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的宣泄之后,他正要调笑两句,却突然觉得肺腑之间一痛,之后眼前一黑,口中喷出了一股黑色的血液来,摔在了那突然尖叫起来的女子的身上!
于是当明秀匆匆回府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面上得悲伤流泪,其实叫人心里颇开心的消息。
安固侯大人马上风,死了。
她表哥,当了侯爷了!
第145章
安固侯挂了,本该叫人觉得伤心的,明秀却只觉得普天同庆。
她王家表哥也算是赶上了,这一回孝都一起守了。
也不必破家而出不要爵位了。
还没等荣华郡主替自家表哥开心完,安固侯府又传来了一个信儿。
安固侯太夫人,也没了。
这就不赖沈国公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国公爷真是一根手指头没挨着过这位太夫人,侯太夫人这样一下子就没了,实在是听见儿子马上风,一口气没上来跟着儿子去了。不过太夫人也没少作妖儿,安固侯后院一半儿的妾,都是她给的。
这如今,大概是追着儿子往地府继续给妾去了。
因安固侯府这是长辈都没了,因此侯府顿时大乱。
王年虽然从前看着纨绔,然而这却并没有含糊,不过几日便分家,将兄弟们都请出了侯府。
都到了这份儿上,谁也没心兄弟情深了,况叫明秀说,王年不记恨这些庶出的兄弟,已经心胸宽大。
这其中沈国公亲自出马替外甥做了主,因畏惧他的权势,因此并无人敢在分家时闹腾。王年也并不吝啬,按着规矩将侯府的家财给分了,没有克扣兄弟。
然而到底安固侯挂了的方式比较猎奇丢脸,王年袭爵之后便闭门家中守孝,再也没有在京中过多走动,这一闭门就当真是三年。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可怜安固侯没了之后,沈国公拒绝叫小辈为了这么个东西守孝,明秀也没有想过要给安固侯守孝,因此下聘的下聘,备嫁的备嫁,都没有闲着。
罗夫人只往平王府去了一回,之后就叫阳城伯夫人带着人给堵在了罗家老宅。阳城伯夫人对自己儿子没有什么在意的,只径直与罗夫人说笑。
明秀看这架势算是沾包赖的节奏,只是见罗遥越发平静,不由在心里跟着发抖。
别把这表姐给逼急了,回头宰了冯家那纨绔就坏了菜了。
然而眼下明秀也顾不上自己表姐了,自己的事情便已经焦头烂额。
虽然叫皇帝截胡心中到底不快,然而皇后却不能说将赐婚的圣旨摔回到皇帝的脸上喊一声“叫本宫来!”,因此与昭贵妃就将郁闷都寄托在了赏赐上。短短三个月之内,皇后与昭贵妃连赐十次赏赐与荣华郡主,举京侧目!
不提那其中有多少的珍宝首饰古董,就这脸面就已经是京中的头一份儿了,皇后尚且顾忌太子妃与唐王妃有些节制,只是昭贵妃却爽了,偷偷儿开了皇后的私库,自己往外搬东西往宫外给明秀当私房。
叫荣华郡主说,皇后没有当场拿住这小家贼,真是格外地宽容了。
换了明秀自己,谁敢偷她宝贝,那还不往死里揍呀!
昭贵妃这也算是转了性了,那从前骂京里头的小姑娘们多厉害呀。别管这是偷的还是本就是自己的宝贝,单单这连番赐下厚礼已经叫人心里都带着一股子诧异了。
都觉得这是安王年纪大了,因此昭贵妃转性想要好好善待媳妇儿别叫安王娶不上媳妇,因此这京里,有心里活泛的就又开始在宫中走动。
虽然安王正妃是指望不上了,然而若能给安王做侧妃,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虽然勋贵之女大多嫁为皇家正室,然而这天底下够得上能给皇子当正妃的到底还是少数,做个侧妃,其实也并不辱没家中。
明秀听着这个的时候,正与慕容宁坐在院子里偷得浮生半日闲,想要坐一坐安静些。一旁的慕容宁一脸眉开眼笑地提着一个小榔头敲着石桌上的一个个的小核桃,敲一下,看看明秀头上闪闪发亮的金片子,傻乐一声。再敲一下,看看明秀腰上一片五色斑斓的孔雀翎咳嗽一声,抿嘴儿转头红着脸傻乐,还不时地小心地拣出面上的小核桃仁儿,把皮与碎屑都吹飞了,方才往明秀的手上放。
明秀也不时吃独食的性子,自己拿着这些核桃仁儿,就往慕容宁的嘴里塞。
慕容宁吃着这个,觉得这是天底下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核桃仁儿!
能半夜回味的那种!
恭顺公主气势汹汹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子一脸猥琐不知在想些什么了,恨得咬牙,上前抢走了闺女手上的核桃仁儿一把全塞进了樱桃小口里!
她瞪着眼睛努力咀嚼,双颊鼓鼓的,就跟小松鼠似的,叫人想要戳一把。
只是明秀手上虽然痒痒,却也知道自己一上手只怕这亲娘就得叫她爹来收拾她,笑了笑,起身扶了恭顺公主坐下,这才笑吟吟地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我给你收拾嫁妆忙成这样都听见外头的风言风语了,你还没事儿人儿呢!”恭顺公主拍了闺女一记,又看无辜看来的安王,骂道,“妖精!”
“啊?!”安王殿下一脸冤枉,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妖精了。
若是妖精还好了呢,起码能迷得自家心上人五迷三道的。
安王殿下真是千百年来最苦逼的妖精呀。
“怎么有人敢往宫里去,说想要给你做侧妃?!”恭顺公主气得牙都倒了,见慕容宁竟然还不明白似的,拍着石桌叫道,“还不过来服侍本宫!”
她听了有人与自己的传信儿,才发现自己一直很挑剔的慕容宁竟然也是香饽饽来的,顿时就急了。
“母亲说的这个,我知道。”明秀微微一顿,便笑着与恭顺公主柔声说道,“只是贵妃娘娘已经拒了,咱们何必担心呢?表哥想过要纳妾?”
“这个真没有!”慕容宁一听这个顿时吓坏了,恨不能给祖宗跪下!顶着恭顺公主的烈火眼急忙表白自己的心意说道,“我都不知道那个是谁!实在是冤枉!母亲与我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只是那家已经叫母亲赶出宫去了,母亲要我与表妹说呢,有她在一日,就不许别人进门的!”
他真的很担心恭顺公主恼火起来不把明秀嫁给自己了,赔笑手下不停地敲打着小核桃奉给冷笑连连的恭顺公主。
“这世上只有我担心表妹不理我的,断然没有我敢纳妾的。”安王只剩下没有指天发誓了,提着小榔头做忠心脸。
“我信他。”明秀便与恭顺公主轻轻地说道,“我信表哥的。”
“你这么轻信可怎么好呢!”恭顺公主顿时为闺女的实心眼儿愁得不行。
她自然是知道昭贵妃赶了那家出去,只是有一家就有第二家,这样的事儿日后层出不穷,恭顺公主只担心有一日,安王会忍不住。
“我就说,嫁给皇子最麻烦了!”恭顺公主抱怨地说道。
“就算不是皇子,想要给人做妾室的也不是没有。”况昭贵妃对自己极好,从未欺负过自己,也没有仗着婆婆的款儿来赏个丫头什么的,这已经叫明秀很感激了,想到那种叫婆婆太婆婆赏丫头还得脸上带笑接了这赏回头开脸,还得给小三老公收拾新房的那样的女子,明秀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与恭顺公主柔声道,“只要表哥不生二心……”
“我绝不要别人的!”慕容宁急忙说道。
“只要表哥一心,”明秀看向慕容宁的眼神就愈发柔和了,转头与气急败坏的恭顺公主温声道,“就算旁的女子有心又算什么呢?莫非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所谓的男子的不是故意的,那都是骗人的。难道一个女人还能上了男人不成?男人若守得住,姹紫嫣红都不过是别处的风景。若男人受不住的,哪怕没有女人扑上来,外头秦楼楚馆的莫非少了不成?
叫明秀说,想给人做妾的女子固然可恼,然而真正的贱人,却是那个男人。
如今她男人不动心,那还担心什么呢?
“你这话……”恭顺公主今日的怒气有一半儿是虚的,不过是虚张声势叫慕容宁警醒点儿别着了别人的道,见明秀不以为意,她正要说话,却见闺女又笑了。
“大道理说完了,我才说句心里话,虽然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心里到底不欢喜。”明秀回头与慕容宁轻轻地说道,“酸得很。”
置身事外才能说得出这样云淡风轻的话,明秀如今却有些做不到。
她想,她是喜欢安王的,所以竟不能坦然处之。
“若有人敢送到我的面前,别怨我不肯怜香惜玉,大棒子抽她呢!”明秀就与慕容宁笑着说道。
慕容宁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情话了,抿着嘴唇看着明秀,想要忍住,却还是忍不住笑得弯起了眼睛。
“若有那时,不必表妹动手费事的,我就拿棒子抽她!”安王殿下甜蜜地说道。
他家心上人连说情话,都这么与众不同呢!
恭顺公主叫这相视而笑的两个把牙都酸倒了,丝丝地倒吸凉气,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比起来,她家那口子竟然从来不跟自己说情话!
太叫人生气了!
因心里嫉妒坏了,公主殿下也懒得看这两个了,嘴里嘀嘀咕咕地转身走了。
“礼部定了的,是下个月就成亲,我觉得自己还是做梦呢。”慕容宁眼里只有明秀了,哪里还管老岳母的死活,都不知道恭顺公主什么时候走了的,拉着明秀的手轻轻地说道,“我觉得自己都不踏实了,就怕醒过来就叫人告诉我,我是做梦,其实,你并没有要嫁给我。”他怔怔地看着微笑的明秀,觉得眼前还有些不真实,急忙低头掩住了眼角的湿润轻轻地说道,“若是那样,我就活不了了。”
他受不了得到了再失去的痛苦的,就是这样没用脆弱的人。
“要不我抽你一巴掌试试?”明秀噗嗤地一声就笑了,挑眉在慕容宁张大的嘴巴蠢蠢的样子里柔声道,“若疼,那就不是做梦了。”
“真抽么?”慕容宁呆住了。
明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安王殿下纠结了一下,觉得心上人这个提议挺好的,可是……
“那别抽脸,还得用来成亲呢。”美貌青年扭捏地揉着衣角怯怯地说道。
到了眼下还小白花儿呢,明秀便撑不住越发地笑了起来,揉着眼角笑道,“不抽你。若是做梦,我也在这梦里。”她说到这里,见慕容宁也笑了,知道这人是有意讨自己欢欣,便摇着头笑道,“说得我牙酸,罢了,表哥且去罢,不是说王府里头还有些没有修缮之处?”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罗遥大步走来的身影上,见自家表姐杀气腾腾气势惊人,急忙推了推慕容宁说道,“表姐大概也听说了,你还是先走。”
罗遥可不是讲理的人,那真是路见不平就是一刀呀。
未免自己再换一个未婚夫,明秀觉得还是要保住安王的命要紧。
安王殿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着罗大人还没有走到近前,跳起来跟叫狗撵的兔子似的窜走了!
罗遥冲到明秀眼前叫这表妹笑眯眯地拦了一下,见安王跑了,便冷哼了一声。
“表姐饶了他这一回,他再也不敢的了。”明秀笑嘻嘻地与她奉茶说道。
“男人就不该你这样惯着。”罗遥本是要与安王好好儿谈谈人生的,没有想到表妹先塌了自己的台,越发懊恼。
“不就是一家想要占便宜的么,他没心,咱们何必节外生枝。”明秀便与罗遥笑道。
“你不知道。”罗遥拉着明秀坐在自己身边,见她脸色白里透红保养得极好,心里满意,又叮嘱最近忙碌不要忘了进补,顿了顿方才将手上的袖刀往桌上一掷冷冷地说道,“往宫里去的那家我打听出来了,可不是寻常的人家!”见明秀一怔,她掩着脸上的恼怒冷声道,“是庞家的本家姑娘,口口声声表哥姑母的,上杆子给贵妃请安,话里话外都是自家侄女更可靠些!”
她才一听到这个就知道不好,恰好有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如今就在禁卫之中,因此打听出来了一些,知道了就心生恼怒。
她还守在宫门外远远地看过那庞家女一眼,颜色娇媚,确实是个美人,且说句实在话,看起来才十四五,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可比十八的明秀水灵多了!
“庞家还有脸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明秀就忍不住揉着眼角笑了。
庞家自从昭贵妃失宠,就跟宫里没有这个人了似的,从来生死不管的,哪怕是慕容宁前两年未风光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看顾,如今跳出来,还以为能一笑泯恩仇不成?
真以为昭贵妃心眼儿很大呢?
“旁人我许还担心,庞家,不足为虑。”明秀便与罗遥笑道。
害怕谁家,也不能害怕庞家呀。
“你心里有数就是。庞家敢碍你的眼,这是不想活了!”罗遥平日里素来冷静的脸上陡然露出一丝狰狞,操起桌上的袖刀用力往下一扎!
那袖刀半数,竟没入了石桌之中。
明秀看了看这石桌,默默思考了一下安王的娇躯与石桌的坚硬程度,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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