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中满满都是欣慰笑意,倒是也没有拒绝,只任由自个儿亲儿子帮她洗脚。
看着儿子圆乎乎的小脑袋,以及做事极为认真的模样,她开心道:“转眼间,咱们小宗顺都这么大了,这再过几年,怕是也要成亲了。”又想着这些日子儿子不是跟老太妃好,就是跟林氏好,与老太妃亲近她倒是开心,可与林氏亲近,她心里总不好过。
见贴身丫头墨玉就在跟前站着,王氏问道:“墨玉,你觉得二夫人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玉想了想,如实回话道:“奴婢觉得,二夫人好似是对人行事的。奴婢也十分不明白,二夫人为何一来就对姜氏姐妹那般敌意,而且老太妃也帮着她。不过,待咱们小少爷倒是好的,奴婢瞧得出来,二夫人是真疼小少爷。”
正帮着母亲洗脚的宗顺闻言,也仰起小脑袋来,认真道:“婶娘对我可好了,二叔对我也好。娘,二叔答应给我做木枪,可以打仗的木枪,我可想要了。”
见自个儿儿子说别人好,王氏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便有些冷了脸来。
“好了,宗顺,你起来吧。”王氏拉了儿子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来,严肃道,“旁人对你再好,那也不是你亲生父母,多少都是带着些目的性的。”见儿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王氏知道儿子小,跟他说这些他也不明白,索性叹息道,“算了,你就是小木瓜,只瞧得见旁人的好,却瞧不见旁人的不好。”
谁知,小宗顺却极为认真说:“娘,您是在说二叔跟二婶不好吗?娘您不能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的。”
“你这孩子……”王氏倒是被气得一时间怔愣住,忘记怎么反驳了。
外面赵庭笑着大步走进来,朝自己儿子招手道:“宗顺,瞧把你娘给气的,到父亲跟前来。”见儿子朝他跑来,他则俯身,将儿子举得高过头顶。
王氏忙站起身子道:“这样多危险,放他下来。”
“不,我要玩,这样可好玩了。”宗顺骑在自己父亲肩膀上,咧着嘴巴笑,“我要骑马,我要木枪,我也可以打仗。”
“你瞧,这孩子志向多远大。”赵庭又颠了颠儿子,而后将儿子放了下来,抱在怀中,转头吩咐一边奶娘道,“带着小少爷回去歇着吧,他这一天,来回蹦跶得也累了。”
奶娘应着声音,就低着头将小宗顺抱了下去。
见儿子走了,赵庭携着妻子一边坐下道:“孩子还小,你怎么跟他说那样的话?便是你心中不好受,有什么委屈向我诉说也就是了。”
王氏道:“这孩子,这般喜欢他二叔二婶,再过些日子,我看就得人老二夫妻当爹娘了。”她有些委屈,抽出丝帕来,默默擦着眼泪道,“我成日操碎了心,忙里忙外的,就想着如何将这个王府打理得好,生怕犯了什么错叫父王母妃怪罪。可她呢,倒是好,什么事情也没做,上到老祖宗,下到宗顺,都说她好。”
“你与她吃什么醋。”赵庭将妻子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你的功劳可大了,如今整个王府若是没了你,连转都转不起来。你想想,自打你进了王府来,所做的哪件事情没有得到母妃夸赞?你是王府嫡长媳,该有的度量得要有,怎生还跟弟妹吃起醋来。”
听了丈夫的话,王氏心中到底好受了些:“你说得也是,若是哪日我病倒了,整个王府还不得一团糟。”
“怎么不说些好话?”赵庭蹙眉,望着妻子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说话吉利些,什么你病倒,我病倒了也舍不得叫你病倒。”
王氏倒是严肃起来:“你也不许胡说!”两人都板着脸互相瞪了会儿,继而都笑了。
“你瞧,笑起来多好看,何苦成日板着脸。”赵庭道,“这才忙完祖母的寿辰,又得着手置办一应年货了,又得辛苦夫人了。”
王氏摇头:“倒是不怕辛苦,只怕人辛苦着了,还比不过那些不辛苦的。”
赵庭道:“好了,你也别总跟二弟妹较劲儿了,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他稍稍顿了顿,忽而面色严肃起来,“今儿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故吴夫人一早匆匆就走了,那吴家二爷走的时候,双颊都肿着,好似被人打了一样。父王脸色也十分不好,我又不敢问,只能憋在心中。”
王氏也早察觉出了不对劲,于是从范姬那里得了消息,原想一回来就跟丈夫说的。
此番丈夫提起,她自当也严肃起来,只将从范姬那里听来的,一应都说了。
“什么?”赵庭听后猛地站起来,面色表情精彩丰呈,一双浓眉紧紧蹙起,“这芙姬,这吴二爷,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说罢他狠狠甩了袖子,一脸盛怒。
王氏起身安慰道:“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又有谁会料到,竟出了这档子丑事。”
赵庭双手背负,在厅堂内来回踱步,眉宇凝重。
“实在是荒唐!”忽的停住脚步来,又扭头问妻子道,“娴儿呢?”
王氏说:“当时我也没在场,只听范姬说,娴儿当时哭得伤心。想来也是,她受了这等委屈,怎能不哭。”兀自想了想,又说,“要说这姜芙,的确聪明,可既然已经做了父王的姬妾,怎生这般糊涂,还……”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只道,“以前父王多宠爱她,宠得跟亲闺女似的,如今倒是好,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姜芙,狠辣得很,自己再无翻身之地,又见三爷对她落井下石,她说出了八年前的事情来,将她姐姐姜莲也拉下水了。从此往后,王府里倒是会安静许多。”
赵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细细想了想,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哦,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吴二爷跟娴儿的亲事也……”
王氏道:“哪里还能成,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说起这个,她忽然眼睛一亮,笑着道,“夫君,如今娴儿与二房走得近,就算她嫁去吴家,将来吴家怕是也不会向着我们。此番两人婚约不保,对咱们,倒是好事一桩。”
☆、115|8.8|城
第156章
赵庭闻言侧头望向妻子王氏,眉心越发蹙得深了些,其实心中已然听明白,却依旧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走到妻子跟前,拉着她往一边榻前坐下,漆黑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王氏眸光闪烁,心中存着算计,她继续道:“原来没有想过二弟会回来,总以为,既是去上京当质子,多半是老死在深宫中了。又或许……”她稍稍一顿,继而声音放低了些,才又说道,“又或许,京中太皇太后得知父王起兵那一刻,就直接将他斩杀。或者,待得父王领着你们众兄弟攻入上京的时候,他才能得以恢复自由之身。这三种情况,不论哪一种,都与咱们无关。”
“怎么无关?他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赵庭脸色有些不好,拧着浓眉看妻子。
王氏自知说错了话,忙笑着改口道:“夫君何故这般恼怒,你知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自当也是担心二弟安危。”笑着嗔了他一眼,继而又说,“妾身的意思是,以前二弟没在仪州的时候,也就只有姜姬所出的三爷能够与咱们争一争宠。不过,娴儿到底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娴儿嫁去吴家,那吴家自当是该与我们走得更近些。”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三爷失母,就算自身聪慧异常,也是不足为敌的。”王氏小心翼翼望着丈夫,但见他没有说话,只紧抿薄唇低头沉思,心中明白他怕是也在考虑其中利弊了,这才胆子更大地继续说,“可二弟不同,二弟可是打小跟着太妃长大的,太妃对他的感情可比对你这个嫡长子深厚得多。这乃其一,其二,林氏娘家虽则军方没有什么权势,可据我所知,薛家待林氏可不比待亲闺女差。只这两点,也该足以叫你警醒了。”
赵庭心中明白,面上却依旧训斥道:“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情,你都给算计到了,你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王氏哼道:“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你考虑,为咱们的宝贝儿子考虑。你自己想想,如今天下这局势,父王起兵是早晚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差着一个起兵的名号罢了。到时候,若是父王登基为帝,按着规矩,你便该是皇太子。可你背后若是没有什么兵权的话,又怎么跟老二比?空有太子之名有什么用,这兵权凌驾于皇权之上,历朝历代,那些靠着兵权不走寻常路登上帝位的还少了?”
赵庭见妻子越扯越荒唐,倒是有些不耐烦起来,起身道:“你成日提防这个,算计那个,也不怕折寿?这样莫须有的事情,你怎么就能说得出来。你要真是担心,就该想想,如今该怎么将压在崇门关外的突厥军退了。”
王氏撇嘴:“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怎生知道。”又道,“你现在是宅心仁厚的好兄长,待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可有你后悔的了。总之我不管,你心宽,不为咱们将来考虑,我总该要思量着些。我跟你说一声,我将我堂妹留在府上了。”
赵庭倒是不笨,闻言立即问道:“你打算让姝妹嫁去吴家?”
王氏点头道:“姝妹今年十四岁,正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原本我也在寻思着替她择个什么样的夫婿。”她起身来,走到丈夫身边,拉他手说,“你也知道,我们王氏虽则原是大家族,可多少年来朝中无人,又逐渐没落。如今想说一户好人家,怕是也难。姝妹知书达理,若是能够嫁给吴二爷,想来一定能够相夫教子,阖家美满的。这吴二爷……虽则做过糊涂事,可吴夫人断是不会再叫他糊涂下去的,姝妹又聪明懂事,肯定能得吴夫人喜爱,我看这事,准能成。”
见丈夫眉宇间似有犹豫之色,王氏趁热打铁,继续道:“你就是这般优柔寡断,姝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就不配那吴二爷吗?”
赵庭冷冷睇了妻子一眼:“我是怕吴二爷配不上姝妹。”说罢,他撩袍一边坐下,兀自端起茶盏来喝茶,又说,“这件事情,你都已经做了主了,还要与我商量什么?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回头要是吴道友给姝妹苦头吃了,你可别在我跟前抱怨。”
王氏笑说:“能给什么苦头吃?再说了,又不是我逼姝妹的,今儿我旁敲侧击一番,看得出来,姝妹也是同意的。”
赵庭将茶盏放下,望着妻子道:“这吴家才将跟娴儿解除婚约,你便领着姝妹上赶着凑过去,明眼人看不出来你是何用意?你平素就爱管束着娴儿,别回头再叫她记恨你,你就里外不是人了。”
王氏才不放在心上,只笑说:“娴儿心宽,她才不会怪我。”
赵庭也不想再与妻子扯这些事情了,他今儿应酬了一天,将晚的时候还被父王叫去又说了下崇门关那边的情况。
倒是也累极,只用手撑着脑袋道:“罢了,夜色已深,歇下吧。”
王氏见丈夫没有再反对,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于是笑着过去帮他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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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王氏便领着自己堂妹王姝去给老太妃请安,去的时候,林琬已经在了。
昨儿已经在老祖宗的寿辰上见过这王姝一回,此番再见到,林琬倒是没有什么好奇的。只是心想着,此刻王氏将王姝留在王府,怕是心中有些计较。这王姝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留她下来,该是想择门亲事吧。
林琬想着自己心思,那边王氏已经带着王姝给庄淑太妃请了安,起身又说:“老祖宗,这是我娘家的堂妹,闺名叫姝儿,昨儿老祖宗寿辰上,她也在的,老祖宗可还记得了?”
庄淑太妃上下打量王姝一番,但见她容貌秀丽,身形翩跹,穿着一身碧绿色的长袄,衬得纤腰不盈一握,肌肤越发雪白通透,尤其那双眸子,水灵得很。年轻貌美又乖巧懂事的姑娘,原就十分讨喜,庄淑太妃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只觉得心中舒畅。
“我记得你,昨儿只见你一直躲在你姐姐身后,娇羞得很。”庄淑太妃笑着,朝王姝招了招手,“我人老了,眼神不好,你走得近些,叫我好好瞧瞧。”
王姝乖巧地朝老太妃福了个身,而后莲步轻移,待得离老太妃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
“你别拘束,坐到我身边来。”庄淑太妃乐呵呵地笑着。
王氏见堂妹实在过于拘谨,更似有些不开窍似的,忙走过去道:“姝儿,老祖宗素来慈爱,就喜欢跟小辈们说话玩闹,你别拘着。叫你过去,那是因为喜欢你的缘故,你且过去好好跟老祖宗说话。”
王姝闻言,轻轻点头,然后提着群角往上走。
离得近了,庄淑太妃将人看得更清楚了些,只觉得这丫头容颜极为清丽脱俗,拘谨的模样又娇憨可爱,瞧着这眉眼,倒是跟老二媳妇两方相似。只不过,这丫头过于娇羞呆板了些,不若琬琬俏皮机灵。
“嗯,是个好孩子。”庄淑太妃牵着她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今年多大了?”
王姝轻声细语道:“回太妃娘娘的话,将满十四岁。”
庄淑太妃笑着道:“比咱们琬琬小些,不过,瞧着模样倒是长开了。”又问,“我朝以来,十三岁便可以议亲了,你如今满了十四,可说了亲?”
王姝脸刷一下红了,然后头埋得更低。
那边王氏道:“这孩子说来也可怜,打小母亲便离世了,我那个二叔成日也不着家。姝儿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到如今,这亲事也只有我给她张罗了。”她顿了顿,又笑道,“老祖宗,我想留她在府上多住几日,您看?”
“这是多大的事情,你也需要跟我说?”庄淑太妃道,“既是你娘家妹妹,那便是大郎亲妹妹一样,若是你娘家那边也愿意,就住在府上,以后这一应吃穿待遇,都跟娴儿她们几个一样。等过完年,你得空些,也好帮她物色良婿。”
王氏连忙道:“那孙媳替姝儿多谢老祖宗厚爱了。”
赵娴跳到王姝跟前去,拉着她手说:“平时大嫂忙,你就跟着我还有二嫂一起玩吧,别总拘束着。”她歪头看着王姝,双眼含笑,“姝儿,以前我倒是没怎么觉得,此番细细瞧着你,倒见你有些眼熟。有些像……像……像我二嫂。”
林琬道:“娴儿,可别胡说,这姝姑娘还是黄花闺女,而我已经是妇人了。姝姑娘温柔贤惠,我又这等跋扈,哪里能跟姝姑娘相比啊。”说完,又提点道,“还有你,昨儿哭得跟泪人似的,怎生今儿就好了?不伤心了?”
赵娴忽然想得起来,她该是要装着伤心的模样的,立马就苦了脸来。
王氏望了赵娴一眼,想着,那事情既已过去,这个时候倒也不便再提,于是就将话题再说到林琬身上。笑望着林琬道:“弟妹,我说头一回见着你就觉得亲切呢,方才娴儿提起,我才察觉出来,原是姝儿容颜肖似你。哦,对了,姝儿平素在家闲着无事也喜看医书,倒是懂些医理,看来,还真是跟你投缘呢。”
☆、116|8.8|城
第157章
林琬亦笑道:“昨儿我瞧见姝姑娘,也觉得亲切得很呢,方才又听大嫂这么一说,看来我与姝姑娘实在是有缘。”她端端坐在一边,面皮僵硬地扯着,笑容却未达眼底。甚至,那水亮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同情、嘲讽的意味。
她记得,上辈子自己离世后,这王氏见子都军功甚高,又见王姝容貌与自己两分相似,便千方百计想要算计子都,让他娶王姝为续弦。起初子都只是礼貌婉拒,后来这王氏实在过分至极,子都也忍无可忍,干脆将计就计让王姝成了太子的人。
堂姐妹俩共侍一夫,这滋味,想必酸爽得很。
只不过,这一切后果都是王氏自己亲手酿成的,怪不得旁人。
虽则她离世之后,也希望丈夫能够有个温柔可亲的人照顾,但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对自己丈夫的情是真的,就不会希望丈夫真就娶了旁人。她承认自己自私,便是死了,也要霸占着丈夫的身心,绝不允许旁人碰一根手指头。
好在,她的子都没有叫她失望,对她自始至终坚贞不渝。
想到这里,林琬心中暖暖的,唇角不自觉溢出笑意。
也更下定了决心,往后要对子都更好,要好好疼他,黏着他,片刻不离。省得,自己一个眨眼,或者一个转身,她的男人就叫旁人给惦记上。就算子都不会瞧得上旁人也不行,只要想着,有人惦记她夫君,就不爽。
王氏见林琬一会儿笑,又一会儿严肃的,纵她是有七窍玲珑心,一时间也猜不出个什么来,便只能不再搭理林琬,只跟庄淑太妃说话。见老太妃的确是十分喜欢姝儿的样子,她也就重重松了口气,而后行了告别礼,忙旁的事情去了。
林琬从老太妃那里回来之后,心血来潮,亲自去厨房给丈夫煮了汤。
他们住的院子里有自带的小厨房,平素额外的煮些东西吃,都是在这小厨房里。
解了围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吩咐画堂道:“我先歪着歇会儿,一会儿爷回来了,你要唤醒我。”
画堂才应声,外面赵邕疾步走了进来,瞧着面色也不好。
林琬见状,忙迎了上去,关切道:“子都,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赵邕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道:“崇门关失守,吴老将军战死,此番突厥大军已经抵达至望城,正布阵欲要破城。敌军大捷,来势汹汹,方才一个兵丁带来了你大舅父亲笔书信后,就死了。此番望城已被敌军团团围困住,城中粮草只够十日所需。琬琬,你好好呆在家中,我这几日便要押送粮草去望城,顺便助你舅父一臂之力。”
望城中有外祖母,有母亲,还有舅父舅母跟很多亲人,林琬吓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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