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很长,若说看到什么也不是。可没看到什么,偏又露出了那么两条腿,也不能说没有。雍亲王愉悦的看着禾青红着脸,抢过被衾就往雍亲王身上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禾青作着往日雍亲王那般,一点小角的地方,都把被角掖紧了。
好在两个人就要歇下,奴才都很是懂事没有进来。禾青却忍不住的回头看一眼,匆匆的把纱帐都放下,就要把烛火给灭了。
雍亲王任由禾青摆布着,自然而然的一躺下厚,整个人睡的直直的。禾青不让他再动,跨过去自己睡在了里头,又恐有人夜里耍流氓,禾青自己盖着一面被衾躺下。雍亲王稍有动作,禾青就要喊一声,再起身掖被角。禾青半日睡不安宁,被窝也不暖和,雍亲王忍俊不禁,“一点都不能动?”
“不能。”禾青仗着无人窥见,白了一眼。
雍亲王两脚摩挲着,只觉得有些发热了。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很有些无奈,“姑奶奶,爷的裤子还没穿呢。”
禾青一怔,很是赧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偏偏雍亲王就此停了话,禾青身子一转,背过身子闭上了眼。
男人家到底女人家耐寒,天气热的时候出的汗也多,只怕没了裤子,两条腿并在一处很容易就生汗了。可是既然开了口,她也不说了,怎么就没动静了呢?穿还是不穿?总不能让她开口,帮他穿吧?
禾青思绪纷飞,这么一打岔,没了刚才的动静。原来那些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自己都没有察觉,便睡了过去。雍亲王听着禾青绵长的呼吸,笑着身子一转,跟着禾青侧过身子,两人紧紧挨着。
等到次日静儿红着脸,叫禾青起身。一床被衾丢到了一处,禾青睁着眼起身,只觉得身前一凉。禾青随着低头一看,中衣的扣系早就松开,赤赤的身前一花,便是静儿拿着梅花刺绣回纹披风。
这是怎么的?
禾青这回真是羞的,她知道自己睡觉不踏实,可也没有把衣裳扯开的时候。禾青想着,心底很是愤愤,定然是四爷做的!
静儿垂着头,只管伺候禾青起身梳妆。不理禾青那满是怒火的神情,任是谁来了谁问起,静儿都抿着唇,摇着头,只做不知。
禾青笑着从樟木衣箱里,拿出了一套骑装。原来是给雍亲王的,只是雍亲王说不过陪同,不如何骑射,自然不必穿的张扬。这骑装还是禾青在自己下面的庄铺里拿的布料一等,叫的好绣娘做出来的。
“趁如今四爷还没随去,你快跟上让苏培盛换这一身给四爷穿上,看着人精神些。”水绿色的骑装,绣着岁寒三友。这一套干净浅色,哪适合上马狩猎?三儿接过这一份苦差,心知又是禾青在和雍亲王闹,唯有应下。
雍亲王当日并没有穿,回来的时候,禾青也没有提。她本来就是闹着顽的,真穿了让人说笑,她反而无法释怀。实际上,禾青也没有机会闹,雍亲王更没有这几日松闲的心神。
在秋狩不过五六日的功夫上,康熙几次上马,正觉得自己老当力壮颇为得意,却是坏了身子。当日夜里,雍亲王就在御前伺候,长久不敢离身。此番诸多皇子阿哥随从,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蛛丝马迹的动静,就露出了几房动作。
禾青叫三儿等,把帐篷里的东西收拾起来。康熙身子不渝,仪仗反身去了热河行宫休养。除了必要的人在身前伺候,雍亲王特特过来和禾青叮嘱路上小心,禾青回雍亲王府前,有意的煲了汤给康熙请安。
康熙自然应她,见了一面,说了些话。又想禾青这样有心,心知不宜逗留,便让弘昰送禾青一程。禾青无意,又暗自查看康熙的脸色,却也没有推辞。
路上弘昰让禾青放心,禾青免不得叮嘱两句,就此别过。
四福晋早就在府中等候,禾青闻声先去请安。
“听闻皇上身子有碍,仓促间停了秋狩,一路上怕是累着了吧?”四福晋让人端了热茶上来。
禾青莞尔,“也不算累。只是四爷随从,那才是辛苦了。”
“为人儿子,孝顺供奉原就是应该的。只是不知,这一趟可还顺利?”四福晋原来就有意的和禾青说过话,做了提醒。如今也是实在的查问一句,约莫着心里有个底细。
禾青点头,“自然顺利,皇上连着几日头箭射鹿。只是那畜生野惯了,皇上骑马颠簸几日,难免因此有些不适。”
轻描淡写的掠过了康熙的病情,四福晋闻言,面色不变,如此和熙的关怀两句。禾青临走前,自然的看了四福晋的衣裳,道了一句,“福晋气质不凡,素素净净的衣裳,也丝毫不落颜色。”
四福晋穿的一身绛紫色的旗袍,花色简单,但是颜色却不算什么素净。
紫草蹙着眉头,再看四福晋温婉言笑,不由得的心头一跳。
第196章 福寿而归弘昫孝
</script>眼见着朝政汹涌,出众后辈丛生,武国柱前两年就躬身退出,请旨还乡。禾青普一收到武国柱的家书,很是奇怪。
“家书来的很急。”三儿只这么说了一句。
禾青听了心里一跳,心底盘算着家中各人各事。三儿领着人躬身进退,她方才接的家书,来人着的是汉人家的家服,瓜帽沾灰,衣袂凌乱。下了马后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三儿虽然不知何事,但看来人肃然,便自觉给禾青点私密。
事实上,三儿的行径,入目禾青眼里,也是恰好做了预备。
抹了前后亲启等言语,信笺之中实在的话,只有寥寥三句。
‘家母鲐背之年,福寿全归。大厦云谲波诡,摧摧而成观。小女志德,且盼平安。’
福寿全归?
禾青微眯着眼,看着眼下这张信笺。家中的太太如今深算九十有四,如此真是喜丧。只是看到后面两句,禾青满怀心腔的触动,却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大厦云谲波诡,摧摧而成观。
无所褒贬之义,只是一般陈述。武国柱依旧内敛,禾青却能分明的受到其中的关怀。即便若有若无的感到人生无常,终有一死的道理,却也不能太过放肆。只是,这般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太太原来很疼自己的。禾青忆想当初四位子孙请安的时候,太太总会先叫她起身,即便是武有志也要靠在一边,甚至赶着他不要总在后院滞留。禾青渐渐的长大,也明白太太待她的好,虽然不如幼时随意,但也从不让她受委屈。即便是康熙当年过来的时候,也只是让她规矩一些,避无可避,大大方方即好。
哪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若不然,自己也能如泠红一般,门当户对的做一个小门小户的正室了吧?
禾青勉强撑起来的精神,又让悲意撞了满怀。痛苦不得,唯有握着拳,阖上门自己哭上一回。哭到最后,禾青自己都不晓得哭的什么。哭自己无能?哭自己无法亲自为太太上一炷香?还是哭如今上下不得的局面?
三儿听着里面哭声渐渐消无,半响这才领着几个奴才进了门。绞了布巾,给禾青擦了脸上的泪痕,又略略的拢了衣裳青丝,这才劝慰,“主子不要太伤心了,三爷和六爷知晓后,定然是要心疼了。”
“家中喜丧,岂能不哭?”禾青两眼耷拉着,冷冷地道。
三儿又一福身,“方才三爷过来一趟,就要奴才劝着主子。”
“弘昫来了?”禾青这才眼珠子一挪,看着三儿。
“特意过来的,就怕主子和老人家情分深,闻得消息多半是要伤心。见主子悲伤,不予打扰,只说此事自有三爷去办。”三儿尽量带着浅笑,不愿言语太过沉重。
禾青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平日里忙坏了,哪用得着他去办?”
“三爷说了,原来六爷是幼子,合该他去替主子走一趟的。只是皇上近日身子才好些,六爷也不能轻易走开。索性三爷只是一门小差,一户阿哥,不该这样太过勤快能耐,倒不如替主子做孝,免得主子牵肠挂肚,日后怨恨自己。”三儿字字句句,说的不慌不忙的,眼下很是仔细的瞧着禾青的神色变幻。
禾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早该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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