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唇角含着笑意:“你个奴才,知道几本医书就敢如此卖弄,这次权且不跟你计较,以后不可。”这话虽是斥责,可怎么听怎么像夸奖,就好比自家的孩子为难了先生,家长嘴里斥责两句,心里不定多欢喜呢,皇上这两句就如此,宠爱之意溢于言表。
太后看了韩子章一眼:“即便梅氏做的真是神仙粥,可今儿却是哀家的寿宴,是御厨比试,又不是在朝堂商议豫州之事,这道粥到底谁赢,却不能以此来论。”
郭子善:“微臣斗胆,不敢苟同太后娘娘之言,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只有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无病无灾,才有我大燕的承平盛世,万岁之所以年年办厨艺大赛,不也是为此吗,希望能与天下百姓共享美食,而这美食的定义为何,微臣以为,并非指的是如何珍稀难得的食材,也并不是如何繁琐的烹饪技巧,就像安大厨的这道粥,若能解豫州瘟疫,救万千黎民于水火,那么这道粥,就是天下间至美的佳肴,方才是这道神仙粥的真意。”
“好,说得好。”皇上站了起来:“郭爱卿心忧黎民,真乃我大燕的栋梁之臣,传朕的圣旨,速把此粥方,八百里加急递送往豫州,若能解豫州的瘟疫之苦,朕愿持斋一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齐跪下山呼万岁,皇上摆摆手:“起来吧,朕不用你们没事儿就高呼万岁,朕不想万岁,人生过百便是天地造化之功了,哪来的什么万岁,朕只望着,众位卿家能跟郭爱卿一样,时时想着黎民,想着朕给你们的这顶乌纱帽,不是为了让你们鱼肉百姓,搜刮银子,享用荣华富贵的,而是让你们为民请命,为民伸冤,朕最恨阳奉阴违之辈,嘴上喊着要当清官,府里却堆满金银,你们记着,一个贪字不是金银,是你们头上的一把刀,若自认不被朕所知,那就偷着乐去,却一旦朕知道谁贪了银子,就别惦记你们的乌纱帽了,想想你们脖子上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皇上这几句话说的众臣冷汗森森 ,脖子后头直发凉。
太后脸色极为难看,这哪是给自己过寿啊,简直成了鸿门宴,而且吗,总觉着皇上这话里有话儿似的,看了皇上一眼:“依着皇上,这御厨比试谁赢了?”
皇上看向安然:“想来以安大厨的厨艺,熬一道比刚这极品山海粥更美味的,也不再话下,却做了这道神仙粥,虽是厨子,却心怀济世之心,着实难得,正如郭爱卿所言,这道神仙粥能救万千黎民于水火,还有何等美味佳肴能与之媲美,依朕看,这道粥不应叫神仙粥,应该叫天下第一粥,而安大厨更是天下第一厨。”
岳锦堂忙给安然使眼色,心说,这丫头怎么傻了,这时候赶紧下跪谢恩啊,这天下第一厨可金贵,皇上御口亲封的,这往后看谁还敢不服。
瞧着安然跪下才放了心,却听安然道:“民妇不敢当天下第一厨之名,蒙皇上垂赐,可否换个旁的赏赐。”
众臣不禁嘘声四起,这丫头还真不知好歹啊,皇上都御口亲封了,还能收回去不成。
安然:“民妇只是一个厨子,而作为一个厨子,应该做的本份便是用美食以享天下食客,故此,民妇不想要天下第一厨的名头,民妇希望天下的厨子,都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厨,让更多食客能享用到真正的美食,不独有皇宫达官贵人,还有老百姓,哪怕市井里小馆的厨子,也能做出一手好菜来,如此,厨行方能欣欣向荣,那些老字号传承下去之余,才可以创新。”
皇上深深看了她半晌儿:“你想要什么?”
安然开口道:“民妇想请求圣上恩准,民妇开办厨艺学院。
厨艺学院?皇上愕然看着她:“你是说想亲自教授厨艺吗?”
安然摇摇头:“民妇要办的学院并非只有民妇一位师傅,若圣上恩准,民妇打算请天下的名厨前来任教,不管南北,也不论东西,蜀地,广东,潮汕,豫州……所有菜系的名厨,能请的都请过来。”
韩子章忍不住切一声:“你这丫头疯了,咱们厨行自古以来,莫不是师徒之间心口相传,若是依着你的意思,岂不坏了规矩,让我们这些大厨喝西北风去不成。”
安然却道:“你之所以如此说,是不想自己的厨艺绝活儿传给别人罢了。”
韩子章:“这话说的,谁的绝活是轻易学来的,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学这么一身手艺,不就为了出人头地吗,若人人轻易可得,我们这些罪岂非白受了。”
安然摇摇头:“若咱们厨行的先辈,都如你这般想,试问,你如今的手艺是从何而来,若人人都死守着自己的手艺绝活儿,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没落断绝,想想这些无私把厨艺传承下来的厨行先辈们,若没有他们,哪来的如今的南北大菜,御膳宫席,韩御厨这身厨艺又从何而来,难道不该饮水思源心怀感恩吗。”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谁不知道你的私心呢,不就是想厨行都尊你,敬你,好借此敛财。”
敛财?安然笑了:“广厦万间,卧眠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要这么多银子做甚,安然只是想把自己的厨艺传承下去罢了,从无他想。”
“好一句广厦千间,卧眠七尺,良田千倾,日仅三餐,若天下人都如安大厨一般,何愁盛世不临,朕准你开办厨艺学院,朕赐名安记,若天下的厨子都能有安大厨这般精湛的厨艺,倒真是天下食客之幸了。”
安然跪下谢恩,退下来,紧张的手直抖,说不怕是假的,谁面对这样握着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能不怕,只不过,即使怕,她也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忽的有些哆嗦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 安然侧头望去,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几乎瞬间,紧张慌乱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微微一笑,低声道:“梅大,我真的做到了。”
梅大?多久没听她叫过这个名字了,可见小媳妇儿心里多欢喜,安嘉慕一直知道,安然想开厨艺学院的事,不是他不帮她,这学院不是买卖,不是轻易能开的,更何况,官府里如何报,算做哪一类,如果官府不能通过,学院如何能办的起来。
倒是没想到,安然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用自己的天下第一厨换了这个,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丫头傻了,用脚后跟儿想,都知道皇上御口亲封的天下第一厨,多金贵光彩,只要顶着这个名头,安然就能永远站在厨行的顶端。
但她却换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厨艺学院,举凡学厨子的,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想凭着这个赚银子谋利,绝无可能,说不定,还得倒贴出去不少,这也是厨行里那些知名大厨,不怎么收徒弟的原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若天下的厨子人人都有一身精湛的厨艺,那这些名厨大厨谁还会稀罕,所以,安然这个请求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半点好处,唯一高兴的,大概只有那些底下的厨子,或者想学厨子的人。
但安嘉慕知道,这是安然一直想做的事儿,只要她想做,她喜欢做,自己就无条件支持,自己稀罕的,爱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执拗而古怪的丫头吗,而,遇上她,喜欢她,娶她,爱她,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永远不会后悔。
皇上开口应了,御厨大比的结果也出来了,不用说,自然是安然赢,而韩子章忽然疯了一样,仿佛忘了这是何处,开口道:“这御厨大比是我赢了,太后,是我赢了。”
太后皱眉看着他,没好气的道:“谁让你不会做治瘟疫的神仙粥,输了就自认倒霉吧。”
太后这话说的颇有些失身份。
韩子章却道:“若如此论,那小的还做了青精饭呢,青精饭可是比神仙粥还要厉害的神物,吃了青精饭能羽化成仙飞升天界,这岂不是比神仙粥强多了,凭什么就判定小的输。”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青精饭,林杏儿不禁笑了出来:“韩御厨你就别糊弄人了,什么羽化成仙,飞升天界,没见着谁成仙了,不过都是些没边儿的事儿,漫说青精饭并无如此神奇的功效,便有,你那道又不是青精饭,把这样的好事儿往自己脑袋上按,奴才都替你臊得慌。”
太后听了脸色就是一变,冲着青精饭的名头,自己刚可是吃了整整两碗,这会儿还撑得慌呢,这忽的怎么又说不是青精饭了,那自己吃那么多做什么?想着阴沉沉看向韩子章:“ 林兴儿说的可是,你真是糊弄哀家的?”
韩子章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您莫听这奴才胡,胡说,小的做的就是青精饭。”说着瞪向林杏儿:“你,你懂什么,你怎知我做的不是青精饭?”
“你做的确不是青精饭。”安然上前一步开口:“青精饭乃南烛木染制糯米,经九蒸九晒而成,虽无飞升成仙的神功,却可改善气色,益肠胃,只不过,这南烛木只有初春才有,如今即便有,叶子也不可用于染制青精米,又哪来的青精饭,刚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方才想起韩御厨所用之物,莫不是青石脂。”
太后忙问底下的周子胜:“何为青石脂?”
周子胜终于等到一个表现的机会,忙道:“本草上曾有记载,青石脂三斤,青粱米一斗,用水浸泡三日,捣成李子大小的药丸,用开水服食一两丸,不会感到饥饿,传说张良辟谷便用此物。”
太后刚松了一口气,便听林杏儿道:“张良成仙与否,奴才不知,不过,奴才倒是知道魏晋至唐,青石脂曾大为流行,服石求长生者不胜枚举,后被朝廷严令所禁,方才渐渐消弭,想来,当时朝廷之所以禁食此物,不是怕老百姓吃了都成仙得道吧。”
林杏儿一句话,太后娘娘的脸色更黑了,这奴才虽未明说,谁不知魏晋这点儿烂事儿啊,因服石中毒者众多,其中多是权贵,当时的朝廷才下严令禁食,这韩子章弄来这东西,哪儿是想让自己延年益寿,分明是要送自己上西天。
想到此,不免怒上来:“韩子章,你竟敢用此种毒石哄骗哀家,该当何罪?”
韩子章吓的裤子都尿了,忙道:“这青精饭不是小的的主意,是柳海跟崔庆找来的……”
☆、第 82 章 青精饭
柳海脸色一变,真恨不能上去一脚把韩子章这蠢货踢死,合着他那脑袋就是摆设啊,这么明显的事儿都看不出来,这道青精饭赢的时候,这丫头之所以不吭气,不就等着这会儿翻出来,好收拾他们吗。
这时候若是咬死了不知道,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更何况,刚这丫头也说了,自古以来就有服石求长生的,如果真有毒,那么多达官贵人都是傻子不成。
即便魏晋时期朝廷下过禁令,可也没证明这东西就有毒啊,这还没怎么着呢,他倒先自乱阵脚的胡乱攀咬了起来,咬崔庆还罢了,这咬自己可连着太后呢,不禁厉声道:“韩子章你胡说什么?技不如认输了就输了,这般输不起算什么大厨,这次输了,回去好好跟人家安大厨学学不就得了。”
柳海也精,两句话把事儿又归到厨艺上了,也是间接提醒韩子章,别胡乱攀扯,真要是把事儿都翻出来,只会更没他的好儿。
可韩子章这会儿哪还听得出来这些啊,一个谋害皇上太后之名扣在脑袋上,那就是掉脑袋灭九族的大罪,心里怕的不行,早已方寸大乱,不仅没听出柳海话里的意思,反而觉得这死太监是想把自己扔出来。
心里头又恨又起,咬了咬牙,指着柳海道:“柳海,到这会儿你想撇干净,没门,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今儿咱们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全抖搂出来,看你柳海还装什么好人,崔庆这会儿还病着呢,都起不来炕,哪找的来青精米,就是说南边有乌饭树浸米吃了能强身健体,可惜这时候已过了时令,弄不来,你便说承恩公府养着不少能人,去承恩公府问问,没准有别的法子……”
韩子章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脚,不是别人,正是陈恩公王庚,从席上下来,狠狠就是一脚,这一脚踹的极重,若不是韩子章身体壮实,这一脚下去,弄不好都能踹断气。
如此,仍不罢休,接着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王庚虽说如今年纪大了,早年间,却也是习武之人,带过兵,只要是内行的都看得出来,王庚这两脚那就是想踹死韩子章以绝后患。
安然愣神的功夫,已经被安嘉慕护到了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儿这场大戏才开锣呢,咱们离远点儿,瞧热闹就是。”
安然不免着急的道:“可是……”
安嘉慕酸溜溜的道:“不用担心你那老乡,那小子比谁都精,更何况,有皇上护着,谁能把他如何。”
安然想想也是,林杏儿可比自己聪明多了,断然不会吃亏,便安心躲在安嘉慕后头,瞧这场狗咬狗的大戏。
岳锦堂哪能让王庚如意,在这儿枯坐了大半天,不就为的这会儿吗,要是让他把韩子章踢死了,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韩子章要是死了,还怎么收拾柳海跟王庚啊。
故此,没等王庚第二脚下去,就跳出来的岳锦堂拦下了:“我说承恩公,您老这火气也太大了,这踹死了韩子章,可有杀人灭口之嫌啊。”
王庚眉头一竖:“岳锦堂你给老子滚一边儿,收拾个厨子罢了,跟杀人灭口什么干系,这样无法无天的厨子,敢毒害太后皇上,死有余辜。”
岳锦堂脸色一肃:“承恩公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便韩子章再死有余辜,他也是御厨,有刑部大理寺,就算千刀万剐,也轮不上您承恩公亲自动手吧,更何况,这里头可还有您承恩公的事儿呢。”
王庚瞪着他:“真是笑话,这厨子的胡言乱语谁信,难道老夫还能害了太后。”
岳锦堂呵呵一笑:“本来是不信,可您要是把韩子章踹死,本王就有点儿迷糊了,既然不是您出的主意,就更不能着急了,怎么也得等事情水落石出,把您老摘出去吧,不然,落这么个谋害太后皇上的名头,便承恩公您也兜不住吧。”
王庚目光一闪,瞪了韩子章一眼,不吭声了。
却刚那一脚,正踹中了韩子章的胸口,这会儿呕出一口血来,心里明白今儿不死也得死,可自己死也绝不能让别人好过,尤其柳海。
想到此,瞪着柳海的眼里仿佛射出毒光来,挣扎而起,扑通跪在皇上跟前:“皇上给小的做主,都是这柳海的主意,小的说的句句是实,不止这件事,还有六年前的御厨大比,就是柳海寻了小的,让小的逼着郑春阳立下断腕的誓言,买通了御膳房的几个管事,换了郑春阳的食材,为的就是把小的安插进御膳房,想捞好处,小的本说郑御厨是厨行的前辈,不该如此,可柳海逼着小的干,说小的不干就弄死小的全家。”
噗……这话说出口,好几个官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韩子章还真好意思把自己往外摘啊,他不乐意,没有他,就柳海一个能把郑春阳挤兑的断腕之后远避冀州吗,这事儿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
太后心知不好,这么下去柳海可也保不住了,这柳海可是自己的心腹,什么事都知道,若是获罪,把什么都抖搂出来,可就麻烦了。
想到此,冷笑一声:“六年前御厨大比的时候,郑春阳还在御膳房,便照你说的,柳海串通了别人陷害于他,郑春阳难道是哑巴,不会伸冤吗,以他的地位,只要跟皇上说清楚,又何必自己断腕远走,你狼子野心,想要谋害哀家谋害皇上,如今事败,却还要牵三挂四,简直胆大包天,这样的混账留着做什么,打死了干净,还不拖下去,留着他在这儿胡说八道,胡乱攀咬好人不成。”
太后一发话,后头的两个太监刚要过去抓人,却给皇上一眼,忙缩了回去:“此事干系甚大,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且如今还牵连起六年前的御厨大比,更要审个清楚明白才行,若如此稀里糊涂的过去,天下的百姓,满朝大臣,该如何看待朕。”
太后脸色一变:“不过一个厨子罢了,难道还能累了皇上的名声。”
皇上却道:“厨子也是人,厨子也是我大燕的百姓,先帝曾说,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说着看向韩子章:“太后的话你可听见了,你来说说,为甚郑春阳明知你们动手脚的前提下,却不惜断腕认输。”
韩子章吱吱呜呜说不出来。
安然却挣开安嘉慕的手上前两步:“回皇上,民妇知道师傅为何认输。”
这些大臣真看迷糊了,本来一场好端端寿宴加御厨大比,怎么就弄出怎么多事啊,一出接着一出,让人看着心惊肉跳,生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却也没想到,这当口安然会跳出来说知道,六年前她才多大,不过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罢了,还不知在哪儿玩呢,哪会知道宫里御厨大比的事儿。
王庚冷哼了一声:“安大厨,这可不是出头的时候,便你是郑春阳的徒弟,六年前你才多大,知道什么?”
安然:“这与年纪大小有甚干系,安然只是明白师傅这么做的苦衷罢了,众所周知,我们厨行里,分为南北两派,两派之间多年来争斗不断,师傅半生都想消弭厨行的南北之争,让厨行真正太平,这才进宫做了御厨,不想,却因师傅当了御厨,南派的某些厨子,仗着师傅的名头,挤兑北派,这南北之争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正赶上六年前的御厨大比,韩子章作为北派厨子跟师傅比试,如果韩子章只是败了还好说,却卑鄙的动了手脚,师傅若当场揭穿其中龌龊,韩子章获罪是他罪有应得,可从此,北派厨子的处境却更加艰难。
师傅常说,厨艺一道南北各有所长,何必非要争个长短,更何况,都是同行,这样自相残杀,也让外行的人笑话,故此,师傅才宁可断腕认输,也未揭穿此事,师傅是想用自己的手腕来换取天下厨行的太平罢了。”
说着,看向韩子章:“你心心念念的御厨头衔,天下一厨的名头,我师傅从未看在眼里,咱们做厨子的,重要的不是手里的厨艺多高明,而是先要学会做人,立身正,方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厨。
而你韩子章,为了私利,不惜挑起南北厨子之争,让众多同行丢了饭碗,你可知,他们丢的不是自己一人的饭碗,是全家老小赖以糊口的生计,你可知,你害的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个家分崩离析。韩子章,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厨子,你是我们厨行的败类。”狗子两眼含泪恨恨看着韩子章,想起自己的爹,很不能上去给他一拳。
韩子章却不服:“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是你师父,从我学厨子那天,想的就是出人头地荣华富贵,什么厨行,什么同行,跟我什么干系,我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见哪个同行接济我,凭什么让我惦记他们,为他们如何如何,简直笑话。”
岳锦堂:“你还真是无耻之极,不过,这事儿如今水落石出了,六年前的御厨大比的确是柳海跟你合谋动的手脚。”
太后不干了,哼了一声:“逍遥郡王这话莫非想诱供,况且,只凭韩子章的一面之词,怎么能断定是柳海动的手脚,御膳房又不止他一个,更何况,都知道柳海是哀家跟前的人,若说是柳海动的手脚,莫非还哀家授意的不成。”
岳锦堂忙大道:“锦堂不敢。”
“哀家瞧着没有什么是你逍遥郡王不敢的,你当哀家不知道,你跟安家在苏州开了好大的买卖。”
岳锦堂却笑了:“太后娘娘莫非是神仙,怎么锦堂在苏州的事儿,您都知道,莫不是宁王殿下跟您说的吧。”
太后脸色一变:“你莫要胡言,宁王一直避居江南,哀家的寿诞都不能进京贺寿,哪有机会跟哀家说什么。”
岳锦堂:“那是锦堂胡言了,只不过,锦堂实在好奇,若不是宁王,太后娘娘终日子在慈宁宫礼佛,又怎会知道江南的事儿,锦堂的买卖可开了没几个月呢,太后娘娘这消息当真灵通的紧啊。”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这后宫跟外头互通消息,可是大忌,尤其宁王正在江南,这事儿怎么都有些说不清,不免有些后悔,暗骂岳锦堂狡猾,七拐八绕的差点儿把自己绕进去,哼了一声:“哀家不过是听说罢了。”
岳锦堂点点头:“常见柳公公出宫溜达,想来太后是听这奴才说的也未可知,太后娘娘还是莫信这奴才的好,有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瞧这奴才在娘娘跟前卑躬屈膝,一脸奴才相,不定心里琢摸什么呢,不然,也不会黑着心弄来什么青石脂来谋害太后。”
虽知岳锦堂是挑拨离间,太后却也忍不住看了柳海一眼,这青石脂的事儿,的确让人想不通。
柳海一见太后的眼色,忙跪在地上:“太后,您可千万别听逍遥郡王胡说啊,奴才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岳锦堂:“说的再好听也没用,韩子章可是说是你找来的青石脂,还是从承恩公府,今儿的事儿若是说不清,这谋害太后谋害皇上的罪名,可不是你一个奴才能担待的。”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