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袭月脸上已经有了薄薄的怒意。对上秦壑,却见他见她怒了,还带了一些笑意。
萧袭月暗忖:好,故意不让我输?那我赶紧赢了你,一样走!
萧袭月认真下起来,终于加快了进度,可是秦壑棋艺十分高,虽不至于秦誉那样高深莫测、不知高到如何地步,但她要赢他,还是得费些功夫。
萧袭月心知秦壑是故意想留她,但也因为长久以来的报复心理,生出一些想赢他的心来。
终于,萧袭月胜利在望,心下微喜,情不自禁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秦壑见与他对坐的女子,微微垂着头专注的看着棋盘,显得有些顺从的温柔。
他乍一眼见萧家姐妹时,便被萧华嫣的美貌所惊艳,但久之,却发现面前这个女人总有一种吸引人的力量,他猜不透她的想法、抓不住她的心。他一向看事透彻,却也疑惑了、也看不懂了。
秦壑细细打量起萧袭月来:巴掌小脸、眸子清亮如泉,嫩米分的少女红唇浅浅的染了笑意,像沾雪的桃花瓣,青丝如墨,衬得皮肤越发雪白。浅笑着,这个角度看去,她眉梢、唇角皆荡漾着一丝媚色……
秦壑眼眸乍然一抹亮光闪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誉会如此钟爱这个女人!娇嗔言笑间,清冽美丽却不单调,清秀,而又矛盾的时而有着一股子妩-媚-色,极致的诱人,让男人心动。和萧华嫣的那般仙子纯美不同,却比之更能长久的吸引住人,美得的不光在外表,更在她的神态举止。
她根本不是他乍见时以为的“有些姿色”而已,而是真正美人,。
秦壑修长的指尖捻着白子,忘了落,拢了眉头,心里有些乱。
萧袭月见棋盘迟迟不落黑子,才从沉思布局中醒神抬头道:“还没想好么?”却见秦壑敛了眉,正打量着她。
萧袭月立刻冷了脸,收了那不小心流露的浅笑,恢复平时冷漠的样子,冷声道:“胶东王若是不下,我便告辞了。”
萧袭月说着就起身走,却被秦壑拉住了手腕。
“呵,胶东王这是想扣留我?”
秦壑抓着萧袭月手腕的手突然重了许多,萧袭月“嘶”的吃痛。
秦壑松了一些,却不放手。
“不要跟他走……”秦壑突然道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口里会吐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还在继续,“我会对你好,跟我去胶东可好。”
什么?萧袭月意外,也怔愣了。万万没想到,秦壑竟然会,会对她说这个!萧袭月忽然发现,今日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也没有来错!戏谑道:
“我道胶东王殿下请我来是作何,原来殿下是缺女人、喜欢上袭月了。不过不巧,袭月马上就要入三皇子府,成为你的嫂子。再说,我对殿下,一点好感,都,没,有!”
随着萧袭月吐出来的一个个字,秦壑的呼吸越发重了。
“你从来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如何知道你并不会爱上我?!”
秦壑看了一下午萧袭月的冷脸,终于忍不住怒意,一把将萧袭月拽到跟前,俯身近近的盯着萧袭月的眼睛,可慢慢的,那怒气又隐了去,似是怕伤了她、让萧袭月更讨厌他。
秦壑的声音向来是低沉而温和,只有萧袭月听得出他温和的表面下,是如何凶猛的野心和手段。
萧袭月的冷笑因为内心翻滚的惊涛骇浪而有些崩塌,几欲忍不住那满腔的陈年旧恨:“秦壑,不论你信不信,今日这局面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若一日你死了,我会拍手高兴!要我爱上你?呵,呵呵……”
她笑起来,后突然顿住,一双眸子恨意迸射,“这世间的男人,唯有你一个,不配说爱我!更不配我的‘爱’!”
“萧,袭,月!!”
秦壑怒极,抓着萧袭月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死也不会松开。萧袭月吃痛,却并没有显现出一点怕痛的柔弱,怒目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般冰火交织的对峙了半晌,终是秦壑先退去了一些怒气,道:“终生大事岂能儿戏?秦誉院中女人十数双,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你跟着他不会幸福的,我不想你后悔!”
萧袭月“呵”的讥诮笑了一声,连说话都带了那怀疑的戏谑——“难不成我跟了你,就会幸福了?你就不会三妻四妾、独独对我好了?”前世他后宫美人无数!
“会!!”秦壑斩钉截铁吐出这个字!
萧袭月脸上的戏谑被秦壑那认真的眼神盯得僵了一僵。
秦壑紧紧钳着萧袭月的双臂,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对你好,只要你一心跟我,我便只要你一个女人……跟我,萧袭月!我会好好待你。”
萧袭月万万没想到,能从秦壑嘴里听到这一番话!
“给我一次机会,萧袭月……”
秦壑又重复了一回,温柔的有些引-诱之色。
萧袭月还没从意外中回过神来,两人这么近近的对视着。
可,就在这时,忽然门外来了一声通报——
“殿下,将军府的萧华嫣大小姐来求见。”
萧华嫣。
三个字落入萧袭月耳朵里,如同冰块入耳,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秦壑脸上也出现一分不自然。
萧袭月将他那分不自然看在眼中,戏谑的笑了一声,轻飘飘的话,与他的认真对比鲜明,仿佛他说的那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胶东王殿下,不好意思,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你还是好好伺候你门口那国色天香的美人吧。”
萧袭月说完,干净利落的一把推开秦壑,转身出门而去。不是不给他机会,而是已经用上辈子几十年的时间,给了他机会了,他没有珍惜!生生将她的青春、血肉、灵魂、情爱一寸寸的撕碎、摧毁,死无葬身之地!她若再信他鬼话,她就是疯了!
秦壑的“认真”,被萧袭月那“不屑”深深的刺痛,怒从中来,对着萧袭月出门的背影冷声威胁道:“萧袭月,你总有一天会后悔,回来我的身边!!”
秦壑语气笃定而又自信,带着威胁!
萧袭月只是顿了一顿,连转身都没有,继续远去,没有为他停留。她明白秦壑是什么意思。他要江山,要秦誉的命。他以为,到时候他君临天下,她就会回到他身边了吗?
呵。
就算一朝,秦誉依然躲不过宿命,死在他龙椅之下,她萧袭月,就算自刎、血溅黄土,也不会让他再碰她分毫!!
萧袭月出门,正好看见撑着纸伞款款走来的白衣美人——萧华嫣。她眉间朱砂淡红,颜色依然倾城,只是面色憔悴,沾了雨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萧华嫣美眸看见萧袭月竟然在秦壑府上,脸色骤然煞白,娇唇里贝齿已经咬得生紧。萧袭月为什么会在秦壑府上?!
萧华嫣的来意,萧袭月能猜到,不屑得瞟了一眼萧华嫣,正要擦肩而过,却被萧华嫣拦住了去路,厉声责问她:
“萧袭月,你来胶东王府上作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害我们母女?你已经害死我大哥了,又害了我娘,还不够吗?!!”
萧袭月轻哼了一声,根本不把萧华嫣这落水狗的责问放在心上,倒是身旁得了秦壑命令送她出府的丫鬟解释了一句:
“是我们殿下请萧四小姐过来的。”
丫鬟无心的一句话,立马贵贱区分了出来。萧华嫣多次来“求见”,都未得见,萧袭月却是被“请来”的!
萧华嫣的脸色红白交加,暗暗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忍着怒恨与嫉妒往秦壑的书斋走,却不想因为太生气而忽略了脚下,“啪”的一声、一脚踩进泥水坑里。
“啊——”
萧华嫣险些摔倒!动作实在狼狈。白裙子立刻染得“花里胡哨”的全是泥印儿。
萧华嫣的动作滑稽,萧袭月身侧的丫鬟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萧华嫣心下骂着该死、气急败坏,脸上强撑着淑女的高雅姿态,捡起伞,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第84章
萧袭月刚从秦壑府邸大门踏出,便听一冷冷的声音透过雨幕而来,直直要把那掠过的水滴都结成冰珠儿了!
“汉子偷够了?”
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哑哑的。
萧袭月吓了一跳!适时天色将暮,又有细雨颤做飞烟、缭缭绕绕,只见那撑着一把油纸伞的高大男人身影,在氤氲的暮色中,如同泼墨的剪影,半融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尽管夜色有些浓,但依然不难分辨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和眸子天生就比旁人幽深的眼睛。
秦誉!
萧袭月走近一些,看清了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锋利的眉,眉尖儿和发丝儿上凝结了些许的淡白雾珠,显然已经站了一些时候了。那雾珠略有些薄薄的光晕,加上这半昏半暗的天色和他不怀好意盯着她的冷笑,面前的这男人,让萧袭月想起了神话里那些狐狸妖变的俊俏郎官儿,专来人间祸害女子。
“秦誉,你是狐狸精变的么?人在哪儿你都能嗅到。”
秦誉一把将萧袭月扯到自己伞下,仗着自己比萧袭月高了一头的天然优势,俯视着她,如同看着自己地盘儿上的兔子。
“自己的女人身上是啥味儿,就算隔了千里、堵着鼻子我都能嗅出来。”
他笑。她嗔了他一眼。
“没皮没臊……”
还在别人的家门口呢,不知收敛!萧袭月一边腹诽,一边抬腿走,无奈腿不如秦誉的长,怎么走都被他轻松潇洒的跟上。他拿着的伞,也牢牢的罩在她头顶。
秦誉要送她回府,萧袭月也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拒绝,大约是因为秦誉这厮因为她背着他出现在秦壑府上,有点儿不高兴。哦,不对,如何是“背着”了?她光明正大的受邀而来,清清白白全身而退,有什么见不得人、需要“背着”了?
不过,显然秦誉不这么想,马车厢里,秦誉与萧袭月并坐着,一直搂着她的腰不放手,“循循教导”——
“身为有夫之妇,怎地一点自觉都没有?!以后不许单独见别的男人,记住没。”秦誉说着,在萧袭月腰上惩罚似的拧了一把。
萧袭月推他。
“秦誉,你几十岁的人怎地还耍无赖,我不过就是喝了两杯茶,你做什么这么着急。”看小孩着急自己的心爱玩意似的,生怕别人抢了去。
秦誉见萧袭月生气,也拢了眉头。“我要不多提醒你几回,你下回还得去。男人最懂男人,谁对自己的你有企图,我还看不出来么?”
萧袭月偏头不理他。
秦誉暗叹了一口气,心道,活了这两世,仗打过、人杀过,江山都几欲握在手里,唯独对这个女人,他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脸皮也放下了,性子也耐足了,连他一向最不屑的“死缠烂打”都用上了,这可恶的女子还跟夜明珠一样——不进油盐!
前世他一直默默望着她,默默对她好,静静等着她发现他的好,转投他的怀抱。可是,可是!!到后来的后来,他才发现那些全是屁!这女人聪明的时候聪明,糊涂起来就是个猪脑子!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心意,还当他对她是起了色心!
这一世,他才摸索出些方法来。对这种不进油盐的“无情”女人,就得腆着脸的死缠烂打,管她冷脸还是什么,只管往怀里搂、往里拽,亲她两口、唬唬她,她就乖了!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萧袭月被秦誉那不怀好意、冒着冷光的眸子给打量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秦誉唇角含笑,捏了捏萧袭月的小鼻子,咬牙切齿:“萧袭月,你就是欠收拾!”
“你讨厌!”萧袭月一巴掌“啪”的拍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捉住、握得紧紧实实的,没有一丝儿缝隙。
“你明明喜欢。”他的声音低,哑,充满了男子的性感气息,笑得笃定。
“……”
秦誉将萧袭月送到了将军府门口,才折返回自己府上,这两个月秦誉要准备南下的东西,安排好府上的事宜,加之宫里的事,忙得喝口水的功夫怕都没有。可他却百忙中抽出半日的时间去秦壑门口等她,送她回来。
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萧袭月问秦誉干嘛要来,秦誉却说——“人生最重要的事是尽孝和繁衍子孙。我父母皆亡,尽孝无处,唯独繁衍子嗣最为重要,你说,我如何把你看紧些?”说完,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小腹上……
萧袭月一回想起来,脸皮还臊得慌!怎地世上有秦誉这般的男子,长得仪表堂堂、看着冷漠老成如同冰山,可追起女人来却如此火热、执着,攻城略地的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萧袭月刚回府,就接到了昌宜侯府送来的信。
萧袭月回到香竹园,拆开信来,才知道是周宇写来的祝贺信,也是诀别信。恭喜她能寻得良人,另外,也是告别,因为他要一个月后要去寺中出家为僧。
“唉。”萧袭月叹了口气。周宇年少时便坎坷,没什么亲人,在朝中更不说有真心的朋友,而又有文帝那一层关系在,更难结交知己。他天生是个清冷的人,这样的人,虽有一颗温柔的、想要帮助别人的心,却注定孤独。因为他对谁都无法敞开心扉,温柔宁静给别人看着,所有的心事都关在自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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