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域是个老婆奴,这可不好往外说,宁氏只得一个劲儿往女儿身上推。
韦氏笑的满心满眼,低头逗弄四处张望的楚阳娿,嗔道:“咱们姐儿福泽绵长,无论什么好物,那也是受得的。”
薛氏见母女俩喜得更什么似得,只好自己提醒宁氏注意身子:“虽说你已经出了月子,可身上毕竟虚得很,还是不要过多劳顿,徐徐渐进才是正理。”
韦氏声以为然,赶紧催促女儿上床躺着,他们几人坐在旁边说话就好。
宁氏无奈,只好叫了明珠,让伺候着靠在贵妃椅上,又抱了一床薄被盖上,这才就这茶,几人细细说话。
“听说你生了女儿,我还担心,生怕女婿心有不满。如今看楚家行事,我才算放心了。只是楚家到底只大房得了一个嫡子,想来亲家母和亲家公都是盼着嫡孙的。你如今得了嫡女,先开花后结果,待歇上一年半载,还是要准备起来,生下嫡子,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韦氏作为母亲,句句说的是贴心话。宁氏点头称是,自然句句记在心里。
“还有那些个丫鬟,你也要看管好,女婿是个好的。可就是模样太好,总有那痴心妄想的,你可要心里有主意。”
“知道了母亲,相公,相公他不是那样的人。”
“女婿再正直,也防不了有那些不要脸的送上门去,你可不能不上心。”
“晓得了。”
宁氏一一记下。
薛氏抿着茶水,眉眼带笑,心中却道自己这婆婆可真两面派。在女儿这就千叮咛万嘱咐要防着男人偷腥,对自己这里却是不满他把男人管得太死。好在她丈夫是个明理的,也会顾着她的感受。韦氏虽两面派,可比起旁的婆婆,却要好伺候多了,至少她不无缘无故地磋磨你。
在楚家待到了下午,韦氏才与媳妇们一起走了。
宁氏送走了母亲,又靠在床边上看女儿流口水。楚域要陪亲戚,到晚上人都走光了他才回来。
一回来满身酒气,看见女儿便又要往怀里抱。
宁氏赶紧拦了他,呵道:“你这一身酒气,可不要把女儿熏着了,先换身衣裳,喝了醒酒汤再来。”
楚域这才摸了摸女儿的脸,不情不愿地洗漱去了。
等他换好衣服回来,楚阳娿已经睡着了。半大男人懊恼不已,直道妻子小气不给他与女儿亲近。
宁氏也不分辨,只冷了脸,问他:“先不说其他,女儿名字的事儿,你到是给我分辨分辨。”
楚域毫不在意:“楚阳娿,这名字虽说不顶好,却也堪堪配得上咱们女儿了。”
“我不是说这。”宁氏气得不成:“家里的姑娘各个从‘阳’字,你倒好,名字一下来就给挑了个个儿,让别人怎么想?待官姐儿长大了,是不是因着名字要受人话柄?木秀于林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楚丹阳,楚琴阳,楚燕阳,同辈的女孩子都叫楚什么阳,只女儿一个名字是阳字放在中间,以后姐妹们一道玩耍,可不就是被挑刺儿的根。
宁氏知道后宅都是女人的事儿,一根针线一条线都要掰出个一二三来,何况是名字这么重要的事。
楚域是个男人,大大咧咧惯了,一点不明白女人的斤斤计较。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豪气道:“我道想看谁敢挑剔我女儿,正因她们都叫那名字,我才要挑个个儿呢,咱们闺女可不是他们那些丑丫头。”
“你……”
“好了,你担心什么,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再说,官官是咱们的嫡长女,在咱们家,谁敢说她?而且到了外头,那是咱们楚家的事儿,且有我呢,有我在,便会护着你,护着官官,谁也别想说她的不是。”
宁氏被这张狂的男人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谁让她就爱极了他这张狂样儿呢。他说的话,一句一句戳进她心里,一进去便砸了深坑,便是想反驳,也舍不得了。
第5章
拥有第二次生命,这种天大的好事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上的,何况还让她拥有了健康的身体。
满月酒之后,楚阳娿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天睡二十三个小时剩余一个小时还迷糊了。尽管她现在清醒的时间也不多,但总算吃奶的时候睁眼睛了。
待确定自己果然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自己胸腔中的小心脏,再没有如前世一样时不时疼一下,时不时停一下,热烈地给她宣示存在感之后,楚阳娿便在心里感谢了一下穿越大神。
健康的身体,这是她前世的求而不得。
在确定自己身体健康之后,楚阳娿开始观察自己的处境。现在的她是一个刚满月的婴儿,由于活动范围有限,所以收集到的信息也是很少的。
但以仅有的信息推断来看,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首先看这里的人们的穿着,长裙背心,有时候还看见类似曲裾的衣服,可能现在她所处的朝代不是唐朝就是汉朝。这一来,只要不是快亡国的时候,她是没有战乱的担忧的。在这两个朝代,女性的地位虽然无法跟男人相提并论,但比起其他朝代却好很多。
再说家族,就目前家中蓄养的奴仆数目和居住环境来看,她的家世应该很好,甚至很可能是什么世家豪门。家世好,就没有愁吃愁喝或者被卖的风险了。而自己的父母感情融洽,对作为嫡长女的自己十分宠爱,她的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楚阳娿算来算去,发现暂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作为一个婴孩,她现在只要好吃好喝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想通了这些,之前因为穿越这件诡异事件给她的震惊,以及对新世界不了解而带来的惶恐被她抛到脑后。于是,她又开始了吃完睡到昏天暗地,睡醒继续等待投喂的美好堕落生活。
宁氏虽是头一胎,生育年纪也小,但她身体健康,出月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虽然家里请了乳母,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她自己喂养自己带。楚域对她这个决定非常赞同,言语中十分看不上请来的乳母们的长相,怕扭曲了他闺女的审美观。
女儿的满月酒一过,楚域就被他老爹敲打着守了三天祠堂。之后再也没敢日日粘着老婆孩子。他考上了状元,要忙的事情很多,同窗聚会是一个,走亲访友是一个,酬谢老师是一个,等待差事是一个。
楚家父子都在做官,楚山栎与长子商量之后,准备让楚域进翰林院,虽是清水衙门,但后路却好。对此楚域没有丝毫异议,他在科考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自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好容易等到该拜访的拜访了,该酬谢的酬谢了。楚域得了闲,正准备挑个日子带着妻女去寺庙里挂个记名贴,算是给女儿积善祈福。
谁知晴天打雷的,宫里突然来了圣旨,说皇帝想起那日殿上状元郎的风采,召他进宫面圣。
皇帝上了年纪,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好,加上太子已经长成,便把许多事都托给了太子和大臣。皇帝自己上朝的时间已经断了许多,更少在下朝之后召见大臣,如今突然说要找见楚域这么个年轻后生,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猜测,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楚域总不能抗旨不尊。
于是日次一早,他便梳洗完毕,然后穿了大服,早早到了宫门口等待内侍太监引领。
皇宫巍峨,宫墙庄严。楚域不是头一回进宫,这回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内侍们抬了轿子来,请他上轿。楚域坐在轿中细细思索,却总也想不出皇帝召见他的缘由。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思考,左不过问几句话,他用心对答就是。
谁知这一回他却想错了,内侍们抬着轿子接了人,却没有将人送到乾明宫,而是在温饬殿将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过去。
从宫门到温饬殿绕了乾明宫不说,这里离后宫可是太近了,内侍太监还直直将他往御花园领。
楚域越走眉头皱得越紧,带看到千前方有一队人出现,立刻转身回避。
谁知林路太监却将他拦住了,还奉劝他道:“楚公子,前面那位是出云公主,花园偶遇,楚公子应该上前行礼才是。”
看见人就跑,要是那不讲理的,说不定还能给他按上个大不敬的罪。
楚域听说是公主,暗中松一口气,总比遇上那宫嫔妃要好。
出云公主自几日前得了母妃的保证,愿意帮她找机会于楚域相见之后,她便激动不已。个人仿佛坠入什么美梦中,成日恍恍惚惚。昨日母妃说服了父皇,下了圣旨宣楚域进宫,她一颗心便一会在火里,一会在水中。
心热的是她能与心上人见面,心冷的是心上人已成家有妻有女。
如此煎熬了一晚上,好容易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召唤着整个宫里的人翻箱倒柜,将她打扮得美成一朵花儿来。
为了不错过楚域,她早早便在御花园候着。看见楚域出现,她是手脚都不晓得放哪里了。还是在宫女的提醒之下,她才端正着仪态,慢慢往楚域跟前走。待看见楚域有心躲避,她一下就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好在楚域是有规矩的,总不好在御花园与公主上眼你追我赶的戏码。
出云公主一走到跟前,楚域便行了礼道了谦,说:“草民奉旨进宫,却不知为何误入御花园,打扰了公主雅兴,草民这便离开。”
出云公主听见他声音,脸都红的要烧起来。听他告罪要走,哪里舍得,连忙说道:“楚公子不必如此,御花园景色虽好,独自欣赏却难免孤单了些,遇见公子也是有缘。”
楚域笑笑,没接话。
出云公主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能跟自己日思夜想了半年的人相见,还离得这样近,简直是在梦里一般。她深情地看着楚域,眨眼也舍不得。
他的眉眼是那样俊朗,他的皮肤是那样细腻光滑,他略微带着笑意的嘴唇,是那样惹人怜爱。还有他的声音,光是听一个字也要沉醉了。唯一让她冷静的,便是他的眼神,他眼中清明幽深,明明看着你,却好像看着别处。
出云公主糊里糊涂,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楚域再三告辞,她心里不舍他这么就走,却连不和他心意的话也舍不得说出口。最后只好眼巴巴看着那人转身离开,让她一人失魂落魄在御花园站了许久。直到元夕宫的嬷嬷来看她,她才依依不舍里回了宫。
皇贵妃见女儿一回来就恍恍惚惚,叹气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楚家小子得罪你了?”
“母妃。”出云公主一听见母亲说心上人的坏话,立刻不干了。这时她人也清醒了,精神也足了,口齿伶俐地为楚域分辨:“楚公子出身尊贵家教严格,不知道多动礼数,哪里会得罪人?”
“哦,状元郎没有得罪你,那你怎么恍恍惚惚,失了魂儿一般?”
出云公主脸上一红,继而忧愁道:“今日不过说了一句话,不知哪日还能再见。母妃,您说他这样好,他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他?想到他被人千般辱没,我真是……”
说着她又想到楚域的脸,又回忆起刚才他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又陷入思绪中。
皇贵妃见她如此,就知道不仅女儿的心,便是连魂魄也被勾走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脸,将她唤醒,呵斥道:“我的傻女儿,你看看你这像个什么样子?你是堂堂公主,在外头可不能失了尊贵。”
出云公主噘嘴:“不成,母妃,您就帮帮我吧,我这辈子认定他了,必定非他不嫁。若母妃不答应,女儿,女儿便一头撞死,您便当没有生过我吧!”
皇贵妃差点被气死:“你这疯丫头,说什么胡话,你死了,可让娘如何是好?”
“母妃,那您就答应我。”
皇贵妃叹口气,道:“不是母妃不帮你,而是,而是楚家状元他早已成婚,不久前还得了长女。而他的妻子不是别人,正是宁家嫡生女儿,宁家可是百年世家,她哥哥父亲都在朝中供事,很得你父皇恩宠。这事你让我从何处下手?”
“她父兄既在朝中供事,自然要听太子哥哥的了。母妃您边去跟太子哥哥说,让他替女儿拿主意。”
“瞎话!”皇贵妃小声道:“你哥哥虽贵为太子,可如今正该小心谨慎。皇后那帮人,还有刘贵妃那帮人日日盯着你哥哥,就等着他行差踏错揭他的短呢。你是妹妹帮不了他,也万万拖不得后退。”
出云公主听后,一下子哭了起来,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那要如何是好?哥哥和母妃艰难,女儿清楚。可是若不能与楚郎相伴,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作罢。女儿不想让太子哥哥为难。楚郎既然家中有妻,那便罢了,女儿也不奢望做他的结发妻子。便是让我做妾也好,为婢也罢,只要能与楚郎相伴……”
啪!
出云公主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皇贵妃狠狠扇了一巴掌。
庄严华贵的贵妃倒竖一双柳眉,怒道:“你一堂堂公主,金枝玉叶,竟要与人为妾?你让我与你哥哥的脸往哪里放?你让你父皇的脸往哪里放?”
“我……呜呜,母妃,女儿该怎么办?女儿只想常伴楚郎左右……”出云公主想到自己没有办法嫁给楚域,伤心不已,扑在她母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皇贵妃一肚子怒气,一会暗恨楚域偷了她女儿的心,一会又恨宁家多事把宁氏嫁给了楚域挡了女儿的路。一会又恨处处找她儿子麻烦的皇后和刘贵妃一干人等。
可怀里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皇贵妃思量许久,终于安抚了女儿,对她道:“好了,不哭了,不就是招驸马么,母妃替你想办法,你先别哭了。”
“真的?”出云公主闻言,惊喜不已。
皇贵妃帮女儿擦干了眼泪,沉吟道:“但此事并不简单,我须得与你哥哥商量之后再做定夺。不过云儿,母妃帮你只这一回,下回可再不能凭你心意了。”
“只这一回,母妃您千万放心:”出云公主指天发誓:“只要能与楚郎相伴,女儿便别无所求了。”
第6章
楚域头一回被单独招进皇宫,也不知道所为何事。楚垣担心他说错话,从衙门一回来便把人叫进书房,让他把皇上都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全说给他听。
“也么有什么。”楚域道:“皇上只问了我从几岁读书,先生是谁。我回答完了便回来了。”
“没有别的什么?”楚垣皱眉,实在不晓得皇上这是唱哪出。
楚域摇摇头,犹豫道:“皇上的龙体似乎……”
皇上龙体欠安,不过说了一会话就喘息不已,楚域也很快就被放出宫了。这莫名其妙的把他召进宫的旨意,好像根本就不是皇上的本意。皇上见了他,好一会才想到说些什么,这根本不是准备好见他的样子。
这一趟进宫没头没脑,兄弟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晚上楚山栎回来了,父子三人还是么猜出个一二三来。无奈之下,干脆就当皇上脑袋发热了,索性不再猜测。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