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你亲自出去一趟,她们不肯走就一辈子留在府内吧,四皇子府这么大地方,她们三人一辈子不离开也有的是地方住。”
等红英离开,云泽瑾扶着何萱起来,笑着道:
“你就是心太软,行事也太过仁慈,下人才敢闹腾。几个不听话的丫头,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何萱平静的望着云泽瑾,淡漠道:“别人的命运如何坎坷,我能冷眼旁观且不为所动。却做不到自己结束一个人的性命。我喜欢无拘无束的平静生活,所以那些试图破坏我宁静生活的人,也没一丝的同情心。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却也不愿意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云泽瑾把何萱抱在怀里,动作轻柔避开何萱略微突起的腹部,下巴轻触何萱的鬓角,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并不在意何萱说的内容,语气宠溺笑道:
“今后万事都有我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保护你和孩子不受任何的伤害。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把我和咱们儿子照顾好就成,其它人和其它事都不需要理会。”
这是保证?以男人和丈夫的身份保证可信度并不高,未来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但做为父亲的承诺,却不用怀疑。有人操心这些事情,何萱也乐的轻松,整日把两人的生活安排好,看书作画弹琴养养胎,依旧悠闲自在。
在何萱怀孕六个月,何文秀成婚的日子渐渐逼近,回娘家参加婚礼的事,也被云泽瑾用养胎的名义给推了。不过好歹是岳家,云泽瑾在那天,抽空亲自去了何家,以茶代酒喝了两杯,也算给足了何家面子。
何家除了即将出嫁,心情复杂的何文秀,和大夫人之外,其他人都很能体谅四皇子的心情。何老太爷虽不希望跟皇家又姻亲关系,但圣旨已下也无法挽回。当今圣上日渐衰老,而下面的皇子都有自己的算计。何家几百年的清流世家,比起冒倾家之险的从龙之功,只要何家忠心为皇,将来哪位皇子登基都不会动何家。
好在赐婚的对象是四皇子,从出生开始四皇子因身体原因,不受宠也被排除在夺嫡之外。自大婚后身体好了不少,却仍旧没有夺嫡的可能。夺嫡不是嘴巴说说就行,能力人脉心机和手段,一样都不能缺少,当然,还有最终的运气。
四皇子成婚两年已弱冠之年,同龄人孩子甚至都已经入学,他现在才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何萱这一世十五岁多点就怀孕,虽没有妨碍胎儿的健康发育,但仍旧要小心的养着,这些何萱心中都有数,故此劳神的家事,也让红英帮着。
每次给自己行脉时,感受着强健有力的脉搏,何萱心底就涌现淡淡的满足感。怀胎八月时,就开始准备产妇,等把产房准备妥当,云泽瑾寻来可靠的产婆和奶娘,彼时何萱已经怀胎九月有余。而这时一向对四皇子不甚上心的皇后,不仅在何萱生产时赐下了接生产婆,同时还赐了四个奶娘。
宫里赏的是恩宠,送来的让也要小心的供着,但被这么多有脸面的奴才隔着,父母跟孩子之间的感情,也会生疏不少。何萱身体好好的,又有这么多世养孩子的经验,就没打算让别人替她养孩子。姑此,人不送来的当晚,两人梳洗好躺在榻上,何萱问了云泽瑾对此事的处理。
皇后为什么赏赐这些人她不想知道,但她却不允许这些人靠近自己的孩子。神仙打架往往遭殃的都是无辜的人,故此,不论云泽瑾的谋划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她都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牵扯其中。如果云泽瑾不能妥善安排好皇后的人,何萱会有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好在云泽瑾没准备拿孩子冒险,接生和伺候的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人手,皇后赏下来的人都被他带走,在没有出现,何萱也没去打听那些人去哪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追根究底,何萱只要知道自己的宝贝能平安顺利的出生就好。
怀胎十月,孩子也一直都乖巧,何萱也没受什么罪。云泽瑾也没少自得,夸赞孩子聪明懂事,还没出生就知道孝顺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云泽瑾称赞的多了,直到即将出生前的胎动阵痛也没持续很久,何萱早膳时感觉到阵痛,吩咐丫鬟把收拾好的产房整理好,日落前就顺利的生下孩子。
回想生产前的事情,何萱用完午膳阵痛就开始持续不断,一边吩咐让人去衙门通知四皇子,一边她忍着阵痛,吃饱喝足才进了产房。一直待命的产婆也紧张的进了产房,查看了产道开的如何后,云泽瑾就一头大汗,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回了府。
态度强硬的踹开了拦阻的婆子下人,气都没喘均就闯进了产房。一进产房见何萱汗珠不停滑落,脸上满是对疼痛的隐忍,吓的他连抓着何萱的手都抖的更厉害。第一次遇到生产的产妇,紧张也是必然的,可是生孩子这种事情,云泽瑾一不能代替她生,二也不能代替她疼,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产婆分心劝解,何萱坚持让云泽瑾离开。
之后的生产很顺利,日落之前何萱就顺利生下了不足七斤重的儿子。产婆用温毛巾给婴儿擦拭过身体包好,就抱出去给孩子的父亲四皇子看看。听着门外云泽瑾开怀的大笑声,何萱在红英的搀扶下,换了弄脏的被褥和衣服。
疲惫的再次躺下没多久,云泽瑾亲自抱着孩子进了屋,不理会产婆忌讳不吉利的劝说。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捧到何萱跟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轻声紧张道:
“怎么儿子好小好软,简直不敢相信。娘子,你看儿子是不是随了我,长大定然也是英俊潇洒,风度飘飘的少年郎。”
何萱略疲惫的笑着点头,望着被云泽瑾捧在掌心的儿子,肉乎乎的粉红脸上,五官跟云泽瑾非常相似,何萱感叹不愧是父子。
“你儿子当然像你。”
云泽瑾笑容有些傻气,深深的望着何萱,怜惜道:“娘子受苦了。。。”
第14章
咽下苦涩的药汁,挥退身边下人,对奶娘的欲言又止也视而不见,奴仆全部离开后,何文秀疲惫的躺在卧榻上,看着床帐上刺绣的百子千孙图,眼泪一颗颗的滑落,心头的苦涩比喝下的药汁还要苦涩,往事种种如过眼云烟一一在眼前浮现。
不同的人有千百种命运,她何文秀只是命运多舛的其中一个。何家三个姑娘中,她是何家唯一的嫡出姑娘,自小就在父母兄长的娇宠下长大。富贵荣华了十五年,本应该在父母之命下,嫁给世家人品都匹配的男子为妻,而后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但却在笄第议亲时,一朝圣旨宣下,她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四皇子妃。
何文秀也听说过四皇子的传闻,内心还曾偷偷可怜过四皇子的苦命,但同情可怜并不代表自己愿意被拖累,当她被赐婚四皇子时,何文秀内心就升起大逆不道的恨,恨四皇子为何不早些去死,这样她就不会被选成皇子妃。
嫁给一个短命又不能让女人怀孕的男人,女人一辈子还能有何指望,身份高又有何用,女人一生所求的一样都不能给。可圣旨已下,父母除了给她多备些丰厚的嫁妆,只能遵旨把她接过去。可从圣旨宣了之后,她的日子就如同地狱。
母亲和兄长们的束手无策,在眼泪和煎熬中,成婚的日子还是一天天逼近。何文秀也认命了,嫁给一个短命的皇子,最多守一辈子寡这就是她的命了。可是成婚当天,何文秀仅剩的一点尊严和颜面,也因所嫁之人被踩到地上。
成婚当然四皇子不能迎亲她也认了,可是却被弟代兄责,一路从何府大门迎到四皇子府外。何文秀盖着盖头,一路哭湿了三条帕子,哀怨自己命苦。今天过后,她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曾经闺中小姐妹们又如何看待她,想想何文秀死的心都有。
花轿落地,她却像一件玩意,被一堆外男玩意似的打趣亵渎,何文秀恨的唇角都被咬破。可她一个弱女子,父兄都不能改变,她除了黯然绝望伤心垂泪,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忍受。何文秀最终还是在男人的笑闹中,奴仆看笑话的神情中,被去迎亲的六皇子抱下轿。
还不如死了算了,可何文秀不能死,就是为了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也不能在成婚当日就自缢。这样的丑闻皇家担不起,何家也承担不起,就当是报答家人的养育之恩,她也要忍受一切。可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她期待过无数此,结果现实却是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大婚当晚,四皇子府就请了御医,原因不言而喻,□□裸的表示四皇子不能圆房,何文秀更是脸面全无。她就连走出门口的勇气都没有,皇子府内奴仆的目光,都让她觉得轻蔑和羞辱。也直到成婚半个月后,她才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夫君,那苍白瘦弱一副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模样,何文秀简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不仅仅胆怯,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出愤恨的神情,给父母兄长惹祸。而让何文秀无地自容的是,四皇子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就冷淡的让她回去,再也不肯正眼看她。屋内伺候下人的异样神情,然何文秀简直想钻进地缝去。
内心的无措和愤怒,差点淹没了理智,明明是他拖累了她的大好年华,却又凭什么要如此对她,让她在奴仆中也颜面尽失,连一丝情谊都都吝啬于她。何文秀对这个男人的很更深,甚至想到这个男人也活不了几年,心中就有种隐隐的快感。
自己不幸时,最讨厌看到别人比她幸福。心存恶意来探望她的庶姐,口中说着对何文秀身份地位的羡慕,可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和一脸笑意贬低着自己所嫁男人的卑微,都让何文秀抓狂,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和教养仍在,何文秀真的想抓花何文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孔。
不过是何家的庶女,嫁了个普通人家的嫡次子,竟然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来看她的笑话。她何文秀再不济,也有父母嫡亲兄弟撑腰。何文莹离开后,何文秀就让奶娘回了趟娘家,跟母亲提了几句何文莹的探望,没几日何文秀就收到何文莹送来的贵重礼物。
以为嫁人就能当家做主?简直是痴人说梦。就是孙子都有了,嫡母的一句不孝,也能压死她。把何文莹送来的东西打赏给身边的丫鬟,她何文秀再不济,也没穷到要用庶女送的东西。作为嫡女,何文秀最了解母亲对庶出的厌恶,好在何府内除了她的两位嫡亲兄长,就只有两个庶女。
比起让她厌恶的何文莹,一直跟个隐形人一般的三妹何萱,更不被她看在眼中。所以当知道何萱被母亲做主,配给一个寒门举子,何文秀了然。比起何文莹的姨娘,她母亲最恨的就是何萱姨娘。曾听母亲提过,两人曾经在闺阁中便认识,但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当时秦家的姑娘容貌和才艺,在闺中女儿中都是数的着的,故此才貌平平的人,没有几人喜欢跟之交往,没人愿意当红花跟前的绿叶。后来秦家败落,男子除了当家几人被斩,其余多被发配。可等母亲嫁入何家后,才发现曾才貌双全的秦家姑娘,竟然成了夫婿的妾侍。
母亲嫁进何家后,就一直被一个侍妾压的不得翻身,尤其不论是容貌还是才艺,都是她比不过的女子,夫婿的不喜更让她恨意增深。如果不是何家家规森严,不是母亲肚子争气,难保不会被一个妾压上一辈子。故此,何文秀清楚,母亲是不会给那个侍妾的女儿找什么好人家。
可外嫁女不能经常回娘家,比起压抑如牢笼的四皇子府,何萱成婚当日,她理由十足的可以回娘家。而让她意外的是,四皇子竟难得身有起色,在随从的劝说下,准备出去散散心。故此,何文秀不耐的跟随四皇子一同坐马车回娘家。
可却因如此巧合的事情,她便跟母亲一样,一生都逃不开秦家母女的阴影。
当时新娘被扶着出来准备上轿,兄长小心周到陪着的四皇子,竟然会突然发病,嘴唇青紫脸色也蜡白。一时谁还顾得上吉时上轿,所有人都围着四皇子一脸急色。如果四皇子今日出了什么事,圣上震怒,何家不说倾族之祸,但也讨不了好。
何文秀脸色更是苍白,如果因她给父兄惹祸,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拟补。可去请御医的人就是骑马也要时间,正在众人束手无策,焦急等御医前来时,身穿合身大红嫁衣的何萱,径自掀起了面前的盖头露出精致娇容,望向父亲淡淡道:
“父亲,我从书上看到过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四皇子缓过来,不过要先请众位退后五步距离,不要围着四皇子身边。”
当时父亲也顾不得规矩和体统,眼瞧着四皇子危在旦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大声让众人后退五步,何萱才上前先把四皇子放平在地,而后纤纤玉指在四皇子胸口,很随意的按了几下,四皇子胸口剧烈起伏上半身从地上弹起。何萱顺势一手扶住弹起的后背,双手同时前后按压几下,四皇子面色虽依旧苍白,人却缓了过来,右手无意识的却抬起,紧紧握住了胸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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