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淑太妃自然也不希望仪王肃王这俩兄弟兵刃相见,见此刻危机已除,深深松了口气。但身子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她由孙儿赵邕搀扶着手,走到一边,给太皇太后行礼后道:“臣妾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寝宫歇息,还望太皇太后恩准。”
林琬也跪下道:“太妃娘娘此刻身子虚弱,臣女想伴在太妃左右。”
太皇太后还没说话,景元帝便道:“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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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与赵邕一道将庄淑太妃扶进了内室,庄淑太妃笑得慈爱,将两人手叠加放在一起。
“祖母老了,迟早是要去的,迟一天早一天其实也无所谓,只是,祖母没能够看着你们成亲生子,心中实在不甘,这临死才会畏惧。”她身子虚弱,没说几句话,就大口喘息起来,脸上却有着笑容,她抬手宠溺地摸了摸林琬脸蛋,“琬琬,子都此生能够娶得到你,真是他的福气。有你一辈子伴在他身边,他会快乐很多。”
说完话,似乎有些呛到了,便使劲咳了起来。
赵邕忙道:“祖母,您别说话了,孙儿心中都明白。”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庄淑太妃后背,帮着太妃顺气儿,“祖母栽培孙儿多年,孙儿早已不再是初来上京时候的那个赵邕了,您放心,孙儿一定会带着您安全回到仪州,让您跟父亲母子团聚。”
庄淑太妃道:“我也想你父亲啊,可是我如今这样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够熬到那个时候。”她咳了两声,又说,“不过这些都不打紧,祖母原早该追随着太|祖皇帝而去的,不过是放心不下你父王,这才忍着多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你父王羽翼已丰,你也长大了,祖母便是走,也安心。”
赵邕眼中有着隐忍的泪意,他实在舍不得祖母,在他心中,祖母是比母亲还要亲的人。
林琬紧紧握住庄淑太妃的手道:“太妃娘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医治好您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仪州,您可以与我跟子都住在一起,我们照顾您。”她眼中也热乎乎的,不过,见此刻气氛有些凝重,她强颜笑道,“虽则这种毒罕见而毒性又烈,不过,好在此刻太妃娘娘您身上的毒已经抑制住了,琬儿明日就请旨回京,以后不玩儿了,天天躲在小药庐里,专心给娘娘您研制解药。”
庄淑太妃手轻轻抚上林琬脸,欣慰地笑着道:“你果真是好孩子,方才若不是你施计帮赵敏脱险,此刻怕是赵敏那孩子要遭性命之忧了。你不但救了他一命,还免了仪州、肃州两地的战乱,不知无形中救活了多少贫苦百姓。”
赵邕撇头看向林琬,然后伸出手来将她一双娇嫩的柔胰紧紧攥住,另一只大手则握住庄淑太妃的,目光阴鸷凝重。
林琬倒是也不避讳太妃在,见赵邕脸上带着伤,关心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赵邕黑眸微敛,轻轻冲她摇头道:“亏得有薛兄暗中相助,我这才赢得顺利,伤势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
林琬狠狠瞪他一眼,严肃道:“亏得没事,不然让太妃娘娘担心,你就是大不孝。”
赵邕轻轻一噎,一时间倒是没有回得上话来,眼底却是浮现一丝笑意,眼神也温柔了很多,他大手轻轻拍了拍她圆乎乎的脑袋。
三人静静一起坐了会儿,闲聊了些家常,外面忽然就下起了大雨来。
庄淑太妃听到暴雨疯狂拍打在窗户纸上的声音,挣扎着直起身子来,由两位小辈搀扶着坐到了窗户边上,静静望着外面的雨幕,感慨道:“这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下起暴雨来。”
林琬也望着外面的雨幕,心中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
上一辈子的这个时候,整个大燕发生了一场疫灾,这场疫灾给大燕带来的,真是毁灭性的伤害。当然,给她林琬带来的,也是毁灭性伤害。当时北方突厥人趁中原不稳,就趁机侵犯边境,太皇太后亲自点了外祖父带着一众薛家儿郎上战场。
之后外祖一家被人诬陷通敌卖国,战死的战死,斩杀的斩杀,薛家一门自此没落。
这场疫灾似乎比林琬想象中来得更快些,林琬请了旨意,冒着雨才将出发回到京城,便听说陛下已经下旨众人即刻回京了。
因为有人来报,说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里,忽然一夜间死了有一半的人。
请了仵作前去验尸,说是村子里死去的人都是得了瘟疫,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景元帝便决定冒雨回京,并且点了几名太医先去那座小村庄打探情况。素来瘟疫都盛行于春夏季,而如今又正值雨季,雨水泛滥起来,这怕是一场大灾难。
林琬坐在马车里,表情颇为严肃,因为她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战胜得了这场天灾。
画堂倒是担心得很,但见主子脸色不好,她犹豫着说:“姑娘,您才将得罪太皇太后,要是太皇太后怀恨在心,下旨要姑娘您去那村子里救百姓,可怎么是好?毕竟姑娘的医术,几次三番下来,在整个上京都是出了名了,到时候您想逃都逃不掉。”
林琬道:“这是一场天灾,便是太皇太后下旨,也不能无理要求我与天作对。不过,到底是这么多条人命,就算她老人家不下旨让我救这些百姓,我也自当尽心尽力的。更何况……更何况如今正是雨季,河里的水,地下的水,各处都是通着的,指不定哪一天疫情就会流到京中来,到时候,谁能留得住一条命,可就是听天由命了。”
画堂有些惶恐,她伸手轻轻撩开侧面的帘子,有些哀伤地看着那雨幕,心中祈祷着,希望这场天灾大家都能够熬得过去。
薛瑛得知女儿要先回家,早早便在侯府大门口候着了,见到女儿回来,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搂抱在怀中。
林琬倒是冷静得很,只道:“娘,这里风大雨大,咱们回屋说吧。”
薛瑛知道女儿冒雨先回京城会淋雨,便早早唤下人备了热汤跟汤羹,此刻女儿回来了,她赶紧命丫头去打了热汤来,又陪着女儿一道进净室,亲手帮闺女洗澡。洗着洗着,薛瑛忍不住就哭了出来,那泪水汹涌而来,滴落在浴桶里。
林琬吓坏了,赶紧关心道:“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女儿没在家,爹爹就欺负您了?”
薛瑛呸了一声:“他敢欺负我!”她眼圈儿红红的,只轻轻抬起素手捧了热汤浇在女儿白皙滑嫩的身子上,啜泣着道,“母亲已经知道了,陛下替你跟公子邕指了婚,你往后不嫁在京城,母亲哪里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我的宝贝女儿,若是嫁去那仪州去,为娘不能日日瞧见,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林琬连忙安慰道:“娘,您别担心,女儿才不会叫人欺负了呢。倒是娘您,女儿不孝,不但害得娘担心,往后还不能时时候在娘身边了。”怕娘担心,转而又承诺道,“不过娘您放心,女儿也只是离开您身边几年而已,几年后,女儿一定回到您身边来。到时候,女儿一定天天都回娘家来,陪娘说话。”
薛瑛觉得她这说的都是哄人的话,越发哭得汹涌厉害起来。
“你外祖母拿娘当小孩,你此番也拿为娘当小孩子来哄。嫁了人去,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哪里是你说想回京就回京的?更肖说日日伴在娘跟前了。琬琬,若是你在婆家过得好,娘心中也就舒坦,若是你婆家人欺负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可怎么是好?”
林琬想到前世,眸光阴沉沉的,随口道:“他们敢欺负我跟子都,我毒死他们。”
☆、55|8.8|城
第九十七章
薛瑛闻言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想到这些日子来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就渐渐蹙起了眉心来。倒是一时间忘记了女儿将要远嫁的事情,薛瑛一边捧着热水浇在女儿身上,一边上下悄悄打量她。
这孩子养在深闺中,到今年春天的时候,都还是娇娇弱弱文文静静的,怎生一场大病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胆子小得很,纯洁得就像只小白兔,见到那林玥,都是绕着道儿走。可如今倒是好,不但施计将那苏氏母女赶走了,还懂得行医救人。
她这手医术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莫非背地里拜了高人为师?这孩子,如今真是大了,有些心思再也不跟她这个当娘的说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女儿将要嫁人的事情,一时间心情又跌入谷底。
冒雨赶回京城来,就算是坐在马车上,也是沾了一身雨。舒舒服服泡完了澡,林琬换上一身娘亲近来亲手为她做的裙衫。是她喜欢的娇嫩的黄色,并不繁复,简简单单的款式,上好的料子,又是娘亲亲手缝制的,她穿在身上觉得实在漂亮。
薛瑛替女儿理了理衣角,又让女儿反身趴在自己双腿上,用干毛巾给女儿擦了擦头发,而后才红着眼圈儿又一把将女儿抱住。
林琬虽然也舍不得母亲,但是毕竟此番还不是伤别离的时候,再说,陛下到此刻也只还是口头上的承诺,尚未有颁发圣旨发到贵安侯府里来。就算陛下下旨赐婚,若是仪王夫妻不同意,这事情也得难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君主圣旨赐婚,也不能强两家所难。
结亲原就是结两家之好,若是因此生了恨,倒不如不结为亲家。
不过,林琬倒不十分担心,虽然仪王妃不喜自己,可前世的时候自己二嫁女都能嫁去仪王府,如今,怕是赵邕也有法子说服仪王夫妻。更何况,还有庄淑太妃在,这事情就更加好办了。想到庄淑太妃,林琬便蹙眉,太妃娘娘身上的毒,她该是得好好想法子才是。
母女两人在房间说了会儿体己的话,薛瑛则带着林琬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去。
林老太太正由侄孙女宋思妍陪着一处说话,听丫头禀告说二太太跟三姑娘来了,老太太立即给宋思妍使个眼色,然后两人都坐正了身子。
见老二媳妇牵着三丫头的手进来,老太太只觉得眼前瞬间一亮,这对母女站在一处,真是活生生一对姐妹花。心中不由就有些嫉妒起来,有些人就是命好,有了绝世出尘的容貌,还有雄厚的家世背景,可怜了她宋家人,只因着是普通出身,想说门好的亲事就那么困难。
青程那孩子不听话,那是他自己作的,好在她还有思妍,可得给思妍说门好亲事。思妍要是嫁得体面,那她便也对得起死去的兄长了。想到此处,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些,她端端坐直了身子来。
命人给薛氏端了座之后,林老太太就朝林琬笑着招手道:“三丫头,别一直黏着你母亲了,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待得林琬走得近了,老太太忽然眼圈儿红了,一把将林琬抱在怀里,哭着道,“你这才离开几日,怎生瘦成这样,定是舟车劳顿,累着了。”
宋思妍一旁劝着道:“姑奶奶,您才是瘦了呢,这些日子对琬表妹日思夜想的,不瘦才怪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渐渐啜泣起来,然后悄悄抽出帕子,抹着眼泪继续道,“琬表妹,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姑奶奶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瞧,老人家如今都瘦了一圈。”
林琬安安静静听着这一老一少两人在演戏,心中觉得好笑,但眼前的老者到底是自己长辈,长辈对自己流露思念之情,她自当不能忽视。
“琬儿也想祖母,这不,冒着大雨也赶了回来。”她伸手环住老太太,仰起巴掌大的小脸道,“一路上快马加鞭的,整个人身子都湿透了,回了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赶着过来给祖母请安了。”
这祖孙两人,暗中算是早已经撕破了脸,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如今却都在演戏,说着这些话,别说是旁人了,就是两人自己听着,都觉得不自在。总之,林琬心中是膈应的,她如今素来恩怨分明,谁对她好,她会投桃报李,可谁想害她,她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任人欺负宰割。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面皮也厚些,她一直紧紧将林琬揽在怀中。
“祖母听说了,你祖父差人送的信,一早就到了。”老太太笑得和善,那双眼睛干巴巴的,根本没有一点泪泽,“你这丫头也真是,嫁在京城多好啊,不论是嫁给你哪位表兄,将来家里祖母都能够照拂到你。可如今倒是好,竟是被陛下赐婚了,仪州离上京路途遥远,以后若是婆家有人欺负了你,你诉苦的地方都没有,可叫祖母怎么放得下心。”
说罢,又一把将林琬搂得更紧了些,嘴里心肝宝贝肉地叫唤着。
林琬知道老太太是虚情假意,所以听着这样的话,她实在觉得心中膈应,只能无奈地撇撇嘴巴。
林老太太只兀自说:“你们姐妹四个,你行三,却是最早定下亲事的。”她抬手抹了把老泪,又攥住宋思妍的手来,“还有你思妍表姐,到了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可如今别说是定下一门像样的亲事了,连上门提亲的人家都没有。”
她沉沉叹息一声道:“琬琬,祖母知道,你素来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往后多与你表姐走动走动,不说也能叫她嫁得个王爷之子,好在也要是官家子才行。思妍品性容貌都没得话说,只是家世欠了些,若是能常与你一处玩闹,祖母就不愁她的亲事了。”
林琬一进门见这一老一小两人待自己这般反常的亲热,心中便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老太太一颗心都偏在娘家人身上,如今宋青程的亲事是没戏了,她定当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思妍身上。
而上次的茶话会,也叫她老人家瞧得明白了,跟薛家对着干绝对没她好处。老太太如今看得开了,自当是改变了策略,再不走“与薛家人对着干”的路线,而是打算紧紧抱住薛家这课大树,完成自己心愿。
林琬心中略微一思忖,便笑着道:“其实祖母想让宋表姐在京城内博得些好名声,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如今倒是有个现成的法子,只看宋表姐吃不吃得住辛苦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问道:“琬丫头,你有什么法子?”
林琬道:“想来祖母此刻也听说了,城外闹起了疫灾,有些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死了一半。此番又到了雨季,连日下雨,怕是这场疫灾没有这么快结束。所以,孙女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打算在城中接手一家医馆,到时候就算不能救得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也可以赠粥施药,不让百姓活得那般痛苦。”
林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黯淡下去,心中只觉得不妙。
“你一个闺阁丫头,又是待嫁之身,哪里能做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老太太即刻板起脸来,将头摇得跟小孩儿玩的拨浪鼓似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了咱们侯府的门风,不行,祖母绝对不能答应。”
林琬道:“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
老太太一愣,当即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琬站起身子来,歪身坐在老太太一边,这才道:“这场疫灾来势汹汹,咱们虽则住在京城,可平素吃的水,吃的菜,那可都是跟城外通着的。难道祖母以为自己呆在家中就会没事吗?疫灾一日不好,咱们就得提心吊胆着些,行些善事积点德,佛祖瞧见了,自然也就会庇佑咱们。”
人越好越怕死,听得林琬这一番说,老太太就有些被说动了。
又想着,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医术,竟然能够几次三番救人,说不定此番心中已经有了治疗疫灾的方子。妍丫头跟着她,只是吃些苦头罢了,到时候攒出些名声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听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不过,妍丫头跟着去,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你只捡些轻松的活计让她做。或者干脆只让她呆在那里当摆设,她这娇滴滴的身子,哪里能干那番抓药拿药的体力活啊,那双秀气的手可别使唤得粗糙了。”林老太太坐正身子,一样样掰着手指头数,完了之后又嘱咐一句,“琬丫头,你可得记好了。”
林琬倒是毫不客气地道:“老太太,孙女这是开医馆请帮手的,可不是请大小姐去监督我干活的。”她面上笑着,语气却尖酸起来,“老太太您又想宋表姐名声好,又想让她干舒服些的活,这世间哪里能有这般好的事情?孙女也提前先跟您打声招呼,宋表姐若是吃不得苦,那还是别跟着孙女去了,否则到时候我让她干活,她却端出老太太来摆架子,岂不是耽误事。”
宋思妍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彩得很。
林老太太也被无形打了个耳光,那干瘪的嘴撇了撇,愣了老半饷,这才咬牙道:“只要是为着妍丫头好的,吃些苦头也无妨。”又嘱咐宋思妍道,“你之前在家的时候,想必也是常常干活的,在医馆里帮忙,总比种田快活得多。咱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知道吗?”
自打来了京城投靠林家后,宋思妍便是过着跟府中正牌大小姐一样的舒坦日子,这种舒服的日子早就过得惯了,再去吃苦,哪里受得了?她原就不想抛头露面,只愿意跟在老太太身后去参加一些大小的宴会,结识几个有些身份的闺中姐妹,嫁得个家世好的如意郎君,过着富人家的日子,这才是她所向往的。
如今却叫她跟着去医馆当伙计,要她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这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
林琬冷冷瞥了宋思妍一眼,没有管她,爱去不去,不去添乱她倒是省心。
她要是真的敢跟去了,可别指望着在家这般舒坦,想得到好处,却又不肯吃苦头,那怎么能行?
方才在老太太那里,薛瑛没有多说话,此番出了上房后,薛瑛倒是开始盘问起女儿来:“你在老太太那里说的话可都是真的?琬琬,你别吓唬母亲,你平素都是身娇肉贵的,怎么去那种地方做那样的事情,母亲不许。”
外面还下着大雨,画堂撑起诺大的黄油布伞,替林琬母女遮住风雨。
林琬紧紧挨着母亲,颇为严肃地道:“女儿说的都是真的,母亲也别担心,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才将出了二门,就见林二老爷跟前的小厮旺儿冒雨跑了来,那旺儿先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但见到林琬母女后,就想溜走。
薛瑛冷着一张俊脸呵斥道:“大胆奴才!见到主子,都不知道请礼?跟谁学的规矩!”
旺儿这才硬着头皮折身回来,弯着腰打哈哈道:“太太,小的……”他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薛瑛的陪嫁嬷嬷冒雨跑了来。
“太太,老爷擅自做主将苏姨娘母女接回来了,如今都快要到家门口了。”
薛瑛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她老早开始就看林成寅不爽,此番寻得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要说也奇怪,以前中意他的时候,他哪怕对自己再刻薄,那也是香饽饽。如今瞧不上了,便是打心眼里厌恶,恨不得天天跟他掐架。
“你多带几个人去门口拦着去,不准那对母女回府,哪个不长眼睛的要是敢拦你,你一一把名字都记下!”
☆、56|8.8|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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