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兴趣在这船上逛一逛?”
等到吃完早饭,瑞定便和余四海两个出了舱门上了甲板。
这是一搜三层的楼船,余四海一见便叹了口气,“早先就听大老爷说您得陛下的宠爱,我早先总以为是舅舅夸外甥,今儿看了这船,才知道大老爷说的一点不掺假。”
瑞定含蓄的笑了笑。
余四海又道:“这楼船早年是内河上的战船,只是后来越修越高,超过五层重心太高容易翻倒这才弃之不用了,后来这船上的小楼修的越来越精妙,变成了游船。”
两人走到甲板最前头,余四海道:“殿下,您看着船上就前头一扇小小的帆指方向,又走的这么快,我估摸着甲板下面至少两百名船工在划船。这个速度也许不到一月变能到扬州了。”
瑞定点了点头,这船的确修的巧妙。
甲板下面就不说了,单这甲板上面的三层,一层比一层精致。
紧挨着甲板的这一层一共二十间卧室,离水面近船行驶间也不觉得晕眩。再往上一层是个大厅,宽敞明亮,或摆酒或宴席,坐上十几个至交好友,地方都是够的。
最高的一层是个不大的小书房,面前一大块露台,想必对着清风抚琴,别有一番风味。
再往上还有一个了望台一样的结构,只是内河航运,河道里并无暗礁等物,又是人力划船,原本用来境界的了望台早已失去原有的功效。
瑞定看了看,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爬上去看看。
瑞定离京刚才两日,贾元春和抱琴两个便被吴妃打法到了头所居住。
“你这脸色看着也有红光了。”吴妃很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多留你了,你这就去瑞定府上吧。”
贾元春很是惊喜的看了吴妃一眼,跪下去磕头了,“多谢娘娘。”
吴妃看见她这个样子是越发的觉得讨厌了,想了想道:“你去了他宫里,身份毕竟不同了,不比早先在皇后宫里是个女史,现在你得了理亲王的旨意,只能从宫女做起,我也不好太苛待你,便从三等宫女开始吧。”
贾元春又磕头,眼里含着泪光,“娘娘体恤。”
吴妃硬生生把一句“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没让你从粗使宫女开始”咽了下去。
她道:“我也就说这么多。”吴妃往后一靠,“又夏,去叫顺和来领人吧。”
贾元春在入住承乾宫倒座里最差的一间宫女房两月之后,现在终于要如愿以偿进瑞定的府里,她跟抱琴坐在床上,手边放着两个小包裹,连早先吴妃娘娘赏赐的人参也包了起来。
抱琴眼里含着泪,道:“姑娘,你可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谁知元春却摇了摇头,道:“我进来的……很是不堪,还得熬。”
抱琴拉着她的手,“我陪着姑娘。”
元春用力的回握,只是力气比以往小了很多,“这两个月我们两个在吴妃娘娘宫里受尽冷眼,却是我早先做的孽连累你了。”
元春幽幽一叹,“不过一念之差而已……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头了。”
抱琴正想说什么,只见又夏姑姑领着个太监进来,知道这是吴妃娘娘口中顺和公公,两人起来行礼,只见那顺和点了点头,道:“娘娘已经跟殿下说了,殿下专门吩咐我照看你们两个,两位跟着我走吧。”
元春和抱琴头也不回离开了承乾宫,又夏进了正殿去回吴妃。
“……奴婢看着那元春像是懂事儿了一般……”又夏有些疑惑,“早先娘娘赏她的人参,她用来立威借势,放在屋里的醒目地方,来来回回的人都能看见,可是我现在去看,那盒子被她用粗布包了起来,是一点不显了。”
吴妃眼睛一眯,“她若是能老老实实的这么过下去,我也不为难她,就怕她是表面上屈服了,心里还在打着坏主意。”
又夏道:“娘娘放心,殿下宫里的人都看着呢,而且还有听兰。”
吴妃点头,“你晚上去一趟看看。”
元春和抱琴跟在顺和身后,一路在宫女太监们的注目下到了头所,顺和将她们两个领到倒座,拿钥匙开了一间房门道:“你们两个住在这里。”
抱琴很是奇怪,这倒座看着虽然干净,但是却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顺和道:“外面就是班房,里面日夜都有两个太监轮值,你们两个要谨慎守礼,莫要丢了殿下和娘娘的体面。”顺和顿了一顿,“也别辜负了……的心意!”
元春一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多谢公公指点,请问公公,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去给殿下磕头谢恩。”
“我们?”顺和问道,太监的嗓音本就奇怪,这么拿腔作势的一问,更是让人冷到了心里。
元春哆嗦,“是奴婢,请问公公,奴婢两个什么时候去给殿下磕头谢恩。”
顺和一笑,“殿下出门办差去了,你们等着吧。殿下回来会有人来叫你们的。”
第044章
元春在头所住了两日,心里是越发的忐忑了。
一来是一直没人叫她去给瑞定磕头,二来是宫里的姑姑还有管事太监什么活儿都没派给她。
第二点还能稍稍好些,毕竟她在吴妃的承乾宫里也是什么都不干的。
可是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她在承乾宫里是暂住,吴妃不管是喜欢她或者厌恶她都不会给她派活儿做的。
反正也待不了多久,训练她得花时间,后面她走了补上一个新人更是要花时间,怎么算都有点浪费时间的嫌疑。
但是在瑞定这儿就不一样了,她这个名声,她的未来……
元春是要老死在瑞定府上的。
在倒座里安安生生住了两天,厕所就在隔壁,吃饭有人给她端来,元春又想着要洗心革面,用实际的努力慢慢打消吴妃还有瑞定对他的偏见,所以这两天她真是连门都没出过。
“五殿下究竟做什么去了?”元春坐卧不安,看着抱琴问道。
抱琴是元春的丫鬟,也是荣府的家生子,见识还没元春广博,这么问,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抱琴为难,道:“上回顺和公公说了,出门办事儿去了。”
元春皱眉,道:“我进宫之前也看了不少……他这么一走两三天的,着实不对劲。”她看了看抱琴,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去了哪里?”
抱琴更加的为难。
这跟在贾府不一样,在贾府她是大姑娘的大丫鬟,说是打听,其实就是出去问话,但是进了宫……
早先在皇后宫里还好,她们两个行动自如,就算问不出来,在一边听个只字片言的,回来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是现在,吴妃宫里的人看了她们跟见了鬼一样,头所的人……到现在她们两个也就见过领她们过来的顺和公公和班房里轮值的几位太监,还有就是端饭过来的宫女。
算起来五殿下府上一共六十八名下人,她们见过的也就八位。
打听消息,去哪儿打听啊。
“姑娘,我想着还是再忍两天为好。”抱琴小心翼翼道:“您想,说不定五殿下正让人看着我们两个呢,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安安生生的待着,头所就一个三进的院子,总是能见到五殿下的。”
见元春还有不忿,抱琴又道:“况且您进府是过了陛下的眼的,就算吴妃娘娘再……她也把您送了过来,五殿下无论如何都会见您的。”
元春听了这话才算消停,她坐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已经憔悴了许多的脸,哀道:“我今年才十八,怎么看起来就跟二十好几的一样了……抱琴,拿娘娘送的人参来,我再喝一碗。”
抱琴去切参了,元春摸着自己的脸庞,眼睛发出光来,小声但是无比坚定道:“我跟祖父一天生日,我是大年初一生的,我生来就是富贵命!”
贾府里,自打贾赦说了不如等到端午中秋这种节日再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贾母和贾政两个看着像是安生了许多。
这天下午,薛姨妈带着东西来看王夫人了。
“姐姐。”薛姨妈笑着进门,将手上的布料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今年新近的料子,我瞧着颜色花样都新鲜,给你送几匹做衣裳。”
王夫人淡淡扫了一眼,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还是这么鲜嫩的颜色,留给宝丫头用多好。我一个老婆子了,还穿得这么鲜艳惹人笑话。”
“哪儿的话。”薛姨妈道:“这是今年才得的,我们家蟠儿特意差人留的。说是南安太妃已经做了一身了,还有东平郡王家里也顶了不少。”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深了些,道:“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便收下了。回头也给探春做两身衣服穿。”
薛姨妈小心翼翼道:“要说也该给探春做两身衣服了,我前儿我去老太太哪儿,看着林姑娘又换了一身新衣裳,一看就是今年的新料子。”
王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她母亲就是老太太的心尖儿,就留了这么一个独苗苗,整日的生病,动不动就吃不下饭,老太太可不就一门心思全扑到她身上了。”
“虽说女孩子要娇养,不过养成她那个样子也太过了。”薛姨妈又推波助澜了一把,“幸亏宝钗不那样,不然我得愁死。”
“谁说不是!”王夫人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些情绪,“自打她来,我们府上几个亲孙女到成了外孙女儿了。”
“你还有宝玉呢。”薛姨妈笑道:“谁也越不过宝玉去。”
王夫人的脸色却愈发的阴沉了,她眼睛一眯,“宝玉也是个贱骨头!得了人冷脸还巴巴的在后面跟着。”
说完她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觉得自己失言了,问道:“宝丫头的事儿怎么样了?”
薛姨妈道:“名册已经交上去了,可是我这心里还是不住的担心。要是她有她大姐姐一半的好,我也就不操这个闲心了,可是你看她行事做派,哪一点比得上她大姐姐的。”
王夫人笑的很是开心,道:“元春,咳,你们是只知道她好的地方,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姑娘罢了。”
“你这是谦虚。”薛姨妈装成板着脸的样子,但是言语里都是笑意,“她可是当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女官,你看看那些世家嫡女们,哪一个有这般荣耀。”
王夫人又笑,道:“也当不了几年,还不得嫁人。”王夫人左右看看,小声道:“我听老太太的意思,像是要去五殿下府上了,等五殿下回来就要办了。”
薛姨妈一惊,道:“五殿下?怪不得呢,前阵子五殿下来访,我心里慌的跟什么似的,不过你府上的下人是一点不惊,还来安慰我。我早先想着是你们姑侄两个管家管的好,原来还有这层深意。”
王夫人笑而不语,薛姨妈有些心不在焉,又奉承一句:“你一向有个一心向佛的名声,这次五殿下去普陀山请菩萨,说不定也有你一份呢?”
王夫人全力控制脸上的笑容,连话都不敢说了。
薛姨妈又说两句,道:“行了,布料给你送来我也就安心了,你赶紧叫人做,这颜色也就现在穿着好看了。”
王夫人点头,薛姨妈告辞了。
等回到梨香院,薛宝钗知道她今儿是去找王夫人套话了,所以哪儿都没去,就坐在屋里等着,见薛姨妈进来,宝钗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
“我的儿,这事儿怕是不成了。”薛姨妈焦急道:“元春要去五殿下府上。”
“啊!”薛宝钗一声惊呼,道:“这么一来,她指定是不能帮我们了。”
薛姨妈点头,“谁说不是,五殿下的路子想必是走不通了。”薛姨妈沉思片刻,“我去找你哥哥问问,他这整日的撒银子跟人去喝酒,总得喝出点什么来,不能老当这个冤大头。”
“嗯。”薛宝钗道:“母亲也可跟姨娘说说,就说我们是奔着今年六岁的六公主去的。”薛宝钗顿了一顿,“也可将我们家里的难处跟她稍稍透漏一些,就说我……我是要在宫里长待的。”
薛姨妈沉思,上下看看宝钗道:“先进去再说,横竖差事都是宫里分派下来的,我儿这个模样,不怕进不去皇子府。”
薛宝钗又疑惑,想起她那日在花园子里的所见所闻,还有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道:“或者……我再去问问颦儿,总觉得以五殿下的样貌人品,大姐姐她……”宝钗咬着下嘴唇,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两日,薛宝钗想好了说辞,来找黛玉了。
“今儿天气这么好,你怎么还在屋里闷着。”宝钗笑道。
黛玉道:“我要不在屋里闷着,你哪儿能找到我呢?”
“你今儿这一身衣服看着可真不错。”宝钗夸到。
正巧这时紫鹃端了茶进来,听见之后便接道:“可不是,这布料是宫里赏赐的,琏二嫂子专门请京里有名的成衣庄子做的,今儿才第一次上身。”
宝钗抿着嘴看着黛玉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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