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开口,书架缓缓移动。
秦楚青的注意力就被它全部吸引了过去,没再提及先前之事。
霍容与朝她扫了一眼,发现这点后,暗暗松了口气。继而悄悄扬起了个淡笑。
不多时,书架移开了一半。
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而入,然后在里面的某处一按,书架复又慢慢恢复了原样。
霍容与拿出火折子,轻轻吹起。顺手摸过墙边挂着的烛台,用火折子将它点亮。
烛光晃动间,他拉着她,走到了墙边的那个柜子前。又拿出先前的那串钥匙,选了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插入下面数第三层带门的一格的锁中,拧转,将锁打开。
秦楚青拉开那一格柜子的门,这才看到里面居然放置了个大的长方紫檀木盒。约莫两尺多长三尺宽,高足足有三四尺。
她疑惑地去看霍容与,才发现手中微凉,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松开了交握的手。
而且……
面上收起了先前含笑的模样,薄唇紧抿,似是有些严肃,又似是有些紧张。
秦楚青心下疑惑,双手将盒子捧了出来。
有些沉。
盒子沉,里面搁着的东西,也很有些分量。
不过,十分干净。似是在最近被人清理过。
秦楚青拿着有些吃力。不过一瞬后,霍容与就将烛台搁到了一旁,把盒子拿了起来,又将它放置到旁边的桌案上。
秦楚青从霍容与的手中接过另外一串钥匙。在他的示意下,拿了最小的那个,轻轻插入锁孔,将紫檀木盒子打开。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她震惊了一把。
里面居然是一套凤冠霞帔。
不需仔细去看下面火红的衣裳,单看上面的九龙四凤的凤冠,便知这是皇后大婚所用。
秦楚青隐约明白了甚么,扶着盖子的手就有些微微的颤抖。
霍容与喟叹着抚上那凤冠。而后拿起,小心翼翼地戴到了秦楚青的头上。
细细端量半晌,他将凤冠搁置一旁。又拿出那身红衣,小心地打开,披到了她的身上。
极致艳丽夺目的正红,裙摆处绣了暗红色的栀子花。袖口、衣襟和裙边都用金色丝线绣了纹饰。仔细去瞧,正是紧紧交缠在一起的龙凤。
秦楚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瞬间有千钧重。
她从来不知道,竟然有这样一身衣饰的存在。
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却不知他那时就已存了这样的心思。
霍容与看出了她的茫然和震惊,轻轻将那衣衫拿了下来,握住她的手,道:“当年我便想着,等你那次归来,就不让你走了。只可惜……”
只可惜,没有等到你。而且,再也等不到了。
他语声中带着的痛楚惊醒了秦楚青。
她深深呼吸了两下,努力笑笑,望向那火红衣衫,说道:“你怎地不在我离开前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见不到这样漂亮的衣裳了?”
“你以为我是那时才做的这一身?”
霍容与见秦楚青彻底怔愣住了,摇头叹息道:“说了怕是要吓到你。这是和我第一身龙袍一起赶制出来的。”
秦楚青着着实实震惊了。木木地侧过脸看着他。
“是不是没料到我早就有此打算?”霍容与努力勾了勾唇角,却依然失败。只得任由唇畔染上一丝苦涩、一丝惨然,而后深深一叹。
“总有些后悔,总在想着,若当时早一些说、早一些将你强留在京城,是不是一切都不再一样。不过,我总也舍不得拘着你,想要多给你些时间。谁曾想……”
谁曾想一拖再拖……最终成了一世的遗憾。
好在上天垂怜,如今才有了再次弥补的机会。
秦楚青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只觉得那赤色红得刺目、红得灼人,红得人心底发颤。
霍容与执了她的手,努力压制住诸多情绪,淡笑道:“凤冠不可用了,但嫁衣仍得用。你若不嫌弃,到时,便用这一身罢。”
嫌弃?
这上面每分每毫凝聚的都是他的心意与情意。
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就用它。”秦楚青抚上那火红嫁衣,发现它崭新如初,轻声问道:“你……从未再打开看过?”
这么久过去,除非一直在箱子里完好封着,不然的话,不会有这样鲜亮夺目的颜色。
霍容与抿了抿唇,终究点了点头,“是。我想与你一同看着它打开。没有你,我看它何用?”
听了他这好似理所当然的语气,秦楚青心中思绪纷杂。
明明口中说着不打开它,却还时常来看看这盒子、清理掉上面的尘灰——这处密室,只他们两人知晓。霍玉殊是无法命人过来清扫的。
因此,让这里洁净如初的,只会是他、只能是他。
忍住差点涌上来的酸涩之意,秦楚青深吸口气,将红衣好生折起。
正低头仔细做着,就听身边男子轻声问道:“阿青,你答应嫁给我,我很欢喜。”
那么沉稳淡然的一个人,说起这番话时,却带着隐隐的忐忑和不安。
秦楚青微微笑着,低声说道:“我也是。”
霍容与猛地看向她。
烛光下,她面容娇美,笑容恬静。显然,很是愉悦。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眸望向那凤冠。
凤冠不合礼制。霍容与就将它搁回盒内重新收好。
两人合上柜子后,霍容与说嫁衣他来拿。
秦楚青便准备先行一步,也好寻到那出去的机括将暗室的门打开。。
环顾四周,准确寻到那开门机括,秦楚青探指出去正要触到那处时,突然,屋内唯一的光亮骤然消失。密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秦楚青毫不慌乱,正欲继续探指过去。身后那人却是疾走两步近到她的跟前,伸手而出将她的手准确地握在了掌心。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
且,屋内本就他们两个。
秦楚青知晓那是霍容与,就也不惧,笑着说道:“你怎地将烛火弄灭了?快些……”
‘点上’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身侧之人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拉,她没防备下就被这力道拽得转了小半圈。
极黑之下,她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先前是凭借着光亮熄灭前的记忆去找机括。如今转了这一下,单凭这样站着,却是认不清东西南北了。
需得尽快找到墙壁才行。
秦楚青低低说了声“胡闹”,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准备看看墙壁在何方。谁知刚刚探了出去,却骤然被擒。猝不及防下,双手被对方反剪到背后,一只大手擒住双腕,无法动弹分毫。
秦楚青惊愕不已,正欲挣扎,霍容与却松开了她。不待她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身后,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带出一阵阵令人心颤的酥麻。
秦楚青暗道不好。扭着身子想要脱离,谁知他已欺身而上贴近了她,将她紧紧按在他的身前,无法挪动分毫。
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她的下巴,然后稍稍挪动,停在了她的唇上。复又移至下巴,轻轻勾着,迫使她微微抬头。
灼热而急切的呼吸近在咫尺。
失了冷静的霍容与,她不是没见过。但这样让她直觉上就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男子,不是她所熟悉的他。
秦楚青下意识地就想逃离。刚刚想要侧过头去,腰后和下巴上的大手便同时用力。迫使她更贴近他、无法逃脱。
然后……
那个吻便急切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带着满心的需求、无法忍耐的热烈,辗转吮吸。男子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瞬间夺去了她的想法、她的意志。让她无法思考,满心里只剩下了他,无从反抗,只能倚靠在他的怀里,任他索取。
双腿渐渐无力,无法站立。她不得不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好让自己不要跌倒。
他微微一顿。
但只一瞬,她只来得及深深呼吸了一下,后颈和后背便被他用力扣住,继而迎来了更为热切、更加无法抵抗的深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秦楚青已然有些站立不稳。只能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靠着他双臂支撑的力量立着,大口大口喘息。
“阿青,快些嫁给我罢。我快忍耐不住了。我想快些见到你穿上嫁衣的模样。”
他轻声低喃着,撩起她鬓边的发,在手中轻轻摩挲,“你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秦楚青懊恼地哼了一声,低低说了句话。
霍容与没有听清,“嗯?”
秦楚青这才发现是因为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所致,忙轻咳一声,加大了些力道,咬牙切齿说道:“先点上灯!我要出去!”
话一出口,才发现计划中的力拔山河的气势丝毫没有出现,倒更像是软糯甜美的娇嗔。
结果,就引来了额头上的有一个轻轻的吻,还有一声带笑的“好”。
秦楚青郁闷地直叹气。
她的一世英名啊……
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霍容与的马车上,可以搁置物品的用具一应俱全。
秦楚青从上面翻了个两尺见方的匣子,在车上将嫁衣好生折叠,将它搁了进去。这般带着回了明远伯府,旁人见她抱着个匣子,只当是她新买了些东西或者是孟家送她了些东西,并未多想。
回了自个儿的屋子,秦楚青将常姨娘唤了来,又把其他人尽数屏退。眼看着屋里头只剩下她们两个了,这才将匣子慢慢打开。
火红的嫁衣,暗红的栀子花,还有那金黄色的丝线……
常姨娘认清那金色的绣纹后,吓得手都抖了,忙颤声问道:“姑娘这衣裳从何而来?”
秦楚青哪能说实话?当即答道:“友人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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