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时候,王府已经修建大成。
王府坐北朝南,如建制筹备,王府街门五间,启门三间。既然是头一回入住,自然是正大光明的走了正门。穿过前庭院七间宫门,正遇上一对石狮子。三儿回过头来,道,“过了狮子院,又穿了银安殿,去到后殿如今转了东面走。”
三儿煞费苦心,了解了许多王府的规矩。怕自己相差踏错,几个月来积累,对于这些面上的东西,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禾青点了头,她还是住的东院。
王府的银安殿是正殿,后殿则是王公一家的寝宫。雍亲王东院有三进大四合院,穿插了花园,楼亭。湖水假山,亭台楼阁,树木葱茏。并植牡丹、芍药、玉兰、西府海棠、一等名贵花卉,犹如人间仙境。
三儿一一说着,禾青不由惊了,“这是什么天,怎么什么花都有?”
“谁又晓得这个。”三儿也不懂,不过一想,“宫里的奇士异人这样多,兴许有些就爱琢磨这些,有些道法罢了。”
禾青颌首,“若真是,我就该进宫指教一二,这样的能耐,非常人所及。”能专心花草的人,心性坚韧,是很好的。
三儿把帘子放下,有些狐疑,“怎么进了东院,动静反而小了,难道还是主子一人?”
“说什么呢,你们不是人!”禾青白了一眼,“春夏如今有喜,这一走开你就乱说话。”
“哪有这么偏心,奴才也没说错,主子就爱拿人说事。正经着呢,好像李侧福晋都没有来。”三儿扁扁嘴巴,有些郁闷。
禾青莞尔的笑了笑,抚着鬓角,“不知朝曦这丫头正做什么?”
朝曦也不知在哪听说回府后,就如院里一样分住,竟是缠着雍亲王不肯。月泠也有这个意思,两女儿想要挨得近些,好珍惜这两年的岁月,要孝顺父母。雍亲王也不知是因了朝曦,还是为了月泠,竟也答应了。
李氏忙活了许久,月泠依旧跟着禾青搬过来。
三儿摇头,主子不清楚,她这个做奴才的更不晓得了。
两主仆说话须臾,轿撵便停了。朝曦耐不住这慢吞吞的轿撵,早就下来走动一二。禾青正是依了朝曦的手,又让月泠扶着下去,“方才我和朝曦下了轿走了一转,遇到了长史和大管事的。这东院一进院是福晋,二进院就是额娘和咱们住,阿玛夜里要清净,就要三进院。”
“福晋都备好了?”
“走的比额吉早,也比额吉早叫人做了齐全,如今嫡额莫都住进去了。”朝曦眨了眨眼,她这么跑了一上午,丝毫不觉得累。
禾青见月泠也精神得很,掠过一丝浅笑,“那你们也忙活了几日,又大早就过来了,可是都准备好了?”
“恩恩,正屋都好了,东屋又有唐佳氏帮着,也是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反正我和大姐姐的西屋,已经没事了。”朝曦甩了甩头,对于王府多少有些新鲜劲儿,正得意着。
自后殿至楼,左右均列广庑。正门、殿、寝,均绿色琉璃瓦。后楼、翼楼、旁庑,均本色简瓦。正殿上安螭吻,压脊仙人以次凡七种,余屋则五种。凡有正屋、正楼门柱,均红青油饰。每门金钉六十有三。梁栋贴金,绘画五爪云龙及各色花草。凡旁庑楼屋,均丹楹朱户,其府库仓廪厨厩及祗候各持事房屋,随宜建置于左右,门柱黑油,屋均板瓦。
只见绿琉璃筒子瓦,前出踏步之间,浮雕丹陛。楼台掩映、花木扶疏、山路宛转、曲径通幽,打眼一瞧,实为雅丽恬静之景。
这便是日后长住的地方,说不准是多少年,兴许就是一辈子。
朝曦在侧正说着话,却见禾青眸子略有些朦胧,就知没有听自己的,不由气恼晃着禾青的手臂,道,“额吉,你听见了吗?”
“恩?”
禾青微弱的应了一声,朝曦指向了西院的翼楼,“额吉要是没什么要的,那把那处给我和大姐姐。闲着了,还能上去顽一会儿。”
“随你吧。”禾青应道,朝曦见此,赖着说了好些话,这才欢喜的拉着月泠过去了。
三儿看了东屋,略有不安,“格格总是这样闹,主子宠着是应该的。可是三爷也该说亲娶福晋了,若以后”
“想多了。”禾青不以为然,朝曦能留在身边的日子不多,弘昫向来也肯让着朝曦。若是这样都容不得,禾青反而不待见了。嫁进门的福晋还这么娇气,那将心比心,在娘家的时候想来也不比朝曦过的差,何苦小气为难人?
何况这个四合院的主子是她,不是弘昫,也不是什么福晋。东屋以示尊贵,已经让给了弘昫,旁的就不要想了。
三儿自知说错,提了不愉快的事情,扭过头又喃喃地说起了春夏。春夏在院里的时候时常犯懒,又有些症状。春夏自己觉得不对劲,禾青也是过来人,脉段一诊,至今已有四月有余。
禾青自知春夏好意,但拖着身子始终和夫家少有团圆,也有心帮着调理过。春夏成亲这些年,总算有了喜事,也算是圆了晋家的心事。毕竟夫人始终无子,就算是禾青,也不能强撑腰的不让晋家纳妾。
贴身的姑姑一下子空了下来,空闲下来的罗嬷嬷又着急的近身过来伺候。禾青见罗嬷嬷一把年纪,也实属不忍。趁着这个机会,禾青又得动动身下的奴才。
镜儿和铜儿该正经的提成二等奴才,三儿自然不动,只是空落下来的陪奉妇差,是该好好挑选了。
第165章 夫宽言钮氏有喜
这个时候的府里,是最乱的。
各个院子按部就班,却各有动作,上到雍亲王甚至是宫中,下到丫鬟奴才或是采买看门的,尽都忙活起来。鱼贯而入的内务府领着奴才进来,恍似宫外的人牙一般,琳琅满目的站着许多,任由人在上头挑选。
三儿当仁不让,依旧是禾青的得力助手。禾青挑了个刘氏,杨氏为陪奉妇差。刘氏是武有志那边推过来的,杨氏则是宫中过来,与宁寿宫有关,有待再进考校。镜儿和铜儿顺势跟了三儿,紧跟着禾青里屋。刘氏和杨氏各自挑了两个丫头,刘氏唤名为春分,秋分。杨氏见此,省得麻烦,干脆就叫夏至,冬至,很是简单。
弘昫那处也挑了几个嬷嬷妇差,朝曦和月泠也挑了几个,不过弘昫眼见大了,禾青也不愿插手。只要没有那些不干净的,弘昫不说,那就无事。至于朝曦和月泠,过些日子宫里也要下放几个嬷嬷出宫,禾青打算着提前弄到自己的府里来。
春夏为此还来过,笑着要禾青给她留几个伶俐的丫头。三儿正是春风得意,见春夏面上添了一些憔悴,暗自庆幸不肯出嫁的决定,雄赳赳的拍着胸口,大方说自有她筹备,不必担忧。
王府之中,许多人都是内务府的。二管事便是其中,其人乃是包衣瓜尔佳氏,为人爽快。知道禾青是个掌事的侧福晋,几回打了照面,互相也有很好的印象。
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得禾青有些恍然。雍亲王正慵懒的躺在禾青的腿上,连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弹。禾青正低头仔细的给雍亲王透着额角,眼睛正一处一处,仔细的量夺般,反复的看着雍亲王的脸。
这张脸,她竟然看了十多年了。
禾青不免有些好笑,雍亲王假寐的眼微开一瞬,道,“你笑什么?”
“四爷还记得,是哪一年见到我的?”禾青莞尔。
雍亲王凝了一会儿,睁眼瞧着禾青,“二十九年。”
“是啊,至今都有十多,不对。”禾青才说着,又顿觉不对,一迟疑的数数。
“二十一年了。”雍亲王笃定道,又有些嫌弃的口吻,“汗阿玛教了你那些年的几何,若是让他知晓这点你都算不好,怕又要说你了。”
禾青不以为然,轻挑眉头,“说就说吧,我都习惯了。反正,说少一点总觉得自己就没那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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