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生出这么个好看的儿子,想来作为母亲的都会高兴得要哭吧!
——才怪!
于是柳婧上前,一拳撂倒了那小鬼头。
☆、第十八章 :镇(二)
惊虹划破长空,落在小镇前,也落在那些修士们的面前。
而待到白虹散去,出现在修士们面前的,便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头发灰白的男人。
他来得太快,又来得太过突兀。而在他主动显露行迹之前,他们这许许多多的修士,竟无一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由此可见此人修为当是多么高深。
可待到修士们再定睛一瞧,却发现他们眼前这个头发灰白的男人面容十分年轻,身上的气息也不过是炼气期罢了,并非他们所想的得道高人……可这海岸边的修士们,却没有一人会将他看做炼气期的小辈。
——那么他究竟是谁?究竟从何处而来?又究竟有着什么打算?这个小镇的古怪,可是又同他有关?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聪明的不聪明的纷纷闭嘴不言,唯有那曾在船上同红发妖修争执过的年轻修士莽撞开口,道:“你是何人?”
年轻修士的师门长辈来不及拉住他,便叫年轻修士失礼冒失地开了口,于是此刻,他们都是神色凝重地望着那个头发有着古怪灰白的男人,手上也扣住了符箓法宝,唯恐那男人发难。
毕竟也是,在修真界中,什么都少,性情古怪的人却最是很多,而秉持着乱七八糟的“道心”的修士更多。
就连道门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也是有的,更何况眼前这人气息这般凌厉杀气这般重,想来不入魔道也差之不远,怎叫这些人不警惕?
谢世瑜闻言,偏过身来,目光淡淡地从这些人身上扫过。
身着月白道袍、与发话的年轻修士同一师门的那些修士,想来就是仲沉界梳月派的人了。这一派的修士,其佼佼者多为女性修士,擅长的也是看相望气算命谋福祉,就连身为由火界大派的闻天宫星宿塔也是难以比及,但奈何他们战力着实不值一提,因此一般被凡人间的帝王供于朝堂之上……虽然谢世瑜不知他们为何来此,可想来进了这小镇后,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而不远处那些闻天宫之人和那些散修暂且不提,最引谢世瑜瞩目的,除了那曾在船上同梳月派修士争执的妖修之外,也就是落在这些修士最后头的那个身着布衣的小和尚了。
作为刚从方覆界出来没多久的“土包子”,谢世瑜会注意到这些他从前从未见过的妖修自然很好理解,可他会注意到那小和尚,却是全因那小和尚的古怪了。
据谢世瑜所知,此行来断海城的修士中——无论是有门派的修士还是没有门派的散修,甚至是那些妖修——都是多人同行,唯恐落了单被那些藏在暗处的魔门捡了便宜。
可那小和尚却不同。
他瞧着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除去一身破旧白色布衣和手腕上的佛珠外,身无长物,甚至于连鞋都不曾穿,瞧着寒酸无比。而一路行来,他也从不理会别人,更是从不跟别人搭话,就连眼睛都从未睁开过,叫一旁的修士也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是当真目盲,还是纯粹性情古怪。
按理说,在外人眼中行迹比这小和尚更为古怪的谢世瑜应当是不会注意到他的,可是不知怎的,在谢世瑜瞧见这小和尚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小和尚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感。
但……
多想无益。
谢世瑜眉头微皱,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你们不该来此。”
谢世瑜自认自己应当算是十分温和情切、平易近人,但奈何谢世瑜不知道的是,在多年造化剑诀的淬炼下,他整个人都如同一柄利剑一般,而那丝丝剑气更是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中泄露出来,给呆在他身旁的人以莫大的压力和恐怖,甚至于他在方覆界中闯下的那恐怖之名,也大半是由此而来。
这一点,系统知道得无比清楚。但令人悲伤的是,谢世瑜却完全不知道。
因此这话一出,落在那些修士耳中,谢世瑜这就是“目下无人又狂妄无比”的邪恶之辈的威胁和逼迫,而他们则是被谢世瑜这“恶徒”威胁的小白花们。
年长的修士还好,而年轻的修士们则是咬牙切齿,差点儿就要压不住火、上前同谢世瑜做一场了。
年长修士死死拉住那些年轻气盛的修士们,而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压着火气,声音平静道:“那道友觉得我们该去何处?”
老人试探得十分小心亦是十分谨慎,但注意力三分,一份落在小镇上、一份落在小和尚身上,最后只有三分之一注意力落在老人身上的谢世瑜却并未察觉老人的试探,只是实话实说道:“你们功力不济,自是离去为好。”
说完后,谢世瑜还以身作则,弹指放出一道剑气,没有丝毫作势,亦不见丝毫烟火气,就这样用剑气在这些修士面前划出一道令人心惊胆颤的鸿沟。
修士们脸色大变,蹬蹬后退几步,心惊不已,而值当此刻,那谢世瑜又指了指修士们面前的那道鸿沟,淡淡道:“若自认有此实力,亦可上前。”
谢世瑜自觉自己的话再实诚不过,毕竟以他方才的预计来看,里头应当是有什么奇怪的魔怪,若是没有实力的话,进去也不过送死而已。
可不知为何,那群修士们听了后原本涨红的脸又变白了,随后青青紫紫变换不已,最后,那老人愤愤拂袖,低喝道:“道友果然手段非常!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走!”
谢世瑜略显茫然地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系统:‘呵呵。’
老人一声喝下,梳月派和一些散修也只能跟着离去,就连闻天宫等人也在踌躇一下后扭头就走,唯有那些妖修和谢世瑜一直注意着的小和尚还站在原地,既不上前,亦不离开。
谢世瑜深深看了那小和尚一眼,没再多说,迈步走进小镇,身形倏尔消失在妖修和小和尚的面前。
而在谢世瑜身形消失后,一旁看似没什么反应的妖修们终于松了口气,其中那红发妖修尤为夸张,用力叹了口气,啧啧两声,道:“你们可瞧见了?那一身的剑气,可真是吓死我了……真是奇了怪了,有这样的剑气的人为何我们从前从未听过……你们觉得他是何人门下弟子?”
听闻这句话,一直在人类修士面前装高人的妖修们终于装不下去,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
“咦?方才这儿不是有个小和尚么?”红发妖修不经意地一瞧后,突然“咦”了一声,道,“你们刚刚谁注意到一个白衣的小和尚?”
“小和尚?”
“怎会有什么小和尚?”
“对啊对啊,哪儿来的小和尚?”
“焰,你莫是看错了吧?我们一路行来,哪里有什么小和尚?”
被唤作焰的红发妖修一怔,瞪大了眼,一股莫名地寒意从背脊蹿上,冷汗涔涔。
而在另一头,被谢世瑜“逼离”小镇的修士们一路沉默向前,气氛十分低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修士跳了起来,掉头就要往小镇的方向走。
一旁的女修士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道:“清仲!你做什么?!”
清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小镇!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敢一剑劈了我!”
女修士失色道:“你疯了?!”
清仲恨声道:“那你要我如何?被一个名不见经传来历不明的小子一剑吓得从他面前滚了么?!”
清仲这话说得太过不经脑子,于是同样是“被一剑吓得滚了”的梳月派长辈、闻天宫众人和那些散修们,脸上都不太好看了。
而其中,自从谢世瑜发出那吓人的一道剑气后就欲言又止的闻天宫的那位曾师姐到底忍不住了,冷笑道:“这位师兄说话也未免太没道理,那人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非是我们能够匹敌,因此我们避开又能如何?我们师门可没教过我们面对不可敌之人时,定要同他死磕到底,才算是不灭了我们门派威风!”
“还是说我们闻天宫比不上你们梳月派?既然如此那也好,这位师兄自去就是,只不过师兄嘴里可要再谨慎些才对!”
曾月在入道前就很有一番心思,向来擅于拉人下水,也擅于给自己扯虎皮,因此这一番话下来,那年轻修士顿时又站在了众人对面,叫本来就对他有些不满的修士们更是感到不高兴起来。
他们知难而退,莫非还错了不成?
难道一定要对敌死磕才能呈显自己威风?
清仲被曾月挤兑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而曾月却也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道:“再者说,比起你而言,那人可真算不上籍籍无名——你可听过‘剑鬼’之名?”
——剑鬼?!!
这个称号一出,众人悚然而惊。
“剑鬼……罗拂?”
“他是罗拂?”
“罗拂?罗拂是他?他是女的?!不对啊看不出来啊!”
只不过是一个眨眼间,话题就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奔驰而去。
尚未来得及了解三千界中那些大人物的曾月被这跑偏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目瞪口呆,而一旁同样出自方覆界的樊伊雪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
☆、第十九章 :镇(三)
这一头,来自方覆界的樊伊雪和曾月听着这群人越跑越偏的话题风中凌乱,而另一头,毕方却是已然追上了那突然爆发的恐怖魔气的源头。
仔细说来,毕方到底是曾被当做神灵来崇拜的妖兽。虽然现在的它实力大降,且外出的这也仅仅是本体的一个化身,但它的飞行速度却是不容小觑的,因此在得到线索后,只不过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它便已追上了那个人……不,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其中的一人,自然就是那魔气的源头。
他穿着玄色的衣衫,面色苍白,唇色却是艳红,而他那一头披散着的长发,更是透出一股鸦色来,叫人一看就不由得心头有些发憷。可偏偏这人又长得着实好看,眉目间自有一股天生的风流之色,顾盼时摄人心魂,叫他纵然外型异于常人,且神色如同石像般坚硬冷酷,却也挡不了路上频频向他投来的目光。
这人的出现,着实叫毕方十分惊讶——并非是因为这人那天生的好皮囊,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魔气。
若毕方没有猜错的话,在三千界里万万种魔功功法中,唯一一个会使修行之人带着如此浓厚的血气和怨气的功法,也只有那个化魔圣典了。
什么是化魔圣典?
对于大多数普通修士来说,“化魔圣典”这四个字给他们的记忆,除了“修习速度快得恐怖”和“太伤天和”之外,恐怕就是数年前拥有化魔圣典、自称“圣门”的魔修一派被道佛两道群起而攻之,令“圣门”中所有魔修乃至于化魔圣典的本身都灰飞烟灭这件事能够给予他们几分浅薄印象。
可作为传承源远流长的妖兽毕方,它却清楚地知道,并不被大多数普通修士放在心上的“化魔圣典”,是众多死皮赖脸地跟上古魔神扯上关系的魔功功法中、唯一一个真正地传自魔神的功法。
虽然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修习化魔圣典的圣门一脉被针对、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可稍稍明了其中奥秘的人都知道,只要给他们时间,那么他们迟早会化作一个庞然大物,将恐怖和毁灭带给三千千界。
因此,这也是道佛两门拼了命也要剿灭圣门的缘故。
可如今它瞧见了什么?
化魔圣典的传承,竟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三千千界中!
这世道……难道真的要有大乱了么?
或者,它现在就把这小子给宰了?
毕方想了想三天前爆发的那股魔气,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顿时心中犹豫,有些举棋不定地将目光飘向了那玄衣男人身旁的红衣女子,可就是这么一瞧,却叫毕方愣在原地。
——那个人是……
毕方蓦然瞪大了眼睛,那张麻雀脸上竟是出现了可笑的惊愕之情。而也正是在这一刻,一股带着黏腻魔气的暗芒悄无声息地飞到它的面前。
“!!!”
危险无声袭来,毕方悚然一惊,来不及想更多,倏尔隐去身形,叫那暗芒再无着力之处,穿过虚影投入更远的地方,而它自己则已经化作一缕游鱼般的黑影,潜入地下,一摆尾巴就想要溜走。
不得不说,这一招着实出乎了出手之人的意料,叫那人略感惊讶。
但也只是略感惊讶罢了。
只听一声娇媚的轻笑响起,下一刻,无尽的魔气涌出,落地便化作一只只模样凶恶的细虫,钻入地下,向毕方张开了与它们身体比例毫不相符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毕方所化的那条介于虚实之间的游鱼。
毕方:“!”
毕方痛叫一声,不敢相信这在过去那些年里,叫它百试百灵无往不利的脚底抹油*,竟在今日被人给破了!
要知道,这化实为虚化虚为实的法子,可不是现在的这些修士能够用的,更不是现在的这些修士能够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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