父子,这就是帝王之家。”赵庭声音清润微沉,语气也是颇为凝重的样子,“皇祖母一切都是在为大局着想,故而才这般说的。”
曹皇后倒是明白了过来,但还是道:“你说的虽然没错,可是庭儿,咱们也不能没有一点根基啊。要母后说,旁人都不选了,什么良娣良缘昭训的,再过几年再说,此番就定了太子妃就好。选一个周华如,可不是比什么都强?”
“但是周大姑娘无意嫁给儿臣为妃,她不想做儿臣的妻子,那儿臣……”赵庭垂立身侧的双手轻轻握成拳头,心中觉得惋惜,面上表情也颇为痛苦,“皇祖母说得对,她适合当太子妃,却是不合适当儿臣的妻子。”
曹皇后道:“庭儿,你也知道,生在帝王之家,又能有几对夫妻是真心相爱的?晋王与晋王妃,那是幸运。再说母后与你父皇,又是如何?”提起这个,曹皇后便伤心起来,她嫁给赵乾这么多年了,也替他生了两子一女,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有些时候,她也是好生嫉妒啊,以前在仪王府就那般寂寞,如今这宫苑深深,又如何熬得过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呢?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虽贵为皇后,却不得陛下宠爱。若不是陛下尚还依着规矩每月初一十五来她这里坐坐,那她这正阳宫,怕就是一座冷宫了。这上京城的冬天,听说也是极为寒冷的,如今已经入秋,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想着这些,曹皇后越发心痛,面上也闪过一丝哀戚。
“庭儿,是你喜欢的,你就该要夺到身边来
神婳。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你,不重要。”曹皇后望向自己儿子,严肃道,“你是太子,你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罢了,又何故要顾虑那么多?难道只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你就要放弃吗?那她是开心了,你呢?你没有义务去替她承受这份痛,这样一份相思之苦。这种苦,母后尝得多了,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母后不希望你也承受这相思之苦。你敦厚仁孝,凡事都替旁人考虑,你也任性自私一回吧。”
赵庭微微垂眸,半饷才道:“母后,若是周大姑娘真心不想嫁与儿臣的话,儿臣……不想用权势逼迫于她。不过,儿臣也不会放弃,这太子妃之位,就给她留着。”顿了顿,又道,“便如皇祖母所说,先选一位良娣吧。至于良娣选谁,全凭母后做主。母后,儿臣以后会京城入宫来探望您,也请母后不要再想伤心往事,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曹皇后走到儿子跟前去,暂且先收起那些不好的情绪,只笑着道:“母后明白,庭儿,只要你好好的,母后便也就好好的。”又道,“眼瞧着就要到秋狩了,这是你父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狩猎活动,想来重视得很。庭儿,你贵为太子,自当各方面都强于其他皇子,到时候,你也别为着迁就兄弟们再藏拙,你打小在北境之地长大,论旁的不说,骑马狩猎,你该是擅长的。”
赵庭笑着道:“是,孩儿明白。”
“既然明白了,就先回去吧,想来东宫的臣子们,也会有不少大事与你商议。”看着温顺敦厚的长子,曹皇后满意得很,只说,“回去也跟王良娣说,让她带着宗顺进宫来,母后可是许久没有瞧见宗顺了。”
“儿臣记住了。”赵庭抱拳朝着曹皇后弯腰道,“那儿臣先退下去。”
*
待得太子赵庭走后,曹皇后一个人静静在偌大的宫殿中坐了好一会儿子,直到身边伺候着的老嬷嬷端着茶水进来,她才回了神。继而坐正身子,端着茶水喝了几口,望向明嬷嬷道:“方才你也瞧见了,太后让本宫只在三家中选一位做良娣,你觉得哪家的好?”
明嬷嬷乃是曹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伺候皇后有二十多年,为人机智又稳重,平素也会替皇后分忧解难。但见是这么大的事情,明嬷嬷面上挂着笑意,却谦逊道:“娘娘,您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懂得这些。”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本宫想听听你的看法。”曹皇后道,“依着本宫的意思,何不都选了来,左右东宫如今只一个王良娣。可王良娣还需要照顾小公子,那宗顺又正是需要花费精力好生照顾的时候,王良娣心思都放在了自个儿儿子身上,分担到太子身上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很多。”
明嬷嬷道:“娘娘说得是,若是想择一位能够照顾太子殿下的良娣,奴婢倒是觉得陆家姑娘温顺乖巧得很。”想着陆荃的模样,明嬷嬷笑着道,“模样也是极为好看的,瞧着乖巧听话,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想了想,又说,“宣二姑娘性子要强,太子殿下虽则敦厚仁孝,可毕竟是一国储君,未必就能够受得了。至于崔家大姑娘,奴婢也有细细瞧过,崔大姑娘瞧着乖巧听话,不过,奴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曹皇后道:“你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本宫听说,陆锋自从两年前休妻之后,便再也没有续娶过。这陆大姑娘……”曹皇后没有明确说出自己想说的来,但是明嬷嬷却是听明白了。
“奴婢听说,陆姑娘多半时间都是跟在自己母亲身边的,只偶尔一些重要的节日才回陆国公府去。”明嬷嬷微微弯着腰道,“皇后娘娘若是不放心的话,不若明儿叫了林三娘进宫来,暗中再探一探。”
☆、152|152
第193章
九月金秋,夕阳西落,天边晚霞映照着花园里盛开着的菊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晋王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清幽,晚风徐徐吹过,如婴儿小手拂过一般,柔软清香。黄昏时刻的风景最美,太阳也不晒,林琬每天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带着女儿来花园散步。
朝阳已经过了一周岁,如今的她不需要人搀扶着,也能踉踉跄跄走几步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就喜欢显摆,也正是在兴奋劲儿上,每天傍晚时分来了花园玩儿,都喜欢自己踉跄着跑。又跟着自己母亲新学了几句话,再加上阖府上下人人都夸赞她聪明懂事,她就越发爱显摆了。不要人牵着她,一有人碰她小手她就哭,可小孩子脚劲儿不稳,常常是走几步就摔跤,然后嬉皮笑脸地爬起来又继续走。
摔跤摔得多了,整个人都脏兮兮的,林琬总喜欢在闺女最脏最丑的时候拿了镜子来给她照。看着铜镜里面又脏又丑的自己,朝阳一呆,然后看看自己母亲,小嘴一撇,就委屈得哭了起来,小胸膛一抽一抽的,哭得可伤心了。
“丑……丑……”朝阳小手使劲挥打着那镜子,然后一头扑进自己母亲怀里,抱着母亲哭。
“你也知道脏啊?玩的时候怎么那么开心?”林琬蹲下身子,从腰间抽出帕子来,一下一下轻轻替闺女擦着小脸,继续笑她道,“今儿就别再调皮了,瞧你,闹得一头一脸的汗。还哭呢?眼睛哭得跟小兔子似的,就更丑了。”
听说哭会更丑,朝阳慢慢就不哭了,但还是打着哭嗝,小脸也皱巴着,委屈得很。
一双小短手紧紧搂住自己母亲的脖子,死死地搂住,怎么都不愿松开,生怕自己松手了母亲就会不见了似的。小丫头也是玩得累了,靠着自己母亲肩膀就犯困起来,哈欠连天的,眼睛一睁一阖,慢慢就睡着了。
“脏丫头。”林琬笑着捏闺女肉脸,然后将个大胖闺女抱起来,吩咐跟前伺候的小丫头道,“姑娘玩累了,去烧热水吧,一会儿给姑娘洗澡。”
小丫头应着声音去,回头见到王爷就安静站在身后,她一惊,连忙过去行了礼。
林琬嗔道:“怎生回家来了也不说一声,只站在这里算什么。”说罢,抱着闺女摇了摇,“朝阳,你爹爹回家了。”
一听说爹爹回家了,小朝阳立即揉着眼睛扭头四处看,然后在瞧见自己爹爹那瞬间,委屈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哭得小气儿直喘。一双短胖的小手使劲朝自己爹爹够去,哭得断断续续地道:“爹爹……爹爹……抱。”
赵邕一把将闺女接到怀中去,先亲了亲她脸,而后颠着道:“朝阳告诉爹爹,今儿跟着母亲在家都玩什么了?瞧你,怎生好哭了?”
“玩儿……丑了。”朝阳虚弱地趴在自己爹爹肩头上,蔫蔫道,“不漂亮
空间之第一农家女。”
林琬道:“这丫头,玩起来劲儿可大了,摔了跤也不怕疼。方才玩得又脏又累的时候,我拿了镜子来给她照,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哭了。”说罢,抬手戳闺女脑袋,“顽皮得很,你爹爹一回来,就不要娘亲了,小没良心。”
朝阳见母亲似乎生气了似的,歪着身子就朝母亲笑,林琬又抬手替闺女理了理衣裳。
一家三口一边赏着金秋花园里的美景,一边说着话,一边徐步往回走。这个时候,王府管家却匆匆跑了来,只见他弯着腰道:“王爷,王妃娘娘,贵安侯府三娘子说是有要事求见。奴才自作主张已经将人先请进来了,此刻正在花厅里,不知道王爷跟王妃是否要去见一面。”
林琬望向自己夫君道:“姑母来了,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她微微垂眸想了想,觉得姑母没有帖子就直接上门来求见,应该是急事,若是急事的话,怕就是那件事情了。林琬想着,虽则有过旧怨,但随着林玥的败落,她跟林三娘还有陆荃也算是冰释前嫌了,此刻既然人已经求上了门来,见一面也无妨。
“我去见见吧,你先抱着闺女回去。”林琬望了丈夫一眼,但见自己丈夫眉心深深蹙起,她则毫不客气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精瘦的腰肢,而后瞪他一眼,继而望向闺女,怜爱地抚摸着她热乎乎的小脸道,“朝阳乖,回去让画堂给你洗香香,娘一会儿就回来抱着你睡觉,咱们乖乖听话,好不好?”
朝阳看看爹,又看看娘,见爹跟娘都在,小嘴一咧,就开心地笑起来。
*
林琬走进王府花厅的时候,林三娘正在花厅内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边陆荃则默默站立着,低垂着脑袋,似是犯了什么错一般。母女两人见林琬来了,眼睛皆是一亮,到底还顾及着礼节,走到林琬跟前行了礼。
“姑母不必客气了,坐吧。”林琬应了一声,继而走到高位上坐着,肃容问道,“姑母此番前来,为着何事?”
林三娘道:“今儿皇后娘娘宣我入宫去,虽则没有明说,可是我听得明白。”她内心极为慌张,说了几句,便软着身子跌坐在圈椅里,急得眼眶都红了,只道,“皇后娘娘瞧中了荃姐儿,说她瞧着乖巧懂事,听着那意思,是想让荃姐儿嫁给太子。哦,也说了,太子妃还得好好选选,不过,良娣的位置还有,想让荃姐儿做太子良娣。琬……王妃娘娘,我们母女这也是没了法子了,才上门来求王妃娘娘的。”
林琬望了陆荃一眼,两年不见,如今的陆荃不但个头高了许多,整个身子也如抽条一般。面若秋月,形若细流,两年的沉淀,竟然出落得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气质。一身碧绿色的长裙,安安静静的,叫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多瞧几眼。
陆荃曾经跟着林玥,有做错过事情,不过,后来也被林玥害了一回。自那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走到哪里似乎都总喜欢自卑地低垂着脑袋。就如上次朝阳的周岁宴上,她便是来了,也只安安静静呆着,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怕惹出什么事端似的。
看着如今眼前的陆荃,林琬也觉得她可怜,心里叹息了一声。
“姑母,皇后娘娘只说有意让荃姐儿做太子良娣,可这事情还未有定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林琬道,“你来找我,我也没有法子,毕竟这是东宫的事情,我左右不得。不过,姑母若是不想叫荃姐儿嫁去东宫,办法也不是没有,只看姑母舍得不舍得了。”
听说有法子,林三娘激动道:“是什么法子?王妃娘娘请说
大牌老公宠昏小妻。”
林琬道:“太子不论是选太子妃,还是选良娣,都十分严格。比如说,八字不合,命里犯冲,或者女方突然病倒,都会觉得晦气。不过……”林琬顿了顿,又望向林三娘道,“姑母不想荃表妹嫁去东宫,是因为不想表妹将来过深宫的日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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