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瞪了起来。
邢夫人劝道:“老爷莫要生气了。”又跟贾母道:“您已经有了探春了,我们老爷就这么一个闺女,您也体谅体谅他。”
王夫人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叫迎春来问问,她想跟着谁。”
贾母也道:“去叫迎春来问!”
“这有什么可问的,我的闺女——”贾赦突然止了声音,王夫人和贾母能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事先已经跟迎春打好招呼了,贾赦不免有些失望。
他在这里给迎春谋划,要了银子,将来虽说不能选秀,但是略略求求王爷,虽嫁不进去豪门世家,小户人家的读书子弟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迎春若是已经打定主意跟着贾母……
贾赦道:“好,就叫她来问问。”
王夫人早就准备好了,那人才出去没一会,便见迎春跟在她后面进来。
她行完礼便垂首站在一边。
贾母柔声道:“来我这边。”
迎春抬头看了一眼,缓步走了过去。
贾赦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孩子,你放心,你跟着祖母,祖母定不会亏待你的。”
贾赦道:“也别说那些,你自己选,今日分家,你是跟着你父亲,还是要跟着你祖母?”
迎春红了眼眶,先看了贾赦一眼,道:“我长到这么大,一直是在祖母身边教养,后来又去了二婶屋里……”
贾赦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我愿意代父亲在祖母面前尽孝……”
贾母总算是扳回一城,意气风发的冲着贾赦笑笑,故意道:“前面你说要给你闺女留银子,当初元春进宫带了十万,既然如此,也给迎春留十万。”
迎春一下呆住了。
贾赦冷笑一声,“二房欠公中四万六千两,还有这几年在账上做的手脚,加起来怕是六万两都不止了。”
贾赦扫了迎春一眼,越发的失望了,道:“当年元春进宫,公中出了两万,既如此,便抹掉一万算是我出的,还差五万两银子!”
贾母看见迎春脸上的不可置信,满意得很,反正她该听的话算是听完了,将来必定会跟她一心,好好的孝敬自己,而且剩下的事情也不用她知道了,便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两方都有筹码在手,扯到下午还在宁府吃了顿饭,这才算完事儿。
最终写到分家书上的,除了那五万两银子,还有这么几条。
贾母归贾政赡养,百年之后贾母的嫁妆全部归贾政所有。
贾迎春由贾母抚养,从此婚丧娶嫁再跟贾赦无关。
贾赦拿到新出炉的分家书,闻闻还没干透的墨香,叹道:“过了年,你们便搬出去吧。”
说到过年,皇宫里也在商量过年的事情。
太子在坤宁宫里,“母后,你这么装病下去不是办法!再这么下去,宫务要被李贵妃和吴妃两个瓜分完了!”
皇后现如今对太子也没什么耐心了,道:“你知道什么?她们两个上去了,我才好挑错儿,我亲手将她们两个扶上虎背。哼——”皇后一声冷笑,“这就等着她们两个被咬死呢。”
至于等着被咬死的两个人,吴妃正和瑞定聊天。
“……怕是已经到了,”瑞定道:“前天接到他们回报,离扬州不过五六天的行程,他们快马回京也得三天。”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吴妃笑道:“看看你担心的那个样子。”
调笑两句,吴妃正色道:“虞嫔说昨夜里皇帝接到进忠密报,后来便怒气冲冲走了,她偷听了两句,说的好像是皇后。”
瑞定一笑,“算算日子,肚兜也差不多该被发现了。”
吴妃笑得很是阴冷,“这下她该真病了。”
第97章 097
皇后还跟太子在坤宁宫里说话,便见皇帝怒气冲冲进来。
皇帝先是看了太子一眼,深吸了两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道:“朕与你母后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谁都能看出来皇帝盛怒,太子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跟皇帝做了三十几年父子,还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太子急忙起身,道:“儿臣告辞。”说完看也不看皇后便走了。
皇后不免心寒,只是眼下还有皇帝要应付,一时间倒是顾不上太子了。
皇帝坐下,双手撑在腿上,越发的能看出来他不住的喘气了。
“陛下,喝茶。”翠竹迎着头皮上了茶,却被皇后接了过去,皇后跟她使个眼色,让她出去守门了。
皇后将茶杯放在皇帝身边,柔声道:“陛下今日怎么这么大火气?先喝口茶消消气。”说着,她便伸了手出来,想去给皇帝抚背。
啪!
皇帝一把将皇后的手打开,发出清脆一声响。
“你看看这是什么!”皇帝将揉在手里的一团布狠狠朝皇后扔去。
皇后下意识一躲,东西掉在了地上,散开了。
皇后呆住了。
“这是……”她蹲下身子将东西捡了起来。
“你不是说这东西没人见过吗!”皇帝见了她这个样子分外的嫌弃,“哭什么哭!朕还记得你当日说过的话。”
“……这个孩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怜他没见过天日便去了……”
“……除了这个,我再没别的东西能纪念他了……”
皇帝说完还是不解气,又拿起桌上茶杯朝着皇后扔了过去,皇后躲闪不及,被浇了一头一脸的热茶和茶叶沫子。
“陛下!”皇后跪在皇帝脚下,“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皇帝怒道:“京城里几个绣庄都有这个肚兜在卖,整个京里都传遍了!”
皇帝冷哼一声,“亏得你手工精巧,这肚兜绣得惹人喜爱,眼下京里怕是有上百户人家跟你一起纪念你没出声的孩儿了,你开心了!”
“真的不是臣妾啊!”皇后哭诉,“这东西如何能让外人得知,必定是,必定是……”必定是赵妃那个小贱人将她给买了!
但是皇后想拿这个东西去算计虞嫔的事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不出来的。
皇后吸了两口气,镇定了心神,将早先打算在虞嫔事发之后的那番说辞讲出来。
“陛下。”皇后往前挪了两步,却见皇帝嫌弃的缩了缩脚,眼神一暗,道:“当年为了这件事情,臣妾将身边所有人都遣散了,就只留了翠竹一个,或许是早年的丫鬟婆子也不可知。”
“只是陛下,有人将这个翻了出来,居心叵测啊!”
“朕没闲工夫在这儿听你胡言乱语。”皇帝突然站起身来,高高的看着跪坐在他脚下的皇后。
“你将人遣散了?你这么心狠手辣,连没出生的孩子,尚在襁褓间的皇子,还有正在生产的嫔妃都不放过?你真以为朕会相信你当年是将人遣散的吗!”
皇后大悲,“陛下,臣妾绝不敢做这种事情啊!臣妾与您相伴几十年,于后宫之事也是不敢怠慢,这些嫔妃皇子”
“现在想想,连朕都觉得恶心了!”皇帝一甩袖子,“朕居然让你拿这个做借口,生生忍了你这么多年!”皇帝的眼神落被皇后紧紧攥在手心的肚兜上。
“你这个毒妇!”皇帝眼睛一眯,“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利用!太子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功不可没!”
皇帝大步前行,再也不看身后嚎啕大哭的皇后,“你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除夕你也别出来了!”
翠竹看见皇帝离开,急忙进殿。
“娘娘!快别坐在地上,身子骨要紧!”说完她便用力去掺皇后。
只是皇后浑身发软,竟是一点都扶不起来。
皇后看着手里的肚兜,突然尖叫一声。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恶毒的啊!我..”后面半句没说出来,她便晃了两下,晕倒了。
瑞定在宫里待到天快黑,听着外面小太监一趟趟的跑进来报告消息。
皇帝去了坤宁宫,皇帝的声音在外面都能听见,皇后娘娘晕了,太医说要静养。
“恭喜母妃。”瑞定笑道:“皇后娘娘这一病,怕是几年都好不了。”
吴妃脸上也带着笑意,道:“是啊,被她压着这么多年,总算是翻身了。”
瑞定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他往前走了两步,道:“除夕夜宴,母妃记得给我上碗热汤。”
“知道了,放心,这次办夜宴,指定有你爱吃的菜。”只是说完吴妃眉头一皱,道:“就是可惜哥哥了,若不是……还能给家里也赏上一桌,给他们涨涨体面。”
瑞定一笑,道:“我倒是觉得舅舅挺乐在其中的。大舅舅借着这个机会将庆阳伯府隔壁的院子也买了进来,从里到外修整了一遍,家具也换了新的。”
吴妃也笑,道:“你外祖母节俭,许多东西都是用了好些年,我劝了许多年都没见她换新的。”吴妃笑了两声,摇头道:“你大舅舅真是聪明。”
瑞定也点头,“舅舅还做了好几身新衣裳,修了面,人也精瘦了些,看着很是容光焕发,隔两日便去太子面前晃一晃,扰得太子心绪不宁,倒没什么闲工夫来找我麻烦了。”
“你大舅舅他,”吴妃笑:“从小就不正经,憋了这许多年,可是找到机会了。”
“还有二舅舅。”瑞定又道:“听说他现在是见了人就躲,直说家门不幸。”
吴妃笑了两声,突然止了笑意,抿了抿道:“若是今后……你必定不能忘了你两个舅舅。”
瑞定点头,郑重其事道:“母妃放心。爵位官位都有。”
吴妃笑着拍了他一下,点头道:“行了,你走吧。”
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二。
扬州城外的码头上,林如海已经在这里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昨天下午,便有当初派去京城的人手前来回报,说姑娘明天一早便到,林如海又惊又喜,几乎是一夜未睡。
原想着送她去了京城,怕是这辈子也就再见一两次了,却没想……
只是在冷风里吹了一会,他回过味来,道:“我不是让你早早来报吗?怎么拖到现在了!”
那人解释道:“临出京的时候,王爷吩咐不叫早说的,说是老爷思念姑娘,害怕早说了老爷心绪难定,七情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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