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忠知道顾慎的想法,这一波既给陈氏带来压力,也缓解了林氏腹背受敌的局面,“这样就彻底跟陈家撕破脸了。”
“不怕撕破脸,怕的就是暗地里躲着的人。”
顾慎眸光深了几分,想到那个还躲在陈家背后的人。
林士忠浑浊的眼里掠过一丝精明,他随口问道:“处理完陈氏的事情后,你还打算在s市发展吗?”
顾慎听到林士忠这么说,脸色平淡了下来,“孙家那边的渠道断了,陈氏的那几条渠道也难弄,到时候再看看情况。”他也补了一句:“等陈氏彻底破产,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了,我们再考虑换个方向,最近抓药品运输也抓得严。”
林士忠心里却沉了下来,最近某种感觉越来越深刻。
等陈氏的事情解决了,这个亡命徒未必就会真正站在他这边,说不定在利益驱使的情况,等到他们完全没了利用价值,他跟林氏随时可能成为对方的替死鬼。
与虎为谋,本身就是个冒险的事情。
林士忠话锋一转,转移问题询问道:“你说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找出来吗?”
“没有,但也快了。”提到那个人,顾慎沉声道:“对方的动作越多,想要藏住自己就没那么容易。而且现在陈氏深陷舆论风波,对方想要拖过这波时机必然会出手……这个人很有意思,做这么多事还没完全露面,只会躲在背后做推手。想要弄他,就得把人逼出来。”
那人想用林氏来缓陈氏的危机,还用这种挑衅的方式,也不看看陈氏内部到底撑不撑得住他这样曲线救援……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陈氏本身就出了大问题,现在被舆论关注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货源被隔断的情况下几个大工程每天都在烧钱,陈建鸿跟陈时明现在正在往里填钱挽回,可流动资金是有限的,等他们流动资金陷入困难的时候,陈氏就起不来了。
这人实在是太能藏了,可再能藏,陈氏作为他的软肋,这个人必定会出手。
顾慎知道对方自负,想用林氏来以牙还牙。
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倒要看看对面还能怎么做。
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声音,顾慎的注意力停在网络的各种舆论里,他就坐在沙发里,镇定自若像是操控所有的人。
林士忠没说话,陈氏是必定要除的,至少现在他跟顾慎还在同一条船上,林氏医疗需要他们的支持,同样顾慎那边也需要林氏在s市的地位与人脉,从目前看两人的同盟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预防万一。
想到此处,林士忠听着顾慎剩下的安排,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
y市的项目就像是个引子,在爆发出来后快速发酵。
徐特助原本想派人将热度想撤下去,y市那边确实出了点小问题,疑似被举报后住建局前往调查,集团方问心无愧不怕被住建局查,只是这住建局刚去没多久,网上的舆论就卡在这个关点快速萌发,似乎早有准备。
“热度不是我们的人撤的,疑似有另一方的人在撤。”徐特助与公关部门联系后立刻禀告,“这样的情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操纵舆论跟撤热搜的应该是同一拨人,他们在自导自演,把撤热搜的事推到我们身上,企图把舆论弄得更大。”
这种新闻爆出来应该是有缓冲期,陈氏面对舆情的机制也算完善,以他们的应对速度完全可以应对。
只是对方的人太取巧了,只是用了一个标题,里面却全是陈氏的旧问题,哪怕问题已经解决了,这种列出来直观的问题表述,很容易就让未知全貌的网友信任,利用网友的好心使得舆论愈演愈烈。
现在这个情况,无论最终他们有无拿出证据,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想用舆论这波压力给陈氏内部施压。
陈时明问:“目前还在我们可控范围吗?”
“在。”徐特助道:“但是对方似乎想把这件事继续发酵,还在投入水军,就像之前一步步推动项目爆发那样。”
“这把火烧得越旺对他们越有利。”陈时明皱眉道:“他们应该不止这个目的。”
徐特助接着道:“目前公关部门已经针对这个舆情进行了紧急公关,主要的问题还是y市工程隐患,这件事得等当地住建局出具报告,y市的负责人我们已经拦住,目前还没放出风声,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这件事很可怕,因为他们拦住的时候,y市负责人的身上还携带着一系重要文件,如果当时y市的负责人没拦住,让他跑出国了,那这件事就更难处理了。
“不着急。”陈时明神情严肃,他们这段时间利用林氏对陈氏发难揪出不少证据,现在还差一点收尾,时间还得再拖,“让公关控制舆情,再拖一周时间。”
徐特助问:“怎么拖?”
“拖一天,然后说一周后开记者招待会。”
陈时明继续道:“我会假装去y市出差,接下来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如果有漏网的鱼,那就不能放过。”
徐特助肃然起敬,记下的行程安排,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从陈氏各个项目出问题开始,他们这一群人就一直在顺着这些项目背后的问题收集相关证据,随时可以反击。
要不是突发舆情,也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前两周老板突然要重新审核某几条渠道的涉事人员以及内部档案,具体的结果应该会在这几天出来,他们针对集团内部的审查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所有的证据基本上都已经收尾。想到调查出来的可怕真相,徐特助的话不免谨慎了几分:“我们收到的那几条线的证据要先处理吗?”
陈时明:“结果出来之后先压着,等我回来再处理。”
而林士忠的后续动作,则是利用内部施压。
在消息爆出后没多久,陈氏的股价就受到了影响。舆论影响集团上下的全体利益,集团的股东坐不住了,针对陈建鸿跟陈时明的言论越发激烈,而y市那边项目组跑了负责人,董事会的紧急会议要求陈时明放下其他工作,立刻处理这件事,避免舆情再进一步发酵。
陈时明照做了,去y市‘出差’。
这种内部的施压对现阶段拧成一条绳的陈氏来说,无非是雪上加霜。
在舆情出现的第一时刻,陈氏集团做了应急公关,但关注事态发展的人越来越多。
在里外的压力下,陈氏集团上下都变得非常紧张。
陈其昭到公司的时候,到处都是传闻,甚至还有股东听信谗言,开始抛售股份。陈其昭进办公室,看着面前的好几份文件,小周紧张兮兮地站在他旁边,等着下一步指令。
“集团内部的情况复杂,陈总前天已经带着几个助理前往y市处理,老陈总那边似乎有召开紧急记者会的打算。”小周按照陈其昭的要求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说,目光放在陈其昭身上,这段时间他老板都没怎么来公司,不知道公司现在内部压力非常大。
他看着老板的表情,发现老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仿佛集团这件大事不算什么大事。
陈其昭平静问:“徐特助呢?也跟陈时明走了?”
“没,徐特助还在总部,就是这段时间他好像挺忙的,经常在外边跑着,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小周也不知道徐特助最近在忙什么,陈总一走,徐特助就像是突然多了好几倍工作,他第一次见徐特助这么忙碌,“不过我好像听说了徐特助今天会回来,有个会议他得替陈总出席……”
陈其昭问:“会议几点?”
“应该快结束了。”小周看了下表,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老板站起身,“老板?你这是?”
陈其昭:“会议室堵人。”
陈氏内部的会议这几天接连不断,外界的压力跟内部的压力齐齐涌来,林氏那边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步步地推动这些事的进一步发酵,在最紧要的关头给陈氏砸下大锤,让相关人员闷得喘不过气来。
徐特助坐在会议室里听其他人汇报的时候,疲惫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他从业这么些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线的工作,这么多事情涌过来,全集团的股东都在有心人的怂恿下对他们发难,处理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大问题。
老板甩甩手去y市出差了,只有他硬着头皮来参会。
不仅如此,他的上司这段时间还要求他把调查后的所有证据收尾,好不容易他今天忙完了还要来听这些高层的无意义牢骚,有这个时间多办点事都比开会划算,他心想着再撑四天上司回来了,这些事就能全部结束。
会议好不容易结束,徐特助回避其他人的攀谈打探,刚走进办公室拐角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二少就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似乎正在接电话,余光在他的身上停了片刻,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道:“嗯,现在在家,晚点跟我妈出趟门。”
徐特助不敢出声,就看着陈二少用着另外的语气跟电话那头的人撒谎,他进退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往那走。应对陈二少比应对他老板还困难,在所有的助理里,能跟陈二少打交道的只有他一个人,尤其是跟陈二少打得交道越多,他在觉得这人性格难以猜测的同时更是觉得他有点深不可测。
像是现在,对方还没说话,他就已经感觉到了紧张。
陈其昭继续道:“这几天陈氏的事确实多,会跟学校请假几天,我到时候再去学校。”
与陈其昭接通电话的人是沈于淮,在听到电话里的解释声后他垂目看着笔记本内成山成海的报道,陈氏集团的事情不是一般多,现在的形式就连是外行的他都感觉到席卷而来的压力,更何况这几天他的父亲跟大姐都在讨论陈氏这件事。
不仅如此,他想到的另外一件事。
上次跟谢医生交谈过后,对方建议他带陈其昭到诊所那边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可在谢医生出差回来之后,沈于淮根本没法找到机会带陈其昭去诊所。陈其昭在校请假的时间变多,好几次他去学校都没找到人,这时候又突发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时间点陈其昭不会放下其他事情跟着他去做检查。
沈雪岚就在沈于淮旁边,见他挂掉电话,开口道:“陈家这件事可能还会处理很久,陈时明去y市也是想在最短时间解决y市的问题,我猜陈家的后招不止于此,但现在我还看不清楚陈家究竟想干什么。”
沈于淮隐下担忧,近期那种紧迫感越来越重,“我知道。”
陈氏集团内,陈其昭挂断了电话,微微垂目看了眼通讯记录。
他收回目光,继而直接看向了徐特助,开门见山:“陈时明让你查的渠道查完了吗?”
徐特助:“查完了,但是老板说等他回来再处理。”
在他老板去y市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证据情报先放缓处理,要等到他回来再决定。
陈其昭的视线停在徐特助身上,移开目光扫向远处:“把查到的东西给我。”
徐特助停了一下,想到以往老板也是让他发给二少,于是道:“我马上去整理。”
办公室所隔的地方不远,徐特助整理文件的时间,陈其昭走到走廊之外,见到远处的大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他倚在玻璃围栏处,安静地看着那些人逐渐走远,视线的余光里看到好几个眼熟的人,还有拿着文件跟在别人身后的陈立尧。
等到说话声跟脚步声越来越远,陈其昭划开手机里的一个陌生电话,幽深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利用舆情作为压力,逼迫陈时明离开陈氏前往y市,想尽办法施压拖缓陈氏的工作进度……就像上辈子推着他上位那样,想要故技重施让陈氏再度走向破产。
罪大恶极的人密锣紧鼓地宣扬着他们的阴谋,林士忠跟顾慎这种一步步将人推入深潭的做法与上辈子如出一辙,有些人还以为着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却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其实在某些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死胡同,如同两辈子所有结局算在了一起。
陈其昭微微垂目,收敛住那些即将倾泻而出的仇恨。
即将收尾的兴奋充斥着他胸腔,他微微张开手,视线停在掌心的纹路里。
只送这些人入狱实在太简单了。
要做,那当然要风风光光,用对方最引以为傲的手段。
陈氏集团陈建鸿办公室内,陈建鸿刚结束了跟y市陈时明的通话,面对里外一同涌来的压力,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文件里记录这几天来某些股东的动作,潜藏在暗地里的老鼠迫不及待地跑出来,搅乱着陈氏内部的局势。他把这些人一一记下,在几份重要文件上签字,与助手吩咐道:“明天早上召开董事会,有一项重要计划要推进。”
在各方势力暗流汹涌的竞争里,京城的争斗也没能停下。
s市陈家受舆情所困的消息顾正勋也收到,桌面上摆着的正是他跟陈建鸿商量之后的结果。
他看向助理,直接道:“三天后的行程都给我空出来,我去s市一趟,切勿声张。”
助理立刻跟他核对接下来的行程调整。
正说着,顾正勋的手机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来自s市的电话号码。
他神色稍停,示意助理停下声音,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为陌生的年轻声音——
“你好,顾正勋先生,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
三天后。
陈氏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波里,林士忠正等着一场既定的结果的发生,来来往往的信息无疑宣告着陈氏分身乏术,他等了数年的结局似乎将在今年获得了结。
“是的,现在陈时明还在y市,但陈氏对外公布的记者会将会在早上召开。”助理整理着收到各种情报消息,“我们在陈氏内部的线人传来消息,陈时明似乎无力兼顾两边,现在一部分股东已经闹起来了。”
陈时明回不来了,但是陈氏对外宣称的记者会还得继续召开。
一切就如他们意料那样,接连的问题爆发,会让本就遭受冲击的陈氏变得漏洞百出。
牵制住陈时明跟陈建鸿,再利用别的引发问题,陈氏的平衡就能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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