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仪器发生问题,进去好一波人。”
“这个研究所搞化工的啊,爆炸可咋整啊?!”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火警都来了。”
徐特助立刻过去跟警方人员交涉,陈其昭在这个时候越过了警戒线,目的明确地往实验楼a楼走去。一路上他看到研究所的人,也看到火警跟警方人员,通往内部的大门没有锁,他快步跃了过去,最后看到实验楼a楼外拉起的警戒线,以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聚集在那。
“相关人员已经进去检查了,这次发现的是a楼几个实验室的问题,但不确定其他仪器有没有问题。”
“对,警察那边找来了专业人员,现在已经过去排查,早上所有的实验已经要求暂停,研究员全都撤出来了。”
几个研究员站着讨论,刘随看着这情况仍然有点后怕,他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后者正拿着一个文件板翻着,神情十分严肃,“于淮,这次多亏你留了个心眼,这要是真启动了,那可太吓人了。”
“别说了,我现在脚都是软的。”
“他们那边检查出结果了吗?”
“刚刚不是烧掉一个了吗?我都闻到电线烧糊的味道了。我的妈,跃泽化工跟研究所什么仇啊,他们该不会把所有的仪器都搞了吧?”
谁能想到跃泽化工送来的这批仪器有问题呢,跃泽化工作为本地企业,跟第九研究所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以往也往第九研究所这赠送过仪器,谁知道会在仪器上动手脚。今天周一,早上刘随几人先到的实验室,本来是想看看仪器好不好用,只不过刚到地方,就看到沈于淮跟几个领导进来,随后叫停了研究所内所有实验,说是仪器有问题。
人群之中,沈于淮神色凝重,正拿着跃泽化工捐赠的仪器数目表查看。
站在他旁边是负责这次仪器搬运的负责人,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想到昨天周日仪器搬运完之后,这个年轻人周日下午还特意来了一趟,跟管理员要了钥匙检查,随后才查出这一大堆事情来。今天早上一收到消息,他们立刻组织人对沈于淮提出问题的仪器进行复查,然后报警处理。
实验室里会操作仪器的人多,但这仪器内的电线线路跟操作程序以往都是让安装工人或者专业人士调好的,哪知道跃泽化工这批仪器问题大了去,有的内部线路断了几条,有的操作参数被调整到高危级别。
“基本检查过了,a楼几个实验室的仪器都有问题,这些幸好你们提前发现。这些仪器被动手脚的地方都是经过精心设置的,说实在的,你们所里的研究员对机器了解不清楚的,平时进行操作都很难发现问题,要真的出事,后续事故调查也可能将这些归为实验人员操作失误。”
负责检查的专业人员走过来,把这件事跟研究所的领导说了,不仅如此,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这件事在片区的派出所很难处理,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市刑警队过来。
沈于淮问:“只有这边吗?”
“其他实验楼的没检查出问题,主要是a楼这几个实验室。”专业人员把手中的工作表给他看,具体有问题的仪器已经被圈出来。
沈于淮看到这,神情十分凝重,被圈出来的仪器都是他们实验室,以及周边两个实验室里的。跃泽化工没有对所有仪器下手,如果真到事故发生,重新核查实验室仪器问题,这么多实验室仪器出现问题必然会被发现。
他们实验楼是在a楼,a楼外借实验室跟学生实验室较多,要真的出问题,按照检查人员的说法,那就很容易把这些事情归类在他们操作失误的问题上。
说句难听的,真出意外,未必能查到被人动手脚。
发现跃泽化工的问题,主要是沈于淮的这段时间也在调查顾慎。沈雪岚那边一直在查顾慎的相关人员,他却觉得当初林士忠跟顾慎的合作存在蹊跷,所以他才会回到最初的起点,去复查林士忠、顾慎跟最开始查出香薰问题的几家机构,然后注意到了一个未知的细节点。
他们最开始查的是合法销售的几家公司,没查出问题后才会转路去查管控物提取设备机构。而最开始合法销售管控物的几家产业里,就有跃泽化工,然后他们留意到产权的变更。
在得知跃泽化工给研究所捐赠材料的时候,沈于淮联系了颜凯麒,找了相关人员对实验室仪器进行检查,为此跟管理员打了好几次招呼,在进行检查前,沈于淮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最后发现了仪器问题。
“跃泽化工这是在做什么?在仪器上动手脚,这跟蓄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研究所几个领导脸色都很差,尤其是在知道这个问题后,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跃泽化工的人,只是那边没有接电话。
警方人员过来,跟领导商量暂时让研究员们都离开,这边可能还要进行一些现场取证。
沈于淮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多半跟顾家有点关系,他正想拿手机打电话,没摸到手机才回想起来早上事发突然,他的手机跟背包一起丢在休息室里。
实验楼被封,沈于淮正想找警方人员帮他取一下背包,忽然就听到身后的声响。
“无关人员离开这里,这里没有通行证不能进来。”
沈于淮听到声音偏头,看到了苍白着脸的陈其昭。
陈其昭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的脸白得可怕。见到沈于淮,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止立刻跑到沈于淮的身边,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扫视着,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给盯穿了。
最后他慢慢平复着呼吸,看着沈于淮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沈于淮微微一停,“手机没在身边。”
陈其昭看着沈于淮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内心那种恐慌感渐渐平复下来,他不顾其他人,直接去拽沈于淮的手,“这里危险,你先跟我走。”
沈于淮感受到抓他的手十分冰凉,也察觉到不易发现的颤抖。
陈其昭皱着眉,也不管其他,他只想把沈于淮带离这个地方。
沈于淮眸光微沉,他没有问陈其昭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也没去问陈其昭此时明显异常的态度,他反过来握住陈其昭的手,将那只冰凉的的手反握着,“这边的事情还没完,我要去警局那边录口供。”
陈时明带着徐特助进来的时候,s市警方也赶到,配合陈时明提供的情报,立刻派人去跃泽化工,并接手了s市第九研究所现场的处理,违规的仪器将会被作为物证带走处理,部分研究员需要配合录口供,沈于淮也跟着过去。
一路上,陈其昭都没有放开沈于淮的手,直到在警局那边录口供才分开。
录口供需要交代事情,沈于淮没有隐瞒,把知道的所有实情都告诉他们,对方了解后联系了颜凯麒过来录口供。
“沈先生,你的背包。”有警员过来,把沈于淮遗落在休息室的背包拿给他。
沈于淮说了声谢谢,拿出手机就注意到锁屏界面将近30个未接电话,陈其昭给他打了18个电话,他都没接。
s市警方早从b市警方那注意到问题,有问题的仪器全在沈于淮实验室附近,很难不去猜测这件事就是冲着沈于淮来的,事情发生后他们第一时间前往跃泽化工逮捕相关人员,沈家人跟陈家人也赶了过来,因为事态的严重性,可能要进行并案调查。
在其他人录口供的期间,陈其昭已经把其他人发来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也从他人的口中了解到研究所的事情。知道这件事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研究所方发现,围在外边的警察跟消防车也是为了防止取证过程中出现意外。
可即便如此,他想到这件事是顾正嵩蓄意为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跃泽化工的事情就像是悬在他脑子里的一根刺,越看越碍眼,他不敢想象这件事要是沈于淮没发现,启动那个有问题的仪器,这件事真的发生带来的一切后果。
就仿佛像是上辈子,所有的联络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冷水从头到脚,说不完的冷。
小周边说边看着老板的表情说:“事情差不多这样,警方那边也不会透露太多,小陈总说跟顾正嵩有关系,他们那边还在跟警方交流,其他的我就没打听到了。”
“没事,我知道了。”陈其昭看着手机里的资料,想到当初跟沈于淮去研究所拿资料时,挂在研究所入门大厅处的那些布告栏,他微微垂着眼,眼底晦暗不明,继续交代道:“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再查一遍,与第九研究所有合作关系的企业都查一遍。”
小周不敢多问,领了命令马上就去忙了。
走廊安静下来,陈其昭余光瞥向不远处的门,沈于淮还在里面。
没一会,门被打开,陈其昭回过神,他看到沈于淮录完口供从里面出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沈于淮与旁边的警员说了一声,而后径直朝着陈其昭走过来。
陈其昭没有动,看着沈于淮朝着他走过来,最后蹲在他的面前,牵过他的手。
“早上我可能着急了。”陈其昭停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继续往下说:“我收到消息,但是打电话你没有接,我担心你出事。”
“你给我打了18个电话,我没能听到。”沈于淮看着他,“抱歉,这件事没有提前跟你说。”
陈其昭停了一下,有18个吗?
他不记得了,当时他只想联系上人,别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管。
陈其昭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沈于淮的时候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安静在彼此之间蔓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被人打破。
陈其昭声音又低又平,“你下次要跟我说。”
沈于淮闻言微怔,“嗯。”
事情没确认之前,沈于淮不能保证自己的怀疑就是对的,但看到陈其昭这样,他意识到他做错了一件事。
陈其昭没有安全感,这是对方住院那段时间,沈于淮就意识到的事情。因为没有安全感,他会反反复复地去焦虑去确认家人朋友的安全,不确定的事情对于陈其昭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就像是陈其昭曾经给家人说过一个恐怖的梦魇,可能是真实经历过的梦魇。
沈于淮是信任这一段过往,哪怕这只可能是对方的一个梦。
可梦境的真实与假,从来都不是是非定义,信与不信也不是只有一个结果。
徐特助拿着车钥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休息椅边的一幕。
男人静静地蹲在男生的面前,没有过多的话语,就握着对方的手,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
徐特助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是手里的钥匙仿佛烫手芋头,见那两人好像没说话,他找了个时机:“沈先生,放在研究所的车我开过来了。 ”
研究所的事有人接手,沈于淮跟沈雪岚打过招呼之后离开了警局,外面夏日烈日炎炎,车停在宽敞阴凉的地方,沈于淮开着空调散着暑气。长久的沉默里,陈其昭没有意识到那里不对,他一边庆幸今天只是虚惊一场,又一边不住地去想这件事成真可能带来的后果。
直到沈于淮喊了他一声,他才后知后觉地坐进副驾驶。
车辆没有启动,挂着停车挡,车内仅有呼呼的空调凉气。
沈于淮正打算系安全带,忽然察觉到旁边的身影,没一会坐在副驾驶的人探了过来,一只手撑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吻着他的脸颊。
陈其昭冲动而又笨拙的行为,两人的唇齿磕在一起。
此时此刻,再多的话语都没用处。
沈于淮抬手去扶着他的后颈,顺从地接受来自对方急躁,一点点地引导他平静下来。
车辆停在原地很久没动,挡风镜外远处有人走动着。
车内的接吻还在继续着,两人分不清楚情绪,在这时候只是想亲吻着对方,不是在确定对方的真实性,而是在证明彼此都活着,体温是热的,心跳也是真的。
因为接吻而急促的喘息,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
这样的感觉,又仿佛回到了医院的卫生间里,陈其昭急躁而又慌乱的碰触。
沈于淮抵着陈其昭的额头,“你很怕我死吗?”
陈其昭沉默了下,他微微抿了抿嘴,在长久的沉默后如实回道:“怕。”
怕的事情太多了,怕一场来不及阻止的意外,也怕无声无息的失去。
他不是预知者,无法时时刻刻地掌控着一切。
对未知的一切充满恐慌,他知道这种压抑的、说不尽的恐慌是一种病态,他原本以为事情可以渐渐平静下来了,家人会保护自己,所有的障碍已经快要清除了,可是今天的事情一经发生,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去想。
“我有病。”陈其昭垂着眼,没去看近在咫尺的眼,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怕你们死。”
车内的气氛越来越低,陈其昭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继续往下说:“我见过的,仪器操作失误,实验室发生事故,你死了。”
像是一点点剥开过往,陈其昭话都说不全,他不觉得沈于淮会信,“你别管我,我可能需要冷静……”
话没说完,沈于淮捧着他的脸往下亲,吻过他的唇角、鼻尖、一路到了眼角。
窗外的阳光明媚,刺眼的太阳似乎穿过斑驳的树影进入车内。
谁都经不起失去,这从来不是病。
呼吸的急促间,沈于淮的声音又认真又低。
“我答应过你。”
“我不会死的。”
“你也不要怕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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