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下马车的时候,还意外的受了宋氏奴才,善意一笑。
倒真是,主仆一心。
四阿哥说到做到,禾青依旧住在四阿哥府中的东院,靠着书房。听闻住的人少,也景色不错,禾青让奴才把行李拿进去时,围着外头转了一大圈子。从外头看东院不太大,但奴才走动下也不太闹,禾青顿时心生满意。
来此前,禾青早前得了话,便寻着四阿哥要院子的名字。
裘絮阁是原就有的,禾青看着不讨厌也没什么喜欢。但坐落府中,兴许那就是一辈子的住宅了。对此,禾青难得的有些上心,见四阿哥不甚在意,便自己私下翻了好些书,特意去了书房,要和四阿哥讨个好听的。
禾青瞧着四阿哥兴致不错,不欢喜四阿哥那些个太端正的字眼。又小心翼翼的自己指了几个字儿,四阿哥看着不语,禾青心里一跳,又犹豫的好些个,偏偏定不下的模样,终究引得四阿哥紧蹙着眉头,白了一眼,“爷说的你不要,自己又不晓得要哪个。”
真是麻烦。
语气中满是嫌弃,禾青心里很不情愿,低下头,“那就依着四爷说的吧。”
四阿哥点头,拿了一书,似乎忙了起来。禾青当时也就退下,后来这事儿也在四阿哥摆着手打趣快走之后,渐渐给搁下了。
禾青昨儿个才得了话,四阿哥是在她自己递上去的那些个字里挑选,而后做了新的牌匾放上去了。
如今,禾青也是迫不及待了。
新的牌匾和修葺一新的门梁相得益彰,门间修缮很暖,禾青站在门口,也能瞧见里头垣廊穿堂。开了府,禾青瞧着更觉得住在东面占了很大的便宜,这四阿哥府是标准的合院式宅居,三进院。
禾青来不及欢喜起来,又眉头轻扭,宽敞的模样,便是四福晋住下,也当得了。
领路的奴才见禾青顿下脚步,越发弯了腰,“爷说了,东院人少,书房放置在正院,格格歇在最里头。虽少了份热闹,但院子干净敞亮,格格且都都可做主。”
这厮奴才嘴皮子很溜,神情不带轻浮,禾青逡一眼,更是面生。
倒是个机灵的。
禾青点了头,心里定了下来。西院好几个格格在那儿折腾,禾青甚至能隐约听着那处的动静。勾着唇走了进去,打量了书房,又穿过二进院,只见就是一处清净歇息之地,还有一处庭院。再往里,便是自己的寝间了。
妙鹤堂。
单一个秒,一个鹤,似乎并不太得意。单合在了一起,禾青看着却也喜欢。自来鹤便是吉祥一物,禾青只当是也顺着沾点喜气,又瞧了好几眼,这才肯进屋。
一扇对着的窗棂,边门堂挂着的纱幔轻拂,很是清爽得宜。
奴才已经就着禾青早前的吩咐,每个大箱子小匣子,都置放得宜。妙鹤堂也是对应的小三进院中最里头,清净至极的三进院。门前是敞亮的内院,抬梁式构架,夏凉冬暖。而即便如此,禾青一个人,也是怎么住都住不过来的。
禾青忍不住心里舒了一口气,蓦地惊觉,四爷待自己,当真是不错的。
好歹,她还能就此歇下,讨个清静。
三儿上前来,手脚麻利,递上了一碗茶。早前吃了点心,又走动着说个不停,禾青自己都觉得喉干舌燥的,有些难受。
禾青见虽是三进院,但隔着也并非当真很靠近。若真算起,她歇在屋内,不定还比不上那些格格送汤水见得勤快。一厢对比,禾青心里也顺了,当即喝了一口,坐着又是一阵子打发,底下的奴才也跟着过来请安了。
美其名,禾青好歹是盘占了东院的格格,一方主子。底下的奴才也跟着分发着多了,自己有了不大不小的院子,禾青坐在上方,除了跟前的罗嬷嬷,三儿,并春夏秋冬二人,又添了四个粗使丫头。禾青随手让三儿指去院子里去,唐公公依旧是掌管事宜的总管,身下也添了两个小苏拉,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奴才们先是请安,生面孔的上前来道清来历,禾青点头敲打两句,奴才头抵着地上。先是小心的奉承两句,而后再由唐公公,罗嬷嬷二人出面一一仔细严说,言词抑扬顿挫,三儿出面赏了银子,如此恩威并施,奴才再三以表忠心。
一时之间,坐在妙鹤堂正上方的禾青,很觉面上有光。
禾青摆了手,让奴才们都先下去,便等着春夏秋冬把午膳端上来,说实话,她早就饿急了。接过了粥,先压了肚子,这才缓下来吃两口菜,“唐公公那儿怎么样?”
“罗嬷嬷帮着去打点了,连着前头后头的院子,还有前些个奴才挖坑填土的,也都一一尽全要好了。”三儿笑着把那盘素拌粉丝递了过去,禾青夹了一筷子,吃的口齿留香,没有说话。
三儿安静的伺候着禾青把午膳用了,唐公公并罗嬷嬷一同,领着自己好用的奴才一同来了。不过就是一些面子话,禾青打发着说了两句,只留了唐公公,罗嬷嬷还有三儿三人。
唐公公毕竟是苏拉,一向打理自己小院子大小事宜。许多禾青不方便的,一向都是罗嬷嬷代之说明,唐公公办事妥帖,很让禾青满意。虽非罗嬷嬷跟前的细碎亲厚,禾青对着唐公公却也重信,“这次入府,又有劳公公上下打理辛劳,若不然,也实在是费煞我心了。”
“这本就是奴才分内之事,主子切莫这般,倒折煞奴才了。”唐公公言语很是小心。
面上自带诚惶诚恐,禾青瞧着不由一笑,唐公公私下,也并非是那般端肃无趣之人。罗嬷嬷笑着把手里的册子给了禾青,禾青粗粗翻阅一遍,亦不由得抿着嘴笑,“我当是怎么的,原道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些人手罢了。可这些人儿,怎么就这么闲不下功夫呢?”
虽不算太尊贵,但身下有奴才毕恭毕敬,精心伺候着,日子岂不美哉?成日里你争我斗的,禾青看在眼里,可如今出来入了府,手脚竟也越发的长了。
禾青喟叹着,唐公公看向了罗嬷嬷,罗嬷嬷摇了摇头。三儿却是笑了,“四爷对主子很是庇护,福晋又很是贤良面子的人,日子过着越是舒坦了。这自当,就碍着旁的眼了,这也不是没有的。”
第44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唐公公面上有些好笑。
禾青羞赧,睨了三儿一眼,“你这丫头,也不要太放肆了。”
三儿低头,福了一身,“是。”
“三儿放肆是不该,主子这会子,也该拿起那主子样儿,奴才也就跟着守本分了。”罗嬷嬷秉着忠言逆耳利于行的话,眼见这个当口正是主子心腹三人在场,她自当不能错过。
禾青看着手里琳琅数人的名字,顺着上头的主子,却都不是自己人。不由得心里有些好笑,这些奴才她向来没放在心上。她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也抓不住底下着数十人的衷心肯定。有时候是有心无力,有时候又是无可奈何。
站在皇上跟前,禾青看多了那些小心思和计量。她不做,不代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禾青早就吩咐过,趁着迁移大喜,也当真是捉拿了不少人的阴私。禾青秉着低品级格格该有的心态过日子,但旁人步步为营的想要倾足自己的人和权,那就有些过分了。
禾青隐忍,只是不想平白污了自己的手。更不想因了那些个的腌臜,引得自己在四爷心里,不仔细就坏了好的印象。但太好了,似乎显得好欺负,又有些小气窝囊了。
何况,她总这样退让三分的谦和,似乎连着自己的人都做不了主。若有个什么,是否她夜里还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难受?
比起狠毒,禾青对窝囊更不能容忍。
念此,禾青把册子合上,放在矮桌上,手里端了一碗茶,悠悠的闻着清香,“俗话说得好,主仆是该守这尊卑礼仪,可罗嬷嬷年长,又实在是待我实诚真心,我也忍不住就好言好语了。可罗嬷嬷这片真意,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似乎又太凉人心。”
罗嬷嬷垂下眼睑,嘴角含着笑,很是干脆的跪在了禾青的跟前,“奴才方才失言,竟很欺主拿大,还请主子责罚。”
禾青摆手,“你自己记着就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事宜还是让你们一同,春夏秋冬也仔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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