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三个人一起用的。
兰英对着禾青面皮格外的薄,禾青坐在榻上,一句一句的问着两个哥哥。至于家里的老父老母,兰英也只是听闻,并不曾见过,自然知晓的也不多。
四阿哥来的时候恰好摆饭,禾青对此只是叫人拿多一双碗筷,反倒是看起来应该是居心叵测的兰英,拘谨小心,似乎被四阿哥吓坏了。
禾青笑着看兰英眼里一瞬闪过的尴尬,更多的还是回看她,小心翼翼试探的神情。四阿哥习惯了这个时候回府,按着时候正好可以到妙鹤堂,就着禾青馋嘴的模样下饭,再回书房歇息是最轻快不过的了。
只是不比兰英的反应大,四阿哥只是挑了眉,拉着禾青小心的坐下,一贯的问着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言行体贴入微,丝毫不见在外那冷面王的绝代风采。
兰英心头窘迫的很,禾青拉着她上了桌,她却谨慎的秉着自己身份,直直的站着伺候。只是四阿哥挑剔得很,许多不爱吃的,又对兰英脸生,冷脸让兰英伺候禾青就好。
禾青哪里需要人伺候,自己吃着才是最痛快的。
最后兰英站在一处,只吃了禾青夹得几口。
禾青反而吃的不自在,好在四阿哥进屋里更衣,禾青这才让兰英坐下,陪着她吃了一些,如此还算是躬身进退。临走前兰英看着禾青的小眼睛,可真是一闪一闪,似乎很受禾青行径感动一般。
兰英一步三回头的深情,吓得三儿一身的鸡皮疙瘩。
禾青拍着三儿的肩头,春山一笑,“想什么呢?”
三儿狐疑的逡着禾青春花灿烂的容颜,嘴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摇了头,“四爷方才洗漱完,正等着主子呢。”
禾青点了头,转身回去了。
“四爷吃的这样少,一会子饿了可怎么好?”禾青一进去,就看着沐浴更衣完毕,身上还带着些许清爽的味道。
四阿哥伸着手放在榻倚上,禾青上前坐了过去,更好窝着在四阿哥的臂膀之内,“热着没胃口,反而是你,胃口也清减了。”
禾青不介意的摸了肚子,“我闲着没事,偶尔吃点,肚子本就不饿。”
四阿哥莞尔,又低头看着手里卷起的书,禾青蹭了蹭,“四爷觉得,兰英如何?”
“真是入了你的眼,收着就是,问我做什么?”四阿哥漫不经心的表示了自己的放心。
禾青一怔,抬头看着四阿哥眸子里竟是一片柔和,不由的脸微红,“那可是娘娘千挑万选的使女,给了我便是个奴才,我哪里这样大面子。”
“一个使女,还有什么面子?”四阿哥有些好笑,看禾青贯然的谨慎,捏了捏禾青的小鼻子,“你大哥原和我说过,没想到当真找了个对你热心的进来,让她待你死心塌地就好。”
四阿哥本就对女色一面很有克制,便是没有人早前通报,看着兰英那样太过英气的,怎么也不会起心思。何况这女的还对自己敬而远之,见了自己冷冷的,反而见着禾青好似兔子似的,自己吓自己又卵劲儿想要靠近过去。偶尔闲暇见着,四阿哥倒觉得很是有趣。
禾青任由四阿哥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这日没出门,头上钗环更是不见。四阿哥给了她一个定心丸,禾青高兴的更是往四阿哥怀里钻,不消一刻,身子更是软软的越发躺了下去。四阿哥眼见着前一刻还小心翼翼试探的人,一转眼却是昏昏入睡。
四阿哥看着禾青的腹部,再端着禾青蜷缩着的睡姿,皱了皱眉。撩过脸上的青丝,四阿哥放下书,又耐苦耐劳的弯腰,一手抱着禾青的腰,平坦睡好,盖上衾被。
待禾青睡醒起来,四阿哥早已离去。
禾青起身洗了脸净手,倚着窗棂偷偷吹着风。身后拢着披风,紧了紧,“格格该仔细,可不要受寒了。”
声色清脆,听的人一时清爽得很。禾青却是眨了眼,回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你怎么”
话语戛然而止,禾青面容上的冷静更是抓不住的露了惊色,“你这穿的什么?”
兰英减去了使女的衣着,着着与三儿一般的贴身宫女衣物,头上簪着的还是当初禾青赏给三儿的一支梨花流苏。兰英盈盈一笑,衬着面容温婉,竟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味道。
这也不怪禾青没稳住,好好地使女不做,竟是干脆的过来做了奴才。俨然断了自己的后路,多少对自己有些太狠了些。便是表忠心,也没必要这样当机立断,赶着就过来了。
禾青显然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兰英却是羞怯抿唇,又似骄傲的扬了下巴,看着禾青的眸子里尽是剔透分明的晶亮,“格格不喜欢么?”
兰英两眼蒲扇蒲扇的,慢慢地都是真诚的期待。禾青哑口无言,半响才头疼的反问,“是四爷叫你来的?”
这样貌似体贴纵容的行径,除了四阿哥,也没人有这样的招数和能力,把人直接的拨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使女的,宫里多少宫女想要做个使女。若是跟的阿哥好,姿色不差的,也是你情我愿,做个滕妾,再是格格也是可以的。
怎么也比当个奴才好。
禾青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她从皇上处来到四阿哥府里,内里必然也是有落差,也暗自调解过。难不成,兰英自觉前途渺茫,当真就这么做个奴才?
“四爷叫了奴才去,奴才表明了真意。给了奴才一套新布匹首饰,奴才自然不情愿,索性请求下到格格院子里。”兰英始终保持着对自己选择的一种满意和自豪。
禾青扭眉,兰英说得简单,禾青却是明白。分明就是两人早有打算,若是兰英存了宠爱的意,日子并不好过。可兰英就这样高高兴兴的掉进了四阿哥的如意算盘里,还干脆的领着宫女的宫装,三儿还这样给了流苏发簪,一时之间,早有预谋的禾青,反而不知所措了。
兰英在内务府只学过一些人情世故,伺候人不过是按着自己以往看着的来。好歹做过主子的人,以前怎么受奴才伺候,如今就该怎么伺候禾青。
无师自通,三儿端着瓜果进来,见了兰英还有些别扭的撇过脸。
兰英只是莞尔一笑。
纵容极了。
瞧着也比院子里几个奴才沉稳,似乎比慢慢调教镜儿那样的简单。三儿到底莽撞,识见浅薄。当真有个什么,便有个打算,也无奈施展不开的窘迫。再添上肚子的东西,禾青心里更是压着沉甸甸的,总觉得不太稳妥。这么一想,禾青缓下眉宇的紧迫,她暂且压下看看,兴许也能是一方助力。
兰英撇下了院子里的奴才一等,做了禾青的贴身奴才。当然,不论怎么,禾青也不可能一下子重用与她。谁都看着兰英放在了和春夏秋冬的位置上,甚至还不如这两人的亲厚,府里自然议论纷纷,挑拨有之,笑话有之,兰英却是安之若素,淡定自若。
禾青晾了一个月,直到肚子显怀,这才安排兰英做些肚兜小袜子。
“兰英跟着我,这一个月倒是安分得很,没什么手脚。平日里不多嘴,勤奋的很。院子里的奴才们瞧了,也暗自夸几句。”三儿挑着眉头,末了还郑重的点上一句,以提醒禾青还是应当防备着好。
禾青好笑的瞧着三儿始终心中难平,手里的信纸也扬了扬,“你去拿盆盂来。”
罗嬷嬷这日正巧都被叫了出去,屋内就两主仆,禾青倒也大方的给三儿看。三儿当即明白,去了耳房拿了角落里的盆盂,又转身端着蜡烛点了火。
“兰英不是什么简单的,但如今对着你主子我,也算是有心。她好歹面子上,还是有许多要你学的。你也别横眉竖眼的挑剔,管着你这张嘴,做什么事先想想,跟着看看,我这也放心了。”禾青拍了三儿的小脑袋,难得静下心来劝告一句。
三儿自然明白,连连点头,“主子最疼我,自然也让主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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