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昭回过神,刚回头就对上了沈于淮的眼睛,“淮哥打完电话了?”
“嗯。”沈于淮视线在陈其昭手机里某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下一秒陈其昭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把汤勺放进了陈其昭的碗里,随口问道:“在看照片?”
陈其昭道:“没,就无聊翻翻相册。”
沈于淮应了声,顺带把早上的事情跟陈其昭说道:“早上你助理打电话过来,我顺便帮你接了,让他帮你请了早上的假。”
他说完又道:“等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
陈其昭的视线稍稍转了转,停在沈于淮的手上。
对方正在搅着碗里的豆浆,微屈的指骨格外好看,昨晚的某些触感似乎近在咫尺。
“怎么不吃?”沈于淮看向陈其昭,后者的眼睛正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光线,眼珠带着一点褐。
“淮哥,我脖子后面有点痛。”
陈其昭开口道:“你能帮我看看吗?”
沈于淮闻言放下汤勺,“哪里,我看看。”
陈其昭微微低头,当沈于淮的手指碰上他的后颈时,微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注意力停留在沈于淮的指尖。
沈于淮声音平静,问:“这吗?”
陈其昭:“左边一点。”
手指顺着到了颈骨的左边,指腹用力地按了按,“这么按痛吗?”
“可能往下一点。”陈其昭又道。
最后指节在某一处停住的时候,沈于淮又问:“这?”
陈其昭声音如常,他低着头,额前头发稍稍垂着,在沈于淮看不到的角落里,眼睛异常的镇静,他似乎确定了:“嗯。”
人心太难满足。
一旦助长,只会越来越贪婪。
第73章
沈于淮的手很稳, 在确定位置之后,他往那个位置按了按。
陈其昭微微低着头,继续道:“可能昨晚的睡姿不对, 有点落枕。”
沈于淮道:“嗯,你坐直一点。”
陈其昭微顿,下一刻沈于淮两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微张的手盖在他的肩部往下,拇指准确地压在他背部的蝴蝶骨上。
下一秒,陈其昭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手稍稍挺直了背,那种酥麻感更甚。
微凉的手指力度恰当, 在陈其昭的颈骨附近流畅地按压,顺着筋骨按到陈其昭的衣物底下,像是在顺理脉络的疼痛,却又像是在撩拨, 每一下都踩在陈其昭的点上。
“淮哥怎么会这些……?”陈其昭稍稍停住。
沈于淮道:“本科的时候,室友是读中医的, 他教过我。”
陈其昭不‘疼’了,但是有点麻。
等到对方的手松开了, 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脖子不舒服得看情况,要是今天晚上还不舒服的话,可能需要去看看。”沈于淮帮陈其昭理了理衣领,而后道:“一般半天就能缓下来了,先吃饭吧。”
陈其昭:“嗯。”
沈于淮坐在他的旁边,旁边的陈其昭已经开始喝豆浆,他的视线却停留在自己的指腹上, 食指跟拇指摩挲了下,刚刚的触感仿佛还留存在指腹上, 他有点心不在焉。
陈其昭喝着豆浆,视线似乎停在一个点,没有去看沈于淮,而是问:“淮哥晚上有时间吗?”
沈于淮回过神,“有。”
–
陈氏办公室内,陈时明把近期的情况同陈建鸿报告,锁定陈立尧之后他们跟着陈立尧在公司的行动轨迹与各部门的来往,继而确定了好几个没在陈其昭名单上的人。针对林家的事无法操之过急,他们得先将集团的内部隐患拔出,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对林家发难。
可现在却遇到了一点难题。
“我们调查的方向应该是对的,只是在这过程中出现了一点问题。”陈时明原本是锁定人再锁定项目,比如他们查的市场部经理,调查进度一直很顺利,却在某些关口出现了关键证据缺失的情况,甚至还出现了误导性证据。
这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情况,就好像是对方发现了他们的动作,在暗地里使用别的手段来阻碍他们的调查进程。
陈时明把情况同陈建鸿细说之后道:“不止是市场部那边出现这个情况,我们在查也有三个项目出现这种问题。”
“调查进度拖缓,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收尾。”陈建鸿意识到问题所在,“不应该,这跟之前的情况有点差异。”
自从蒋禹泽落网后,他们就基本锁定了林士忠,调查进度也一直很顺利。
林士忠似乎急于收尾,很多地方或多或少露出了点马脚,再配合陈其昭给的名单,他们只要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做,对陈氏内部的肃清很快就能完成。可最近两周开始,林士忠的动作似乎放缓了,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开始反击。
“林氏到底是底蕴深厚,蒋禹泽引发的只是内部问题,对林氏的整体没有大影响。以他的能力,最开始只是慌乱,后面他调整过来,就会想办法对我们进行反击。”
陈建鸿不怀疑‘老友’的能力,这么多年,他对林士忠还是有所了解,“这是他的反应太快了,我以为我们还能再拖半个月时间。”
陈时明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陈建鸿看着面前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儿子,“行事不用操之过急,如果这边没办法处理,我们只能在不影响我们进度的前提下,给他找点麻烦。”
“我知道了。”陈时明说着话,注意到陈建鸿脸色的困倦,疑惑道:“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休息了。”陈建鸿捏了捏眉心,“最近还是有点困。”
陈时明警惕起来,“我记得管家昨晚给你量过血压,已经恢复正常区间了,怎么还会头晕。”原先陈建鸿困乏头晕的事他一直以为是对方居高不下的血压问题,但自从香薰的事暴露后,潜在威胁也已经清除,这种情况应该有所好转才对。
而且这段时间陈建鸿也很注重自己的身体,三餐后规律吃药,偶尔血压偏高还会吃应急药,没道理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困,但身体上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陈建鸿喝了口水,从抽屉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时明,我也不比年轻的时候,年纪大出现这种问题也正常。”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
陈时明见状道:“三餐的药你不是吃了吗?”
“这些是口服药,不过药效不怎么样,吃完偶尔更困。”
陈建鸿出差跟开会的时间较多,偶尔会有外来因素引起血压起伏,这些药是当时随着一日三餐的处方药一起开的,供陈建鸿需要的时候吃。
陈时明略有疑惑,走过去后把药瓶拿起来看。
药瓶里的药还很多,口服药陈建鸿吃得比较少,偶尔一天一颗,或者两三天才吃一颗。除了药瓶上贴着的简单说明,其他的药物包装早就丢了。他对这个有点印象,家里的应急口服药里也有备这款。
陈时明道:“我记得医生当时给你开药的时候,都是避开了一些特殊成分。”
陈建鸿因为工作性质,开处方药的时候都有特别关照过,像是镇静、安眠效果成分的药物非必须一般都不会开。
“是有关照过。”陈建鸿道:“可能是年纪大了,药效没起来。”
陈时明却略有迟疑,“这药你吃了多长时间?”
“从去年就有吃。”陈建鸿皱眉,他注意到陈时明话里的问题:“你是说药有问题?”
这些药公司里有,家里也有,他身体出现问题后经常接触这些药物,这个药片跟家里的长得一样,如果出现问题他没可能没发现,而且除了困倦,这段时间的检查,他的身体没出现任何问题。
“现在情况特殊。”陈时明从药瓶里倒出来几颗,从药瓶的容量以及里面剩余的药片,现在这瓶开封应该有几个月了,“家里也有这种,保险起见,我一起送去检验看看。你的药都是张叔送来的吗?”
“是他送过来的。”陈建鸿突然想到什么,他的声音微沉:“但这些药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没有锁。”
也就是说,任何进入办公室的人都可能调换药物。
陈时明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办公室内。
林士忠刚刚结束会议,一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某个电话的通讯请求,对方好像料准了他的会议结束时间,准时地打响了这通电话。
与这人合作这么久,对方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
他能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在陈氏安插了另外的眼线,自然也能在林氏里安插人。
林士忠纵然不悦,但想到彼此的生意上的合作还仰仗对方的门路,有些事情他也不是不能忍,“喂?”
电话里的男声说道:“陈时明查到你头上了,你倒还挺悠闲的。”
“他没有直接证据,没那么快查到。”林士忠把稍稍解开了领带,语气如常地说道。
电话里的人冷笑一声:“没有直接证据吗?他已经查到市场部那边,我动作要是再晚点,那暴露的就不只是你林氏。”
“市场部?”林士忠神情严肃起来,“他之前一直在查股东那边,怎么突然去了市场部。”
“陈时明掌握的东西,比你知道的还要丰富。”电话里的人道:“市场部的事我已经帮你收尾了,林士忠我告诉过你,即便陈氏被你在手中玩弄了这么多年,可有些事你不得不防。陈建鸿能把你当兄弟,其他陈家人可不会。”
林士忠眼神微沉,听着电话里的人话,心里却想到陈氏那边。
陈时明是去年开始动作,在那之前完全没有针对这方面的打算,陈家到底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他查了这么久,也没听说陈家那边有安插人在林氏这边。即便是安插了,林家针对陈家布下的这盘大局知道的人非常少,不可能是从他们这边出现纰漏。
所以是到底出了问题。
“你之前说查陈家人。”林士忠开口道:“查到陈时明手里那份资料的来源了吗?”
“目前没查到,给陈时明发资料的人很谨慎,至少在公用网络上完全没出现过。”电话里的人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说逸诚收到匿名邮件的事吗?陈时明很有可能也是收到匿名邮件,那个邮件地址我的人从逸诚相关的股东手里拿到了点线索,不好查,对方警惕性很强,陈时明只是个表面的幌子,你该提防的是这个人,他手里掌握的东西比我们想象得多。”
林士忠沉声道:“我知道,但是这个人你也查不出来。先前你还怀疑到陈其昭身上,我的人跟了他这么久,没从他那获得点有用的东西。”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很在乎陈家。”电话里的人话锋一转,“逸诚的事他只发了邮件,但涉及到陈家多件事情上,看上去他非常上心,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人跟陈家利益相关。陈家不能留了。”
林士忠从很久之前就想要扳倒陈家,甚至当年在陈氏陷入危机的时候,一举扳倒更是容易。可当时林氏也遇到一点问题,他从陈家的市场渠道中看到了机会,他是个商人,比起能一时能掀倒的陈氏,陈氏里各种市场、渠道、人脉,有一些是他拿不到的东西。
所以他改了主意,多留了陈氏几年,在周全布置的情况下利用陈氏这个庞然大物为自己谋更多的利益……而现在房地产行业衰败,陈氏某些业务已经出现问题,集团谋求转型,陈氏的价值几乎已经掏空,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了,原先是先借锐振电子等人的手来合理地掏空陈氏,给他们找个明面上‘合情合理’的理由破产。
利用完的东西,本该随着他的想法从这个市场里消失。
“我还有些东西没清理完,至少要等这些东西清理了,不然火会烧到我身上。”林士忠沉默片刻后道:“你放心,我比你更想看到陈家倒台,利用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利用价值了,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突发的事情,陈家倒台也就这两年的事。”
“我可不管你家跟陈家的恩怨,你想再拖两年不行。”电话里的人却笑了笑,对林士忠的说法态度一般,他随意地说道:“我给你兜底这么久,帮你也只是不想火烧到我这边,有时候弃车保帅更重要,你很聪明,也不用我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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