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福了福身子,笑道:“哪里就那么严重,女儿总要回来看看嫂嫂和小侄子。”
徐昭说着,就凑到周氏跟前,看着周氏怀中抱着的小侄子。
小娃娃小小的,许是才刚出生,所以皮肤皱皱的,还有些发红,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瞧这眉眼间,长的有多像你哥哥,还有这嘴巴,像你嫂嫂。”周氏说着,脸上不由得带出了笑意。
徐昭笑了笑,小包子还没长开,她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像了。
周氏哪里猜不出她的心思,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呀,就是不会看人,你瞧这小鼻子、这眉毛,和你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被自家娘亲瞪了一眼,徐昭顿时觉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娘是有了孙子,就不待见我这个闺女了。”
徐昭伸出手来碰了碰小包子的小手,软软的,可爱极了。
听着徐昭的话,周氏笑道:“你这丫头,都嫁人了还说这些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薛妈妈站在周氏身后,听着周氏的话,抿嘴一笑,打趣道:“王妃这样说,还不是看出太太最疼这孩子,太太昨晚可都没怎么睡,一大早就过来了,老奴还担心着,砚哥儿会不会吃醋呢。”
周氏低头微笑,看着襁褓里的孙子,心里是说不出的稀罕。
“他呀,只顾着淘气,哪里还想着我这个当娘的。”
虽然这样说,周氏还是吩咐道:“这两天天气热,哥儿有些上火,叫厨房做菜清淡些。”
“是。”薛妈妈应一声,就下去吩咐了个丫鬟,叫她去厨房传话了。
才刚回来,就有丫鬟来回禀,说是二奶奶醒了,才用了半碗粥。
周氏听了,就站起身来,将孩子交到了乳母手中。
徐昭进去的时候,孟氏正靠在床上,额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抹额。
“母亲。”孟氏说着,就看到了跟在周氏身后的徐昭,微微一笑,道:“妹妹也来了。”
“恭喜嫂嫂了,小侄子可爱的很,娘亲说长相和哥哥小时候一样呢。”
周氏笑了笑,叫乳母将孩子放到孟氏跟前。
孟氏见着襁褓中的孩子,满满都是喜色,看着看着,却是高兴的落下泪来。
周氏柔声安慰道:“可别哭,对眼睛不好。往后有的是时间稀罕,等和砚哥儿一般大了,淘气起来,打不得骂不得,才知道为人父母有多辛苦。”
孟氏听了,微微笑了笑:“小叔聪慧过人,便是淘气些,日后请先生来教导,定能成大器。”
这话说到了周氏心坎儿里,对于小儿子,周氏哪里能不疼。
便是老爷训斥砚哥儿几句,心里头也是怪不是滋味儿的。
好在砚哥儿皮实,被老爷责骂了也甚少哭。
周氏想着,突然就笑了:“我看往后叫瑾哥儿教他就好了,这府里,他也只在瑾哥儿面前才不淘气。”
徐昭站在那里,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
砚哥儿最不怕她,可是最怕哥哥,在哥哥面前,可是乖巧的很。
“别到时候,二哥责罚他,娘又心疼。”
在屋子呆了一会儿,周氏就和徐昭出来了,临走时还吩咐了孟氏跟前的嬷嬷,叫她好生照顾着。
“月子里最好调养身子,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了厨房,叫他们来做。”
“是。”
☆、第114章 拦路
徐昭陪着自家娘亲回了锦竹院,丫鬟上了茶。
见着娘亲这样高兴,徐昭都可以想到往后这小侄子在府里会如何得宠了。
“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赶紧回去吧,别叫王爷回来,你也不在府里。”
“你们才刚成亲,自该亲近些,很多事情都成了习惯才好。”
徐昭搂着周氏的胳膊撒娇:“女儿才回来,连一顿饭也不给吃。”
听着徐昭的话,周氏扑哧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呀,王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
徐昭做吃醋状:“我就知道,娘亲是有了孙子就嫌弃女儿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周氏就将徐昭送了出去,见着徐昭坐上马车,才一路回了锦竹院。
“太太怎么不留王妃用了午饭再走?”薛妈妈不解道。
周氏看了薛妈妈一眼,才开口道:“他们新婚夫妻,哪里能在娘家多呆着。他们夫妻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再说,皇后不是赏下两个宫女来,虽说是做了粗使的丫鬟,可说不准王府里有哪个想要攀高枝儿的,见着昭儿不在,就动了心思。”
虽然周氏很喜欢韩子煜这个女婿,可因着她是个当母亲的,所以很多事情还是会多想几分。
……
徐昭从府里出来,连翘扶着徐昭上了马车,马车才驶出巷子,突然从拐弯处跑出一个人来,拦住了马车。
“王妃,王妃开恩,求王妃救奴婢一命。”
赶车的车夫赶紧收紧了缰绳,见着跪在下头的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皱了皱眉,不等他开口呵斥,那女子就哭诉道:“王妃,奴婢半夏,求王妃见奴婢一面。”
车夫这才明白过来,这女子原是认识自家王妃的。
徐昭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的喊叫声,微微皱了皱眉。
连翘见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奴婢先下去看看。”
因着半夏喊叫,已经引来了好些看热闹的,总不能这个时候将人赶走,坏了王妃的名声。
见着自家王妃点头,连翘才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半夏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裳,面黄肌瘦,头发凌乱,嘴角还带着伤,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见着连翘过来,她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一下,将自己红肿不堪的手藏到了裙摆下,脸上也带了几分难堪。
“你既嫁出去了,王妃也将卖身契给了你,今日为何又拦了王妃的马车?”
听着连翘的话,半夏脸色惨白,爬着到了连翘面前,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袖子:“姐姐,求姐姐在王妃面前说句好话,救奴婢一命。”
“之前都是奴婢不懂事,辜负了王妃的看重,求王妃开恩,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日子过不下去,公公婆婆动辄打骂,比死都不如。”
她情绪激动,眼睛里露着满满的期盼,死死抓着连翘的胳膊,好像抓着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
袖子底下,手臂上伤痕累累,骇人得很。
连翘面色一变,见着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只说道:“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等回了府里再说吧。”
连翘说着,就走到马车前,将事情回禀了徐昭。
徐昭面色变了变,叫人将半夏带上了马车。
马车很是宽敞,半夏衣裳脏乱,上了马车,竟是有几分局促,连头都不敢抬,只缩在最边上,跪在那里。
徐昭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面前这个人,哪里是她熟悉的半夏,分明是个狼狈至极的妇人。
感觉到徐昭的目光,半夏愈发低下了头。
一路上,徐昭没有开口,半夏也不敢说话。
等到回了肃王府,徐昭才开口问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落到如今这般模样。
半夏是最早在她跟前伺候的,虽然是个丫鬟,可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徐昭又是个宽厚的,不会动辄打骂,所以这些年下来,她跟前的几个丫鬟,看起来倒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几分。
徐昭原本是想叫她当陪嫁丫鬟的,只是这丫头心大,知道不能给韩子煜当通房丫鬟,就选了另一条路,说是愿意放出去嫁人。
对于这个,徐昭不是不寒心,只是也不强求,她总归是伺候了她这些年,二人还是有些情分的。
只是才一年的功夫,怎么就……
听徐昭问,半夏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奴婢嫁过去才三个月,男人就害了肺痨,病死了,婆婆说是奴婢命太硬,克死了自家儿子,就将奴婢赶回了娘家。”
“奴婢是个吃闲饭的,嫂嫂和哥哥没经奴婢同意,就将奴婢许给了村里的陶家去,陶家公子吃喝嫖赌,喝了酒就对奴婢动辄打骂。”
半夏说着,就卷起了袖子,露出骇人的伤痕来。
“奴婢实在没法子,才想着来求王妃,求王妃开恩,救奴婢一命,奴婢若继续留在陶家,定会被陶家人打死的。”
半夏痛哭流涕,满眼哀求的看着徐昭,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当初若是听了连翘姐姐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到了陶家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等徐昭开口,就有丫鬟进来回禀:“王妃,王爷从宫里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看了站在那里的连翘一眼:“你先带她下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叫大夫进来,给她擦擦药。”
半夏胳膊上的伤,想来是没有擦过药,夏日里天热,已经有些发脓了。
半夏还想说什么,看着连翘对她摇了摇头,只磕了个头,就随着连翘下去了。
等到韩子煜进来,徐昭冲着立在那里的瑞珠吩咐了一句,叫她下去传饭。
很快,丫鬟便鱼贯而入,手里提着食盒,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因着是夏日,天气比较热,所以所上的菜多是清淡的。
徐昭亲手盛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递到韩子煜面前。
“外头天热,王爷一路过来,怕也热了。”
韩子煜笑着接了过去,几日前徐昭本想将那寒冰珠叫韩子煜戴着,只是被韩子煜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叫徐昭着实有几分无语。
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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