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的时候,李氏一等都在瞧着禾青笑话。
毕竟禾青式微,又是恩宠多年的老人了,即便雍亲王念着旧情,但指不定时日长了,对比之下更有了年轻姑娘的好处。若是一朝失宠,更是让她们笑话了。
禾青想到李氏晋封一事,再看李氏不阴不阳的说着话,突然觉得雍亲王的安排极为妥当。再过些时日圣旨下来,年氏入府后,对于半路出来的李氏想来不会喜爱。李氏性子总爱拔尖,若是年氏长得好,指不定两个人斗起来,也无不可能。
如此一想,禾青又心宽了。只是想道年氏是娶进门的侧福晋,禾青又有些气恼,她说出去总有些不好听。虽然听着风光,是宫中出嫁,但是实在可怜,好处也不过是让皇上偶尔记挂自己,让朝曦得了大大的好处。
禾青蓦地冷笑一声,为了自己。真是太着急了,忘了心神。武有志如此劳苦,爬上了二品。女儿这样聪慧,很得宫中人的疼爱,还有儿子也是极贴心的人,册封亲王之后,雍亲王也总会带着弘昫出门办事,跟着学习。一切都是好的,只要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雍亲王都是念旧情的。
圣旨下来后,连着半个月,禾青都很安静。
雍亲王来的时候,禾青尽心伺候,不来的时候闲情自娱,没什么太多的情绪抱怨。四福晋听着荷稥居的消息,终是叹了口气,李氏落败也实在不委屈。
匆匆年节后,康熙回宫,雍亲王把事宜交代清楚。四福晋帮着排了院中侍寝的事宜,除了四福晋初一十五,另有五天留宿。偶尔去李氏和宋氏那里一两天,抛去禾青那里十天,丢开一个月三天左右的清闲,钮钴禄氏和耿氏每个月各有三四天的恩宠。
禾青那里都是不定的,雍亲王没事的时候,白日里也常去坐。但是如今的局面,钮钴禄氏却是很满意。四福晋都帮着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有大喜的。钮钴禄氏抱着这样美好的念头,在闷热的天气中,眼睁睁的看着李氏跪在圣旨前,晋封侧福晋。
李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晋封的这一日,欣喜若狂的伏在地上,起来接旨的那一刻手指发白,话语早已不清。
禾青早有料到今日情景,只是看着钮钴禄氏恨极的神色不由好笑。
圣旨下到,并有侧福晋应有的服饰衣物,金银文册一等。李氏恭敬的一一接过,给四福晋请安后,竟是大大方方的叫了禾青一声姐姐,眉宇疏阔,似乎人也大有不同了。
禾青瞧着李氏人已中年,头一回如此平静的看向自己,依稀着身上那股子柔美的气质吐出,很让禾青恍然,当年李氏得宠也并非枉然。
李氏是侧福晋,弘昐的婚事,自然可以让生母做主。对于月泠,李氏也是心疼的。趁着如今得势,李氏也送了许多东西去月泠的院落,又喊了月泠过去。只是到底母女清浅,疏淡了许多。许多东西,月泠收了也是放在一处,常常都是给禾青请安的时候送来的。
月泠很是尴尬气愤,总觉得李氏真是挑拨了禾青和她的情分,自后叫她去远离,她也不听了。
因而李氏过来的时候,禾青一点都不惊讶。
“今日前来,是我厚颜,向来你是清楚的。”李氏抿着唇,企图掩住眼底的不稳。
自己的亲生女儿闹到这个地步,弘昐的婚事早就有四福晋的安排,她无处插手,终日里不能安生,见禾青不应她,也只是讥笑,“当年是我着急,办事没有周全,难免行事又冷落了月泠。只是如今,她连我都不肯见,也是报应了。”
李氏说的格外揪心,禾青虽然明白,但不可怜。毕竟那些都不是冤枉,李氏当初行事厉害,丝毫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对于孩子,也不手软。想来,真的是手软了。禾青点头,不咸不淡的问了李氏,“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一刻。”李氏不自觉的回道。
禾青好笑的看着李氏一怔,李氏算着时间来的,自然是最清楚了。禾青是真的不介意,月泠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没把她当真是自己的孩子看待。但是同样的,她这几年也不是白白给别人养孩子。朝曦有的,月泠总少不了。在西院没有的,在东院这里都是足够的多。
月泠的性子,虽然看着温柔,却是很小气的。当年月泠跟着雍亲王来了东院,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却硬是让两母女弄得生如路人。自小的偏爱,自来的冷落,李氏自以为是的行径都烙在月泠的心尖。
就算是原谅了李氏,愿意随着关系叫一声额吉,想来心里是亲近不了的。
谁知道雍亲王和李氏说了什么?晋封之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很是看重亲情这一面,亡羊补牢却不如以往,做主的也不会李氏了。
李氏嘴唇嗫嚅着,禾青却恍若不见,“往日说来,月泠也该下学了。既然你是苦于母女无法衷情,尚有的缘故,就等着月泠回来请安的时候,再和她说罢。”
“如此,”
“还有,只此一回。”
禾青断了李氏的话,防范未然先做吩咐。李氏面色一顿,有些勉强,却点头应了。
为了助李氏一层成,禾青也不过说了几句话后,很识相的起身,离开了往日里闲坐等着儿女回来请安的堂内。自然的,侧边自有奴才跑了出去,给朝曦,弘昫先通报一声最好。
第164章 李失算王府入住
朝曦下学回院的时候,就有奴才在耳侧说了几句话。朝曦说是有事寻弘昫,月泠笑着应了,直到朝曦出了门,这才冷下脸来,回了荷稥居。
门口正坐着镜儿,犹如往日行礼,请她进去。只是脸色,没那么好看罢了。
月泠眼底含着凉意,她实在想不出,与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人都到了荷稥居,她要是再说不清,连着几回只怕也要惹恼武额娘了。这个女人,她好不容易好过一些,却总不能安分,总想要破坏。
想到李氏已是亲王侧福晋,月泠垂头掩住眼里的情绪,再抬头对着镜儿柔笑着,进去了。
母女谈话不久,不欢而散。
禾青受到消息的时候,朝曦正在一侧剥着柑橘,“额吉怎么想着,让月泠见她?”
朝曦懒洋洋的倚着软枕,十指芊芊剥了一瓣给禾青。对于李氏,自月泠入住东院开始,私下无旁人的时候,朝曦已经习惯就这么含糊的带过去,对着弘昐,也不自觉地疏冷了些。
“到底是嫡亲的母女,李氏厚着脸上赶着过来哭了,我怎么能狠心,置之不理呢。”禾青显然是说的风凉话,神色始终淡淡的。
朝曦见禾青并不把这事放在心里,不由心头一松,想着这几年的光景,“我这个妹妹,把她女儿养好了,带出去风光了。她无宠无功晋升,已经是大恩了。偏还是不安分,实在是可惜了大姐姐,又要遭罪了。”
禾青压着婚事,但是私下里是问过月泠主意的。私密谨慎,才是符合月泠一贯行事。可是李氏如今,若是月泠软上半分,李氏便要敲锣打鼓的进宫,寻德妃娘娘给月泠指婚。好在,这中间还需要雍亲王首肯方可,李氏也不敢太过张狂。
因此,禾青断定李氏还不得月泠的婚事半分。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顶多更让月泠厌烦李氏罢了,不甚要紧。
不过月泠这孩子,是真的留不住了。
禾青颇为头疼,心里一想,明日是该和四福晋定夺一二。确定哪些人,她身份有别,如今李氏晋升,到底还是四福晋过去更稳靠些。如此再问一些事宜,拿着单子,再和雍亲王商量。若是可以,便要上折和康熙说一声表清缘由。若是康熙有好的,自然好。若是首肯,只要一道旨意下来,事情也算是定下了。
朝曦又剥了柑橘,送到禾青的嘴里。两母女说说话,一时竟是笑话了五个之多。禾青见朝曦唇色粉莹,手下自觉地又要去拿,连忙制止,“快吃点茶,洗洗手。等下吃不下饭,过后又要肚子不舒服了。”
朝曦哂哂的把手收了回来,不舍的瞧着柑橘,回着嘴里的甘甜,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和大姐姐一起布菜准备。苦瓜今日许是晚些再回来,不必等他了。”
说罢,朝曦趿拉着绣鞋,出去了。
禾青看着朝曦的后背,蓦地一叹,弘昫这孩子,真是累的紧。
只是往往又有雍亲王在中间,弘昫怕她心疼,总是作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常常提起众人夸辞,让禾青轻易说不得,真是无奈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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