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只自己房间点着一盏灯,外面整个院子都是一片黑暗。
院子门口有些细碎的声响,听起来像是繁复的脚步声,凑近了去听,竟然是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听说三姑娘被人抓去后失了身了,到现在还没找得回来呢,老太太气得将三姑娘跟前伺候的丫鬟全都叫了过去,说是要好好整顿一番呢。”那丫头提着一盏羊角灯笼,凑到另外一个丫头跟前,两人头挨着头继续说,“啧啧,原本今儿是三姑娘生辰,二老爷特地在迎客来摆了酒席帮三姑娘庆生,可谁知道,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是啊,三姑娘此番失了贞洁,就算她出身好,怕是往后也再难嫁人了。”那丫头也跟着附和,摇头叹息道,“哎,真是作孽呀,那么好的姑娘,怎生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可怜得紧,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林琬静静听完,这才弄得明白,原是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被老太太叫了去。
她目光忽然渐渐沉了下来,黑暗中,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有些阴森森的。
044
此刻已经入夜,整个京城放眼望去,就只有贵安侯府还灯火通明。
老太太的上房内,一众女眷都在,堂中还跪着几个丫鬟婆子,却是没人敢出声,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老太太坐在上位上,她身边坐着的是周太君,周太君旁边站着的是薛氏。
薛氏眼圈儿红红的,眼眶里泪水还流个不停,她抽抽噎噎地想哭,但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的错,她没有照顾好女儿,这才叫女儿无故失踪了的。
周太君虽然平素气势很强,但此次也的确理亏,故此在林老太太跟前,也不好说什么。
林老太太面色十分难看,她双手紧紧攥住圈椅扶手,看着一众跪在底下的丫头婆子,不由气得抬手便狠狠啐了个茶碗。
“你们说说,平日都是做什么吃的?”老太太气得气儿不顺,那胸口直起伏,她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来,指着画堂韶光道,“平素三姑娘待你们不薄啊,啊?你们就是这样待自个儿姑娘的?不知道要寸步不离地守在姑娘身边吗?如今姑娘没了,你们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们对得起谁!”
周太君自然听得出这话带刺儿,而且还是顺带着自个儿闺女一道给骂了,她心情原本就不算好,此番听得老太太出言不逊,也被激得火气上来。
“亲家母,我明白你的心情,可琬琬也是我心头肉,是瑛娘的掌中珠,如今琬琬她丢了,难道我们母女就不心痛吗?”周太君自是将那宝贝外孙女当做心头肉来疼的,她原本就焦急难受,若不是这亲家母要她来一起惩罚这些丫头婆子,她早就要跟着一处去寻人了,哪里还能呆在这里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林老太太平素忌惮着将军府的势力,见到周太君时都是笑脸相迎,可此番情况不同了,他们薛家将自个儿嫡亲的孙女儿弄丢了,自当是要寻个说法的。
听得周太君的话,林老太太转头道:“亲家母,已经那么多人出门去寻了,可是人还没有找到,这说明什么?”她语气不是太好,面色难看,“说明凶多吉少!”说着已是哭了出来,哽咽着摇头道,“我那可怜的孙女儿,多机灵懂事的一个孩子,她到底去了哪儿了。”又一把抓住周太君的手,声嘶力竭道,“亲家母,你还我孙女儿,你将琬琬还给我!”
周太君一惊,当即便道:“亲家母,你这莫非是糊涂了不成?谁说琬琬就是出了事情了?说不定她就是贪玩跑出去玩了,而瑛娘恰巧累着了,就一个人睡着了。这琬琬还没有找到人,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回不来了?”
林老太太哭得伤心,也难为她了,一把年纪的人,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我可是听渊哥儿说了,那厢房里点了迷香,老二媳妇儿哪里是累得睡着得,这分明就是被人用香给迷晕的。”唤了口气儿,林老太太抓得周太君更紧了些,又继续道,“琬琬是跟她母亲一处的,如今只她母亲一人在,琬琬却不见了,这是个怎样的说法?”
薛氏原本就后悔愧疚,只要一想到往后可能再见不到女儿,她死的心都有了。
听完林老太太的话,薛氏即刻在两位老人家跟前跪了下来,哭着道:“老太太放心,若是琬琬真的出了事情,我也不活了。”
“瑛娘你住口!”周太君虽着急,但到底是理智的,她斥责薛氏道,“你婆婆上了年岁,一时间受不得这样的打击被气糊涂了,你怎生也被气糊涂了?什么叫琬琬再也回不来了?琬琬是我的嫡亲外孙女儿,命好着呢,不但能回来,而且肯定平安无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又抬头对站在底下的一众丫鬟道,“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府上三姑娘如今人没事,就好好呆在府上呢,谁要是敢瞎传半个字,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太君打从年轻就跟着忠勇将军薛勇一道上战场冲锋陷阵,如今虽然上了年岁,可身子那股子凌厉之气还在。
即便她不是侯府当家主母,可底下丫头听了她的话,也都立即应是。
林老太太越发不高兴了,止住了哭声,对周太君道:“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逃了这责任吗?你说琬琬就好生呆在府上,可她如今人在哪儿?啊?你们忠勇将军府将我宝贝孙女儿弄丢了,我还没追究责任呢,你倒是到我府上来当家做主了。”
周太君微微蹙眉,疑惑地望向林老太太。
“亲家母,我对琬琬的关心,可不比你少半分,我自是知道怎样算是对她好。”周太君逼近林老太太道,“我这哪里是逃脱责任?只是如今事情尚未搞清楚,不宜将事情往大了闹,琬琬的名节不要了吗?”
林老太太一噎,倒是答不上话来,只转头望向别处去。
但心中到底不服气,说不过周太君,便只拿着那些丫头婆子出气。
“不管如何,这些个都是伺候在三姑娘身边的人,老二媳妇的责任我就不追究了,可是这些人,却不得不受到惩罚。”林老太太坐正身子来,唤道,“来人啊……”
话还没有说出去,林琬就跳了进来,脸上带着困惑。
“琬琬……”周太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得一屁股从椅子上弹跳下来,一个箭步就冲到林琬跟前,将她好一番打量,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哗哗落,她却是仰头哈哈大笑,然后一把将林琬紧紧抱住,“琬琬没事,我的琬琬原来真的是好好呆在府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你抱够了,让我也抱抱。”薛氏也早跑了过来,见到女儿好端端的,她开心得跳来跳去,就想抱抱闺女。
“我还没有抱够呢,你且一边等着去。”周太君不肯松手,像个老顽童似的。
林琬抬手揉了揉眼睛,见自己外祖母跟母亲眼圈儿都红红的,她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外祖母,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林琬撇嘴,又望向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我方才睡醒,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突然觉得害怕,就往这边跑来了。这些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打搅老太太呢?你们这是犯了什么错?”
坐在上位的林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她见林琬好好地站在堂下,不由也走了下来。
“你这是躲去哪儿了?真是叫我们好找。”林老太太抬起袖子抹了把老泪,又抬眸将林琬好一番打量,见她的确是没事,这才说,“琬丫头,今儿是你十四岁生辰,你父亲母亲带着你一道去迎客来庆生,还叫了你外祖一家,怎生你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们都以为你丢了。”
林琬朝自个儿祖母伸手过来,抱了抱老人家,撒娇道:“都是孙女儿不好,叫长辈们担心了,是孙女一时贪玩。当时酒楼中,孙女衣裙被茶水弄脏了,母亲让画堂回去拿新的衣裙来,她则带着我去厢房歇息。我见母亲进了房间就睡着了,觉得无趣,便想着不如自个儿回来换衣裳。画堂先从酒楼上下来,我存着心思与她玩闹,想着吓唬吓唬她,所以便悄悄上了马车没叫她瞧见。可谁知道,回了院子后,也不知怎么的,实在是困,竟然在自个儿房间睡着了。”
“琬琬,你这简直是胡闹!”周太君不由冷着脸斥责林琬,“你可知道,为着寻你,你外祖父你父亲,你的两位表哥,还有晁哥儿,急得都快疯了。偏生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只能暗地里一家一家找,如今天都快亮了,人还都在外面呢。”她气得伸出手指狠狠戳林琬脑袋,,“结果你倒是好,只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埋头睡觉,还差点害得一院子的丫头婆子跟着你受罪,你瞧,方才还有两个小丫头挨了打呢。”
林琬又来求林老太太道:“祖母,都是孙女儿的错,您就放了画堂韶光她们吧。”挽着老太太手臂来回晃荡,撒娇道,“好不好啊?”
林老太太没有办法,只抚额挥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安好无事,祖母也可以歇着去了。你的这些丫头,也一并带回去吧。”
☆、第045章 第047章
第045章~第047章
045
这么好一番闹腾,原来都是瞎折腾,所寻的人就好好呆在自个儿屋子里睡觉呢。乐文小说 章节更新最快
林老太太神色疲惫,惊喜过后,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了,只转头对喜鹊道:“你去前院跟管家说一声,就说三姑娘没有丢,不过是困了累了,一个人在自个儿屋子中歇息罢了。让管家赶紧差了人出去,唤老爷跟几位爷赶紧回来,瞧着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几位爷明儿可还有公事要忙,累不得。”
“是,老太太。”喜鹊应了声,转身就往外面去。
林琬朝外面望了眼,见暗黑的夜空上挂满了星子,而方才来的路上她吹了风,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子更深露重的寒气,不由垂了眼眸。
老太太方才那语气,她是听得出来的,虽则没有责怪,但话中带些刺儿,明显是生气的。
不管如何,既然此番已经承认是因为自己贪玩而闹出的这么些事情,就必须承认错误。
“祖母,孙女儿知道错了,不但害得长辈们为我担心,还害得两位表哥跟晁哥儿为我担心。”林琬低垂着脑袋,伸手轻轻摇晃着林老太太袖子,撒娇道,“祖母别不开心了,且饶了孙女这一回吧,琬儿保证,下次再不这么贪玩了。”
事情真相如何,或许骗得了林老太太,但却骗不了周太君。
她赶去迎客来的时候,的确见到了厢房地上的香灰,这就说明琬琬的确是为人陷害了的。况且,她的琬琬一向乖巧听话,怎么可能会跟大家开这样的玩笑呢?这孩子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至于怎么回来的,她也好奇。
“好了,亲家母,琬琬还小,不懂事顽皮些也是有的。”周太君笑着扶住林老太太的手,两人一道往上位上坐下,“咱们也是因为都太关心琬琬了,这才有了言语较量,我方才若是哪里话说重了些,还希望亲家母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林老太太再也不好耷拉着一张脸,忙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又不是孩子,哪里还能记仇啊。”她坐正了身子,唇角伴着笑意,望着周太君,“你说的没错,我也的确是担心琬丫头,一时间急糊涂了,这才话说重了些。好了好了,咱们两个老太婆急成这样,这臭丫头却只知道躲在屋子里睡觉,该是罚一顿才是。”
说是这样说罢了,当着周太君的面,她怎么可能会惩罚琬丫头?
当着周家人的面,她定然是要好好待这个孙女儿的,最好能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才将说着要惩罚,转头就吩咐黄莺道:“这么晚了,三姑娘穿得单薄,怕是受了寒气,你赶紧吩咐下去,让人炖了姜汤送到三姑娘院子去。”
黄莺一边应声,一边抬袖笑道:“咱们老太太最疼三姑娘了,哪里舍得惩罚啊,怕是捧在掌心宠爱还来不及呢。”
“你这丫头怕是叫我平素惯坏了,吩咐你的事情赶紧去做,还在这里贫嘴。”林老太太嗔了黄莺一眼。
黄莺低了头,冲林老太太跟周太君行了礼,方才转身离去。
周太君握住林老太太手道:“亲家母,你也好生歇着去吧,别再累着了。”稍稍一顿,又道,“这天儿都要亮了,昨儿是琬琬生辰,准备的生辰礼还没送呢。若是亲家母不嫌弃的话,老身就厚着脸皮在贵府蹭一晚上,明儿再走。”
林老太太忙道:“瞧你这话说的,平素想请你来住,还怕你嫌弃呢。你先歇着,我即刻叫丫头去安排个院子出来,叫亲家母好好歇息歇息。”
周太君道:“不麻烦了,我心挂琬琬,今儿就跟她挤一挤去。”
林老太太一愣,随即笑着道:“倒是也好,只是委屈亲家母你了,回头别叫她给闹腾得睡不好觉。”
又寒暄几句,周太君便朝林老太太告别,随着林琬来了林琬的住处。
才将进了院子,周太君便拉着林琬快步往里屋去,又是好一番打量。
薛氏自也是跟着来了的,关心道:“琬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骗娘,方才在老太太那儿的那套说辞,根本就是你胡编乱扯的,你且老老实实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罢又拉着她的手来,“让娘再好生看看,可有伤着哪里?”
林琬笑着在两位长辈跟前转了圈儿,以表示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心里又在琢磨,这件事情,到底该要怎么跟外祖母和母亲说呢?
“琬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周太君狐疑地望着林琬,心中几分猜忌。
林琬心中权衡一番,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毕竟外祖母和母亲是真的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就算知道有外男闯了自己闺房,她们为着自个儿名声考虑,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若不是为赵邕所救,自己此刻怕是就……真是不敢想。
思及此,林琬心中越发开心起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至少她跟赵邕说了好些话呢。
“你这丫头,傻笑什么?外祖母在问你话呢。”说罢,周太君抬手就覆在她额头上。
林琬此刻一颗少女心砰然绽放,连撒娇都撒得得心应手起来,她轻声哼着抱住周太君道:“外祖母,琬儿没有傻笑,只是觉得此番还能够见到外祖母,琬儿觉得开心。”又蹭着老人家身子说,“外祖母是真心待我好的,琬儿心中明白。”
“你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你外祖母自然是真心待你好的了,这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薛氏蹙眉,有些听不懂女儿话中意思。
周太君望了自个儿闺女一眼,想着方才林老太太那做派,又想着林成寅那混账,不由沉沉叹息一声。
这贵安侯府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哪里能跟自个儿家比,闺女已经在这儿吃了十多年的苦,她可见不得外孙女再吃苦。
琬琬如今十四岁,也是到了定亲的年纪,先让她跟平哥儿定亲,过个两三年再娶回去。到时候自个儿外孙女就是孙媳妇儿,她舅舅舅母也都是极喜欢她的,平哥儿自当不用说,为了她能掏心掏肺。
若是这样,自个儿百年之后,也无牵挂了。
可谁知道,林琬接下来的话,却是叫她大为吃惊。
林琬道:“外祖母,孙女的确为奸人所害,只是好在被人救了,这才安然无事。”她微微垂着眸子说话,稍稍一顿,悄悄抬眸望了老太君一眼,这才又小声道,“是救我的人亲自送我回府的,我醒了之后,见院子里没人,又听路过的丫头说了一些话,这才知道是祖母要惩罚我院子中丫头,这才去了上房。”
“救你的人是谁?”周太君一把攥住林琬手臂,“你可有吃了亏?”
林琬将脑袋摇得似是拨浪鼓:“外祖母放心,那人是正人君子,没有对我做什么。他也是怕毁了我闺誉,这才直接送我回来的,之后就走了。”
“那他可有对你说他是谁?你可瞧清楚了他模样?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污言秽语?”周太君心中紧张,就怕那人心怀不轨,就此要挟贵安侯府,从而要将琬琬娶了去,故此,一连串问了好些问题。
林琬想着,赵邕乃是州王之子,是作为人质留在京城中的,怕是他自己平素行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获罪于太皇太后,从而给仪王一族带来灾难。林琬见不得他再多什么波折,再说太皇太后怕是也不允许这些州王之子与众世家走得亲近,虽则自己外祖一家极为可信,但此事若是不说,更能避免不少麻烦。
思及此,林琬便摇头:“他没说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周太君轻轻点头,可心中还是担心,毕竟这姑娘家的闺誉一旦毁了,一辈子就完了。
薛氏道:“娘,琬姐儿如今也有十四了,女儿想尽快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林琬一惊,立即伸手去抱住薛氏腰道:“娘,女儿不要,女儿才十四岁,还想好好在母亲身边多呆几年呢,才不要这么快定亲。”
“这丫头面皮薄,你怎生还当着她面说了。”周太君笑笑,又捏了捏林琬小脸道,“好了好了,这事情咱们不当着你的面说,不过琬琬,外祖母跟你母亲都是真心待你好的,这一点,你心中可要明白。”又叹息一声道,“你的亲事外祖母想做主,怕是你们家老太太也有自个儿主意呢。”
林琬眸光一沉,又想到方才闹的那一出,不由心冷了一截。
若是祖母如外祖母一样真心为她名誉好,就该是不声不响地处理此事,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要惩罚下人,弄得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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