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宫中众人对于太子妃愈发忌惮了几分,能叫殿下这般在乎的,岂是寻常之人?
这后宫佳丽三千,便是得皇上专宠的穆妃,怕也没这个本事。
至于孝道,想想太后这几日做的事情,如今被气到也不算是意外。更何况,殿下是未来的天子,而太后已经上了岁数,有谁会想要和太子殿下过不去,议论这些呢。
若是传到殿下耳中,可不是叫自己后半辈子都没了出路?
慈安宫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乾玺宫。
皇上听了,脸色当即就阴沉下来,更是将手中的折子用力甩在了地上。
魏公公站在那里,见着皇上震怒,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半个时辰前,折子才到了皇上手中,皇上看了,脸色未变,却是盯着这折子看了许久。
他跟了皇上多年,多半也猜得到这折子里写的是当年贵妃被害之事。
“皇上。”
“传朕旨意,将卢嬷嬷带到慎刑司去。”
听着皇上的话,魏公公不由得一愣。
都好几个月了,皇上这是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动手处置当年的罪人了。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没法子叫她如何,可那卢嬷嬷,不过一个奴才,死了也只有太后伤心。
魏公公应了声是,才转身退出了乾玺宫,带着两个侍卫一路朝慈安宫方向去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太后才醒了过来。
伺候的宫女飞雁见着太后醒来,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
太后见着是她,愣了一下,视线落在飞雁略带着几分不安的脸上。
“出什么事了?”
不曾想太后一醒来就发觉了不对,太后的话音刚落,飞雁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太后,魏公公刚才过来,将卢嬷嬷带去了慎刑司。”说完这话,飞雁就伏下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个时辰前,魏公公过来,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将卢嬷嬷带去问话,到这会儿都没回来。
慈安宫上下,都是战战兢兢,空气中都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太后本就病着,听着这消息,当即就震怒了,厉声道:“哀家跟前的人,他一个奴才也敢动。”
见着太后震怒,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一地,他们哪里听不出太后真想责骂的是皇上。
谁都琢磨不明白,这好端端的,皇上和殿下怎么都对太后生了嫌隙。
太后怒火中烧,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后。”有宫女上前,忙替她拍了拍后背。
“皇上驾到–”正当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尖细的通传声。
听着这声音,屋子里伺候的宫女眼中忍不住露出不安来。
一连好几个月,皇上都没来慈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今个儿过来,怕是……
片刻的功夫,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就从殿外进来,周身带着一股威严,叫这殿内气氛愈发紧张了几分。
“都下去。”皇上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宫女便站起身来,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太后和皇上二人。
“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着皇上眼中的疏离和寒意,太后才发觉自己喉咙哽咽,竟是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才开口道:“皇帝朝政繁忙,今日倒是有空来看哀家了。”
太后这话,明显是说皇帝不孝。
“哀家敢问一句,卢嬷嬷犯了什么错,值得皇帝如此大费周章,连孝道都不顾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一动不动,似乎想要看到他心里去。
听着太后的话,皇帝却是神情冰冷,全然不在意道:“一个奴才,不必母后挂心。”
皇帝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供状来,放到太后面前的小方桌上。
太后见着这染血的纸张,面色蓦地一紧,拿起供状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今个儿过来,可是要哀家给那贱人偿命?”
太后说着,眼中不自觉露出几分嫌弃和嘲讽来。
当年,她就该在那宁氏进宫时,就将人给除去了,也省的后来这些事,叫他们母子二人生了嫌隙。
她还没老糊涂,自打俞氏被打入冷宫,皇帝就没踏入慈安宫一步,还愈发宠起那个穆氏来。
她哪里不知,皇帝这是什么都知道了,以至于无法面对她这个当母后的。
她以为,日子长了,皇帝总能想清楚,当年她那样做,都是为他好。君王该是雨露均沾,后宫从来都容不下“专宠”二字。
更别说,那宁氏,根本就是迷了他的心了。不然,也不会过了几十年,都无法释怀,宠上了那个和宁氏相似的穆妃去。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太后这句话,显然是断定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叫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偿命。
良久,才听皇帝道:“儿臣不敢,母后既然身子不好,日后就安心在这慈安宫养病,后宫之事,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六宫妃嫔无事不得惊扰太后。违者,打入冷宫。”
皇帝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登时就发出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
太后不敢置信看着皇帝,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第214章 九转龙佩
“奴才遵旨。”魏公公领旨退下,很快就将圣旨晓谕六宫,一时间朝堂后宫都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谁也想不到,圣上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旨意中虽是叫太后在慈安宫安心养病,无事不得惊扰,可谁都看了出来,皇上这,分明是将太后幽禁在慈安宫了。
这旨意,当真有违孝道了。
徐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了一下,才下意识就朝身边的某人看去。
韩子煜却是面不改色,继续喝着手中的茶,一点儿都意外的样子。
等喝完手中的茶,才转过头来看了徐昭一眼,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来。
“慎刑司那种地方,铁打的汉子都能撬出话来,更别说是卢嬷嬷了。”
徐昭听了,心中咯噔一下,皇上派人带走了卢嬷嬷,她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短短一日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又有多少在眼前这人的谋算中。徐昭早就习惯,有些事情,他并不会对她说,只有她问了,他才会开口。
好在,事情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徐昭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至于紫香殿那位,一个废后所出的公主,到底是掀不起什么浪来。
韩子煜呆了一会儿,就动身去了书房。
“殿下。”沈长生从殿外进来,走到案桌前,从袖中拿出个檀木盒子,双手呈到自家殿下面前。
韩子煜伸手拿过那檀木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块儿雕工精致的九龙玉佩,玉质上好,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格外的耀眼。
韩子煜伸手将那九龙玉佩拿在手中,反复看了许久,才将视线移到站在下头的沈长生身上。
见着自家殿下的神色,沈长生忙回禀道:“殿下,卢嬷嬷早就暗中将这九转龙佩从慈安宫调换出来了。”
谁能想到,这九转龙佩会在太后的慈安宫。若不是卢嬷嬷开口,殿下怕是一辈子都寻不到这玉佩的下落。
韩子煜听了,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嘲讽来。
“都安排好了?”
“听殿下的吩咐,东西到手,就将卢嬷嬷一家子送出京城了。”他的声音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吩咐人……”
沈长生虽未明说,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当年贵妃被害的事情,殿下如何能释怀,卢嬷嬷可是跟随了太后多年。
有多少事情,是她参与过的。
韩子煜听了沈长生的话,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她是个明白人,用不着孤动手。”
沈长生听了,只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可不是,卢嬷嬷在宫中多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想来,是不需要他们另行动手了。
“奴才明白。”
韩子煜将桌上的檀木盒子合上,又对着沈长生道:“今晚,你去一趟长乐院。”
沈长生听了,当即应了声是,心中有些感慨,废后废了这么大的周章,这到头来,却是给殿下送了个好礼。
那齐姨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宁氏后人,正好能用得着。
…….
因着皇上的那道旨意,宫中众人愈发明白往后是要跟着东宫才有出路的。
这一大早,竹墨和齐姨娘就到了朝华宫,给徐昭这个太子妃请安。
见着穆氏没来,徐昭微微有些诧异,一旁的江嬷嬷低下头来,小声回禀了一句。
“娘娘,穆氏昨晚着了风寒,一早就派人过来告假,说是不能来给娘娘请安了。”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都坐吧。”徐昭吩咐道。
“谢娘娘。”竹氏和齐氏谢过,这才上前几步,坐了下来。
才刚坐下来,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穆姨娘来给娘娘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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