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此,随之退下。
四贝勒神色瞧不出喜怒,只声色略沉,“不用了,西房你拿着做客?”
“就是偶有人来,在那处歇息罢了。空置着,没什么打紧的。”禾青面上从善如流,心头却是一跳,眼睛嘀溜的看紧四贝勒,就怕听见了什么。
禾青那点意思,四贝勒只当是不知道。朝曦今日反应不错,禾青也没有自作主张,只是孩子带过来,多少要交代清楚,遂把事情说了一通,再慢条斯理的指了西房,“既然是不打紧的,你明日让人收拾一番,让月泠住进去吧。”
“到底是母女,大格格这样住在东院,这只怕”
“怕什么?”四贝勒对此不啻,冷哼一声,道,“人是爷带走的,李氏往日你少搭理。朝曦如今有模有样的,就让月泠跟着学,把那身小家子气都给改了!”
若是大方点的,譬如朝曦,只怕不会让李氏拿捏的这样难堪。但母女两人都是周瑜黄盖,因果牵连,前因后果尽都不能一言概论,不若趁早分开两人最好。禾青无端收下了大格格,麻烦是有的,两人见面少,说话少,还不如弘昐见得多。
最主要的是,四贝勒这是让禾青亲手磨月泠的脾性。
禾青颇为头疼,迟疑道,“大格格也差不多要学主持中馈,到时是要挪到正院还是来回走?”
这话说的早,但未雨绸缪,早作打算自有好处。
四贝勒不成想还有这个,一怔愣想到了四福晋近来的作为,还有和西院的腌臜,头疼的扭眉大手往案桌上一拍,“朝曦也该学了,你就一块教了。”
禾青哑然,张嘴要劝,又听四贝勒恼怒道,“福晋要打理贝勒府内外庶务,又要教养弘昐。你帮把手,多教个人罢了。若是李氏来烦,只管叫人把她叉出去!若是府里堵,打断她的腿饿她几日就没心思了。”
又不是弘昐,李氏还不至于和禾青红眼。禾青教着,不论是什么,都比李氏圈在院子里没日没夜的做女红来得好。
四贝勒说的格外厉害,很不客气。禾青点着头,也有了豪气万丈,雄赳赳的盼着明日李氏过来最好。只是禾青不过是自己想,却终究没有等到那样出气的时候。因为要进东院,头一关就是书房,原来四贝勒就严令无事不得打扰。连四福晋,都不曾进过几回。如今不待见李氏,来这之前更是连着东院都不能去,西院不能出,禁足了。
禾青次日带着月泠给四福晋请安,过了一夜后的月泠,似乎心也安了。晓得禾青是清楚自己的处境,更是心里谨慎讨好的跟着,不敢贸然。
贝勒爷的大格格行径小气畏缩,禾青看得心疼。禾青过了一夜也明白过来,月泠眉宇间的柔弱看得禾青堵心,遂大方的牵了月泠的手,“等回来,额娘带你去西房看看。”
月泠眸子闪烁的瞧着两人的手,抬头瞧着禾青,手上一颤,满目惊疑。
禾青一顿,又努力的淡下面上的笑意,这孩子敏感,她少不得要下点功夫,“东房有弘昫,日后男女有别,总混在一起也不方便。你要是愿意,朝曦也可搬过去陪你。”
想要月泠好,只怕还是朝曦出头有用。月泠闻言一怔,点点头,“不必这样麻烦。”
“不麻烦,朝曦太闹了,总要招惹弘昫读书,吵得没完。不若你两个一起,就权当额娘托你帮忙,教妹妹为人文静些。”禾青倒不是笑话,还真是有这样的心思。
月泠蓦地一笑,算是应了。
昨夜下榻歇息的时候,就见弘昫的奴才过来和朝曦通报,说弘昫要歇下不必再去了。朝曦为此不满的说了好些话,抱怨连连,看得月泠为两姐弟的情分眼热,也好笑。朝曦在外多得体,回来还是小时候那样调皮爱闹。
月泠想着事,说着话,心里说不出的期盼,神色也有所不同。
四福晋见了月泠,伸手让其上前近身。月泠转了一圈,四福晋看得紧,不由唏嘘,“如今你就踏实跟着你武额娘,正好和朝曦顽耍。就该这样宽慰些,莫要年纪轻轻就憋出一身子的病。”
月泠低着头,又不说话了。
四福晋最瞧不惯这副模样,若不是因为李氏没眼没皮,善妥贝勒府的名声,她才懒得管月泠的好坏。禾青也不理这个,“放心吧,朝曦跟前还有陈姑姑瞧着,宫里又有温恪和敦恪公主在。再过几日想明白了下来,就没事了。”
温恪公主眼下就要出嫁,而敦恪公主也说好了夫家,宫里的礼仪嬷嬷管教深严。月泠要是跟着朝曦走动,自然留不住眉宇的怯弱。
四福晋听禾青把两位公主挪了过来,自是松了口气。只要没有李氏在中间作乱,那几个人就该歇下心思。肯定这几年不要轻易见外男,就不要闹出大事。反是月泠回过头,看着禾青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是要跟着朝曦,进宫么?
第155章 题字书画引事端
“这是温恪公主,这是敦恪公主,都是十三叔的嫡亲妹妹。这是府里的大姐姐,月泠。”
朝曦笑嘻嘻的领着月泠,上前和两位公主请安。因是头一回见,月泠恭敬行大礼,“月泠给温恪公主,敦恪公主请安,公主金安。”
算起关系来,月泠该叫公主塔尔系。只是宫中规矩深严,月泠不得宠,多少谨慎些。因而朝曦只不过引着介绍,让月泠不必自称了奴才,太过难堪。
朝曦从来没有做过牵线的事儿,温恪公主不由得凝视一番。敦恪公主却没有耐心,她向来没心思,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点了头,拉着朝曦近身来瞧她新换的胭脂。敦恪公主如今年方十六,最好的年纪,又定下了婚事,自然对打扮上多花心思。
温恪公主宠溺的瞧着两人凑在一处,笑语间或惊呼,这才转头,“既是朝曦叫你过来的,想来日后是有许多相处的机会。庆祥所规矩不严,你也不必太过拘谨。”
“公主温婉高雅,月泠记得了。”温恪公主的眉目虽不比对着敦恪那样,却是当真柔和。月泠对此看在眼里,也难得不再那么畏手畏脚。
温恪公主对此噙起嘴角,勾出梨涡浅笑,“你两个过来,说好了今日还作一副丹青,谁都逃不了。”
只给一个题目,许是一字,或是一事。只要一人在纸张上添画一物上去,再一人提一句添上,便可。这是闲着无事时,最好打发的法子,如此又很能让人熟练书画,还能和姐妹之间多些情谊,也是一举三得。
敦恪听温恪埋汰自己,豪气万丈的让奴才把纸张铺好,“不过是手上败将,谁逃了?”
“敦恪公主识文断字,高情远致,自小便是文中翘楚。”朝曦不想月泠觉得冷落,上前和月泠说个明白,笑吟吟的,“反正这就是她擅长的,大姐姐随意对上意思就是,不然她就揪着你硬要比个高低才好。”
朝曦所言,不无道理,更有安慰。月泠微微点头,她无多学识,只上学知道一些诗句妙处,大体也知丹青如何。既然敦恪公主擅长,那她等会儿出丑,也不为过。只是还要小心,莫要差的太多,引的笑话了。
月泠心头紧着想,朝曦拉着月泠近了案桌,等着温恪出题。温恪侧身推着窗棂,瞧着窗外花色,“上回是香一字,这回不若就提风。”
“也好,只是不能借着上回的躲懒。”敦恪点头,特意嘱咐一句。
香与风之间,勾勒可以书画的花草颇多,说不得就有重复的。朝曦瞧不得这样小气,仰着下巴不情愿的嘟囔道,“就你一句不够还要两句三句的,不重复才怪呢!”
月泠闻言不由一怔,不是说一人一句,一人一物的吗?
庆祥所里不时传着敦恪和朝曦的声音,偶有温恪出言,总能让里头安静一会儿。但不多时,又闹腾起来。那些老奴才们守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巍然不动。
跟着朝曦进宫的桑葚和蛇莓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大格格的动静,但至少没有坏了两位公主的兴致,也算是好的开头。至于跟着月泠进宫的奴才,见无人搭理,却也是兀自松快一些。
禾青另叫了奴才跟着月泠进宫,让人跟着好好伺候,回来好细细禀报。眼见着弘昫上学,朝曦带着月泠进宫寻两位公主,自己也忙起来,在府里更是遇上了耿氏。
“侧福晋这是要回去?”耿氏起身给禾青行礼,见禾青身后几个奴才,均都捧着些盒子匆匆从正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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