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嬷嬷早就备好,住在禾青劈开发动的左侧房内的耳房里。早先进府,就摸了禾青的肚子,前天更是肯定的说了发动的日子。禾青早就蓄势待发,边上的奴才更是紧张得很,便是如厕,也有两三个奴才候着,小心翼翼。
禾青疼过一次,也晓得奴才跟着,早一步躺好也少受一些罪。尤其这两日,半夜还疼了一次,结果是虚惊一场,接生嬷嬷却是过来越发肯定就这两日了。
估摸着快些,出了月子还能过腊八,年节她还是赶得上的。如此,她还能把朝曦接回来,便是没有四爷陪着,她多少还能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年。这样别样热闹的年节,禾青光是想想都舒心得很。
禾青心里喜滋滋的想了许多,吃过饭,慢步的走了一会子,又连忙躺下。她这一回似乎躲了懒,吃得多,还没有上回安稳。怕什么时候再疼一下发动起来,禾青更是缩在了屋内,半步不肯踏出。
便是如此,夜里的时候,禾青还是惊醒了。
身下温热的液体流动着,禾青反手抓着衾被,唤了脚榻上睡着的奴才。
守夜的是兰英。
兰英连着守了禾青几日,白日里偶尔当差,很是困乏。只是禾青叫醒的时候,却是头皮一阵发凉,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登时站了起来,一面点起烛火,一面叫了帘外守着的秋冬。
禾青躺了一会儿,接生嬷嬷过来看来两回,才让三儿这样力气大些的,扶着去了备好的侧房里去。深缓了几口气,兰英捧着温水过来,让禾青喝了两口。
小厨房里也惊动了,厨子连夜起来,弄好参汤送过来时,禾青躺着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格格身子好,早前疼过几回,这才提早了。如今也开了一指,想来顺顺利利,很快就好了。”接生嬷嬷咧着嘴,眼角满是褶皱的说道。遇到这样轻巧的活儿,自然是顶欢喜的。
禾青闻此,自然是松了口气,“那,就有劳嬷嬷了。”
三儿见禾青皱着眉忍着疼,上前擦了汗,“主子少说些话罢。”
禾青睨了三儿一眼,接生嬷嬷弯着腰点着头,“这姑娘说的对,格格先歇歇,等好了才有力气。”
罗嬷嬷出去回话了,进来见禾青正安静的深呼吸,靠前回道,“四爷听了信,还有福晋一起都在外头等着。”
禾青想开口,却觉得喉咙竟然干得很,三儿捧着一碗参汤上前。禾青皱着眉头慢慢的喝,罗嬷嬷却是明白的又细细说道,“宋格格早就来了,还有李格格一起。方才叫了接生嬷嬷说去,说是主子顺利,用不得几个时辰就好了。”
“福晋打理庶务,还要照看大阿哥。明儿四爷还要起身上朝,嬷嬷你去说一声,让他们都回去吧。”禾青唇色始终发白,笑容勉强,声色低低的。
罗嬷嬷扭着眉,禾青却是低了头,“我这肚子方才还疼,现今竟是又没事了。”
“怎么会?”罗嬷嬷一惊,“方才还听闻主子羊水破了,也早早开了一指,怎么又?”
罗嬷嬷一脸吃惊,似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三儿更是手上发抖。禾青有些好笑,她虽是有些狐疑,反而因为有过一次,心头却是肯定许多,“没事的,我早听闻也有闹个一两天的。想来是和前两日疼的一样,只是这回可能要等上一会子,没得太兴师动众了。”
“既然是这样,那奴才再让嬷嬷进来看看。”罗嬷嬷不放心,转身就出去了。
禾青倒不介意,她又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时候,如今只是下身开了口,偶尔疼一疼,禾青倒是忍得住反而觉得嘴里干涩难受得很,“你去厨房里,弄一碗酸辣粉来。”
“什么?”三儿似乎早就吓坏了,一时更是跟不上主子的跳脱。
禾青抚着肚子,额上蓦地沁出了汗,“酸辣粉。”
第88章 母以子贵三团圆
半夜里惊动了人,禾青吃了一碗酸辣粉,偶尔疼,偶尔又困着想要打个盹儿。
直到日正的时候,妙鹤堂又惊动着,等到了新的小主子。
四阿哥还在宫里办差,还是府里的奴才进来通报才知晓的。当时太子等,皆在宫中。听闻此讯,自然是要恭贺一番。
禾青醒来的时候,只听闻四阿哥回宫,并带了皇上的圣旨。只是当时禾青两母子正睡的香甜,反而是四阿哥和福晋一同接旨。三阿哥在冬日年节前的日正出生,暖日沁人。依着名字的好寓意,盼为一个刚正的儿郎,即为弘昫。
“弘昫?”禾青暗自嚼着这个名字,这与上回反应弘晖的名字,心境大有不同。
三儿等似乎很是欢喜,禾青觉得有些异样。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睑,这才蓦然惊觉,屋内矮几上等等竟然多了好些衣物首饰,与自己如今的身份,大有不同。
禾青一怔,看了罗嬷嬷一眼,“怎么了?”
罗嬷嬷会心一笑,兰英和三儿各自在床一侧,春夏秋冬领着镜儿等进来,正正经经的福身行大礼,“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本是意料之中的,却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惊异,“侧福晋?”
她不过睡了一觉醒来,这圣旨下的这样快,连着侧福晋该有的冠服,并有阿哥的名字也赐下来了。按照规矩,凡有生子女者,应当是四阿哥向宗人府汇奏请封侧福晋,得皇上认可后,咨送礼部册封。下送定制的冠服,入册。
等等章程,确是让她一眨眼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印象,说来也实在荒谬。
这么说来,倒是四阿哥早有打算,或是直接给皇上请命的。这么一想,禾青心头竟是说不出的情绪,只觉得揪着心头有些酸,又有些甜。
弘昫哭起来的时候,禾青这才见到了自己的孩子。白嫩嫩的小脸,五官竟是分明,禾青看着有些好笑,“都说女肖父,儿肖母。朝曦模子始终像我,可这孩子怎么还要秀气些?”
三儿靠拢来,仔细打量着。虽说清朝入关后,多事都更规矩了,可兰英深处蒙古,家中那些妻妾依旧是杂乱得很。自认是有好多弟弟妹妹的兰英,却是一笑,“朝曦格格性子倔,脾气上来定是像四爷。弘昫阿哥还不曾睁眼,但五官当真是像主子。”
兰英谨慎的不敢多叫侧福晋,又觉得声声福晋,叫人听了总有别的意味,终是随了三儿等的叫法。
“可不一定,朝曦的眼像足了四爷,这孩子如今没开眼,还没个准呢。”禾青倒不气恼这些,反正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生的,怎么看都有自己的模子在,何况孩子就在她的膝下,总不怕什么。这么一想,禾青一怔,“朝曦什么时候回来?”
“太后听闻主子得了阿哥,说让主子好好养月子,三朝的时候带进宫让两姐弟见一面。”
禾青轻轻地拍着襁褓,似是下意识的动作,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弘昫醒来的时候,张着嘴巴就要哭泣。禾青挥退了奴才,轻车熟路的撩开衣襟,喂饱自己的孩子。
罗嬷嬷早前知道禾青的动作后,终是没说什么,这回更是明目张胆的。几个奶娘也只是被罗嬷嬷放在耳房处,几人一同说说话,更加了解些。
孩子小又没做什么,吃了两口竟是饱了。似乎有些急,还打了嗝,禾青低头擦着嘴边的奶,却是对上一双惺忪睡眼。黑翡玉石的纯粹,太极盘上黑与白的绝对,滚圆的杏眼不眨眼的看着禾青,清澈透亮的,让人动弹不得。
禾青也的确不得动弹,坐在那处身子更是僵硬如山石,脸上还残余着方才的笑意。禾青自知自己这幅模样,定是好笑得很。可看着一双与自己那般相似的眼,骨肉连筋,心肺好似被什么刺中的一个激灵,通身舒畅。
总算明白,四阿哥那会子抱着朝曦时,那般让人吃醋的温柔了。
这并不是血肉的继承,更像是人生之中,多了一个自己,陪伴着自己,一个至亲。这是一种无法抵御和想象的美好,弘昫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禾青勾着嘴竟是什么都数不出的傻乐呵。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弘昫又是疲倦的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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