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禾青按着大概的说。
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过是一会儿。皇上既然吩咐了,便是皇阿哥也不好打搅。更何况那些人难得见到皇上,得了这样面圣的机会,只怕时间还长着呢。
如此一想,胤祉甩着袖袍,打算要回去了。
禾青规矩的福身,恭敬送人。
胤禛站在原地,盯着禾青却不吭声,直到胤祉走得远远的,这才嗤了一声,“可有练骑射?”
禾青瞪眼,抬眼一看。胤禛冷着脸,眼里却有些期许之色,不由的心虚,“奴才,愚钝。”
胤禛倏地没好气了,虽然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可是禾青这么不放心头,胤禛心里竟很是不舒爽。这奴才,也太不规矩了!
禾青感觉脖子发凉,缩了脑袋,引得胤禛气恼的一伸手,高高扬起,低低落下。曲起的手指,落在了禾青的脑袋上,脆生生的就在禾青齐整没有发饰的地方,利落的一下,让禾青鼓起了脸颊。
胤禛看着禾青这样,皱眉摇头。武禾青如今是汗阿玛的人了,之前他尚可随意带出去溜达,可这如今是贴身的,到底意味不同。可看禾青一板一眼的站在帐篷门口一脸无趣,问起话来还推说愚钝!几日不见,越发会推说了!
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禾青只觉得胤禛神色很是怪异,看着她那一脸不争气,很有朽木不可雕的悲愤之感,让她恨不得喊骂几句。想此,禾青抿嘴显得一脸不渝。直把胤禛看得脑袋瓜子突突地发疼,又是一个闷锤下来,这才舒爽得背着手,欣赏禾青一脸吃痛的走了。
临远了,小路子还笑眯眯的走过来,一脸和气,“武姑娘,四爷说了,骑射可强身健体,总比你站门槛边的好处多了!”
瞧瞧,这一个传话的,说起话来还带着弯,带着调调颇有深意的语气。
禾青自动忽略眼前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回声。小路子也不恼,欠了欠身,“四爷说了,这话这理往后你就晓得了!”
说罢,走的也利索。至于那些话,禾青过眼云烟的没听,也没想。
兴许当真是皇上跟前贴身当差,禾青闲里闲情才惊觉除了那一日碰见了,四爷几乎都不与自己相见。几次碰着面了,三爷还摆着扇说笑两句,四爷除了没表情,就是那一脸的似笑非笑。
明明没什么,禾青对着一眼,就很不自在。
禾青这么一想,就忍不住让自己忙活起来。除了宫中礼仪规矩,还有就是茶房细碎。虽然自己不是里头的人了,可自己偶尔还是会碰着一些。禾青姿态摆着很低,学的也很认真,几日下来倒和几位宫女们混的熟络。除了小路子,就是皇上跟前的魏珠,禾青都觉得个个太监都是好人。
当然,下头那些小绊子的,禾青自认心宽,不去仔细。偶尔和这个姑姑,那个总管提一句,面子上也就无事了。
如此忙活,禾青才知晓宫中贵人无数。前两年还有个了不得的太皇太后,不过病逝后留下了宫女,很受皇上尊敬。圣母皇太后出身蒙古科尔沁,性子和善,与皇上虽非亲生却情分足矣。另,有僖贵妃钮钴禄氏,荣妃马佳氏,惠妃纳喇氏,宜妃郭络罗氏及德妃乌雅氏为嫔妃最贵。
皇上子嗣丰厚,虽夭折不幸许多,但如今见长的就是阿哥爷也是十多个之多。
而禾青看着和善的三爷出自荣妃,宠爱平平。而四爷则相对处境尴尬许多,生母乌雅氏当初不足以抚养,因此打小就在孝懿仁皇后跟前长大。直到上一年皇后病逝,四爷方回到已然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身下。四爷幼时不知生母为乌雅氏,听闻中间和乌雅氏生了间隙,而恰好这时乌雅氏有了疼爱儿子,皇上最小的阿哥十四爷。
禾青光是想胤禛这说笑之间喜怒见换的性子,就晓得两母子关系多半不好。最重要的是,四爷这么多年,玉牒上依旧是德妃所出。偏偏他又是皇后养大的,相对乌雅氏的出身,两相差异只怕让胤禛暗地里吃了不少苦头。
皇上这样带着出来,彰显宠爱的举动,禾青也没看出胤禛哪里高兴的。禾青站在皇上旁边,只看到了君臣,就是平日关怀的话,禾青都听着硬邦邦,冷苏苏的,怪不舒服。
皇家父子就如此,偌大后宫各方干系,禾青还不等走近京城,就觉得压抑着说不出话来。这样大的紫禁城,听多了茶楼说戏的话,禾青迷茫,不知所措。
做事上,禾青也渐渐收起了自身的浮躁。魏珠在一旁看着,欣慰的点头。算起来,他比禾青大一轮,若是平常百姓,如今也是儿女满堂。看着晚辈一样的禾青如今进步懂事,魏珠觉得进宫后,至少在梁九功眼下也好过活些。
如今有他和戴姑姑在,可进宫就难说了。虽说奴才命格轻贱,可禾青好好的,总比他好。
这么想着,禾青想到胤禛嘴巴上坏,可到底没真的害她。也就是像族里的人一样爱闹罢了,之前她心头不舒爽的,不过是自己介怀胤禛归为阿哥罢了。
禾青暗骂自己肚量太小,尤其是听闻即将又要启程,心里头莫名烦躁,禾青想了想,还当真找人借了小点的弓箭,就对着一边大的树木开始箭射起来。
莫说是涉猎了,禾青就是开弓几次后,却很困扰的发现,她扯得肩头都酸了,但似乎体力跟不上的拉不动了!怎么就那么难?
禾青回头看着另一边的男子,张臂用力拉弓,行云流水的让禾青眼都看红了。明明她也学了许多,身子康健的,怎么就是不行呢?禾青又折腾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间都起了泡,红通通的手还有些抖。原来感觉动了累了,心头就舒爽了。可,此刻眼睛却是唰的红了,蹲下身泣声低嘤着,她感觉委屈极了。
“你在做什么?”
胤禛站在一边,看着禾青突地不肯动的还蹲了下来,靠近一点问道。
禾青灰蒙蒙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觉得眼里一花,又赶紧低下头,“我累了。”
想休息一下。
禾青觉得,似乎除了武府,她就是一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娇小姐。
她不够聪明,也没什么特长,还总压不住自己的脾性。连自己都想不通的理由,禾青实在费解皇上怎么把她带出来了。如今还要贴身伺候,禾青想想到时皇上去请安办事,自己都要跟着走。万一她办事不利,惹恼了皇上,牵连族里又该如何?
光是想,禾青心里就后怕。怕的莫名其妙,怕的心虚急了,怕的站不住了。想到临走时,张氏拼命压抑住的冷着脸送她走的模样,想到坠儿湘儿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上下甚至是那天让她踩着偷看的石墩子,她都怀念的紧。兴许是她以往太作威作福了,现在到她缩头的时候了。
禾青自认不是君子,能屈能伸更不可能。这些念头一起来,一时之间就这么转在脑海里,怎么也压不下去。
禾青在那里哼哼哧哧的,胤禛不忍的走了过来,看着禾青双手抱腿的蜷缩着那里,一小团的。胤禛站的高高的,只能看到禾青一起一伏的脑袋瓜子。
禾青心里正难受着,都顾不上丢人的念头了。偏偏胤禛还这么不解风情的就这么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她登时抽了一下,咬着贝齿,终究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
豆大的泪珠,滴了下来。
第11章 夏入秋来进宫去
胤禛呆傻的站在那里,任由着禾青肆意大哭。
或者说,根本是手足无措。
偏偏禾青好不容易痛哭,而且早已经破罐子破摔,根本就是开了闸的山峡,水珠子哗啦啦的滚着,停都停不住。胤禛只觉得后背锋芒刺骨,不少闻见风声走过的总要怪异的看其一眼。
胤禛发懵的这么看着禾青哭嚎,向上去奉两句就不知怎么开口,又是走开了,怕旁人看着更多些闲言碎语。禾青哭得上了瘾,胤禛站在一边,感觉腿都麻了。
最后还是一个姑娘看不下去了,估计是认识禾青的。跑过来张嘴就是好些蒙语,叽里呱啦听得胤禛迷迷糊糊的,禾青就这么带走了。
禾青感觉丢人,头都没抬,福了福身,顺势依着那姑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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